一阵风吹来，微微掀起沈凌霄束在脑后的头发。
清新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白嫣然看着他，似乎觉得心中有了告慰。
“凌霄啊……其实我和你母亲是很好的朋友……”
沈凌霄早就知道了，所以并不觉得诧异。
对于她说的这世上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句话，沈凌霄也一直这样坚定的认为。
所以他并不纠结，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白嫣然给他讲自己母亲的故事。
“那时，你母亲到宫里来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甚至很可能就连再见你们一次的机会都很渺茫。”
“是她拉着我到了御膳房，教我做了这个酒酿圆子。”
“她说，她的女儿和儿子只喜欢自己做的酒酿圆子，别人做的，他们不喜欢。”
“你母亲，她真的是一边咯血，一边做出的酒酿圆子。”
白嫣然眼睛低垂，陷入回忆之中，温暖又痛苦。
沈凌霄也听得身体一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碗酒酿圆子。
这里面只剩下了小半碗，但他却觉得，里面仿佛有千斤，如若不然，他端着碗的手怎么会颤抖得如此厉害？
白嫣然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好奇，她做出的酒酿圆子和御膳房的能有什么特别？”
“直到我尝了一口，确实发现，里面泛着微微的酸，刚好解了酒酿圆子的甜腻。”
“凌霄，你要不要猜猜看，她放进去的是什么？”
沈凌霄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
“是酸梅……”
这次倒是换了白嫣然愣住。
“你知道？”
沈凌霄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但他依旧克制自己，保持冷静。
沉吟片刻，他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和阿姐打架，爹为了哄着我们两个，带我们去山下，每人买了一袋梅子。”
“回到凌霄楼的时候，母亲正在做饭。见我们两个闯了进去，母亲一把搂住了我们。”
“虽然有了梅子，但我还是在生姐姐的气，因为那时的我，打架打不过她。”
“我一生气，想到了一个坏主意。我故意将姐姐的梅子放到了灶台边上，假装和姐姐和好，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厨房。”
“我偷偷躲在厨房后面，眼看着娘亲在手忙脚乱之间将我放在边缘的梅子撒在了酒酿圆子中，而后再手足无措的捞出来……”
“后来，我和姐姐竟意外的发现，那次的酒酿圆子竟意外的好吃……”
沈凌霄将手中的酒酿圆子一饮而尽。
他看着干涸的碗底，眼泪滴到其中。
他用袖口假装摩擦一下嘴角，顺带擦干脸上的泪痕。
“今日您一端上来，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她……”
沈凌霄甚至觉得自己好笑，母亲已经和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她？
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套，害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哭了一场。
白嫣然看着他，着实觉得心疼。
楚寒雪也红着眼眶将小手轻轻的覆盖在沈凌霄的大手上。
“没事……我没事。”
沈凌霄反握住楚寒雪的小手，轻声安慰起她来。
“我只是觉得这酒酿圆子很久没喝了，有些怀念。”
“娘娘，您的手艺真好。”
白嫣然扶着衣袖，拿过沈凌霄的碗，给他的碗中再添了一些酒酿圆子。
“好孩子，多喝一些。”
一场家宴过后，沈凌霄和楚寒雪空荡荡的内心，突然多了许多满足感。
入夜，沈凌霄沐浴过后，和衣躺在床上，一只手的小臂放在额头上，想着爹娘和阿姐，从前一家四口在凌霄楼的样子。
想得入神，就连门被推开了也不知道。
楚寒雪赤着脚走到他的房间，蹑手蹑脚的钻入他的被子里。
她走近时，沈凌霄发现了她，不过依旧没动，待到楚寒雪进入他的被子里，他才顺势搂住她的腰身。
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果香气，沈凌霄特别安心。
楚寒雪知道他今日的心情算不得太好，只是躺在床上轻轻的顺着他的背脊。
“凌霄哥，我们成婚吧……”
“我们不是已经……”
楚寒雪轻轻摇头，打断他说的话。
“在山洞里那次不算的。”
“我说的成婚，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与天同庆。”
“如此，才算礼成。”
沈凌霄抬起头，轻轻捧着她的脸。
“我们小公主想穿嫁衣了？”
楚寒雪知道他是在玩笑，笑着捶打他的肩膀。
“对啊，我就是想穿嫁衣，母后说，我的嫁衣是天下最好看的嫁衣。”
“是啊，我们小公主穿着寻常的衣裙就很迷人了，何况是穿着嫁衣。”
沈凌霄亲昵的蹭着她的额头。
自从她进入自己怀中，今日一整天的空虚感一扫而散……
“好啦，说正经的。”
“阿雪，冤枉啊……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挺正经的……”
话还没说完，楚寒雪再次娇嗔的打了他一下。
“凌霄哥，你认真一点！”
“我是说，这样的大婚结束后，凌霄哥和娇娇阿姐，你们就有家了。”
“父王和母后，也会变成你们的父王母后，你们的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呜……”
楚寒雪的话再次被沈凌霄的吻堵回到了腹中。
吻了许久，久到楚寒雪湿了睫毛，他这才放开楚寒雪的唇，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喘息。
“阿雪，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楚寒雪迷迷糊糊的，显然是已经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只能任由他带领自己沉沦。
……
整个皇宫，此刻最灯火通明的地方，无外乎陛下的寝殿。
一连几个月，每天夜里，他看奏折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皱紧眉头，可这两日，他的眉头舒展不少。
见到皇后娘娘提着食盒走进来，伺候的那群人，他们自动默默退出了寝殿。
“怎么今日心情这么好？”
白嫣然笑着打开食盒。
楚穆然合上手中的奏折，眉开眼笑。
“还是朕的雪儿有主意，刚一回来就帮朕堵住了那些朝臣的嘴，就连奏折上的字，都变得顺眼许多。”
“他们平日里说的都是朕不爱听的，如今刚好挫挫他们的锐气，也让朕的耳根清静清静。”
白嫣然拿出瓷碗，舀了几勺羹汤。
“那你还不去看看你闺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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