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然和苏雨诺起床后发现次卧房间的门依旧紧闭，但是看了看时间还早，他俩就以为这二人还没起，于是乎便在客厅里坐着玩手机等着。
可是等啊等，林然就觉得不对了，这都九点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这两人昨晚没定闹钟睡过了？
他走到次卧前，敲了几下门：“老于，起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
他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面，轻轻扣下把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被子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床单重新铺过，就跟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搞什么啊，两个人大早上的去哪了也不说一声。”林然嘟囔着退出了房间，对着苏雨诺继续说道：“沈思璇有跟你说她俩干啥去了吗？”
苏雨诺微微笑着，晃了晃手机：“说了，我刚刚才看到，她的消息被刷下去了。”
“她说她跟于至景出去买东西了，让我俩自己去买菜，到时候他们那边好了给你发消息。”
林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估计这两人昨晚合计了一下，打算给自己外公外婆买点什么大补特补的东西吧。
没再纠结太多，林然整理好行李后带着苏雨诺就出发了。
出发前他给自己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了老人家他中午要带着苏雨诺还有自己的两个朋友一起过来。
外婆任致莹听说林然带着苏雨诺回来了，别提有多开心了，再一听还有两个朋友一起，她在电话里给林然骂了个狗血淋头，说现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昨天不说，现在她去买菜做饭得到几点了。
林然表示不用她去买，自己来的时候会带着东西过来，到时候他给二老做午饭就好了。
虽然林然反反复复强调了很多遍让自己外婆不要再去买菜了，但是他知道以外婆的德行，自己说了等于白说，他只希望到时候回到家里的时候别看到满满当当的食材就好。
等二人在菜市场买了许多食材后，他给于至景打了个电话：“喂老于，你俩在哪啊，我跟我老婆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林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现在过去外公家还要二十多分钟，等做完饭吃完，下午三点前能出发都是不错的了。
哎，他心里有些烦躁，自己时间安排的怎么会这么紧凑，明明昨晚算的刚刚好，怎么一到执行就总是拖拖拉拉的。
“啊......我俩，我也不知道我俩在哪里，好像是什么同德什么的，要不你先带着苏雨诺过去，然后给我发个位置，我俩马上就到。”于至景那边听起来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大街上走着一样。
林然甚至能够听到什么打折促销什么最后一天之类的促销词：“行吧，现在十一点不到一点儿，你俩十二点前能到吗？”
“那包的啊，快弄完了，我说个数，十一点半，我俩不出现在你外公家楼下我俩是你儿子。”
于至景刚刚说完，林然就听到了对方好像被打了一样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沈思璇的骂骂咧咧。
“行了，你俩不用那么急，十二点前到就行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林然没再说什么，让二人注意安全后便挂了电话。
车子驶到了家属院前，现在应该叫做生活区，跟苏雨诺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生活区外面的长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位老人在聊天，现在接近饭点了，但还是有小孩在门外打闹，似乎是那些老人的孙子孙女儿。
由于车是唐虹的，不需要登记便直接开了进去，只不过开门的时候值班大爷看着林然欲言又止，估计是在思索这人是谁吧。
苏雨诺觉得看门的大爷换人了，林然点了点头：“早就换了，以前是职工退休后来干这个，现在国家不允许这么搞了，只能外包出去给别人。”
“我之前跟我妈扯淡的时候还说，我也想去守大门，每个月两三千屁事儿没有，车来了我都不用按遥控器的，登记了车牌的直接就进去，没登记的会自己下车过来找我登记。”
苏雨诺听的有些无语：“你想的倒挺美的，你不会真觉得就算外包出去了，这种香饽饽岗位会分给外人去干啊。”
林然没说话，他自然也知道这里面全是人情世故。
停车的时候，院子里的老人们都对着林然的车子说着什么，他们都是院里的老人了，不说看着林然从小长大，甚至是看着唐虹从小长大的。
任致莹也在那堆老人里面，林然瞥了眼，有几副老面孔。赵奶奶、王爷爷还有隔壁单元的一位林然想不起来对方姓什么的奶奶，林然每次见到对方都是直接喊奶奶，他只记得对方在自己小时候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自己长大了对方似乎都没有变得更加苍老。
下了车，外婆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跟以前一样，让林然对这些爷爷奶奶挨个问好。
长大了的林然自然是十分礼貌大方，不像小时候那样唯唯诺诺的，见到人也从来都是躲在外公或者外婆后面一声不吭。
“哎呦，林然长大了，越长越像他妈噶。”赵奶奶笑得慈眉善目，看着林然开心地对着周围的老人说着。
周围的那些爷爷奶奶纷纷表示可不是嘛，唐虹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林然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妈妈当年真的是一模一样。
苏雨诺挽上了任致莹的手腕，甜甜地询问着对方这几个月过的可好。
任致莹笑得极为灿烂，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有见到林然结婚的一天，尤其是自己孙子找了一个这么漂亮、温柔懂事的媳妇，让她那张老脸更加有光。
林然提着东西先上了楼，任致莹似乎是想向大家炫耀下自己的孙媳妇，拉着苏雨诺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老人家嘛，看到自己孙子孙女成气，多少都会想向旁人炫耀，但任致莹只是想趁自己还多在世的这段日子里，将苏雨诺或者说林然，介绍给她曾经的这些老伙伴，言外之意就是：这是我孙子还有我孙媳妇，以后我人不在了各位能帮忙就多多帮忙。
林然也知道那些爷爷奶奶都是很好很善良的老人，他们也只会由衷地为任致莹，为自己而感到高兴。
推开外公家的房门，里面的陈设和先前有所不同。唐虹有时候会说起，自从唐哲林脑梗抢救回来之后，语言方面已经几乎丧失了，但是年轻时的那些习惯还在，就是喜欢捣腾家具的摆设。
唐虹因为这个时候责备过唐哲林很多次了，说他这么大的岁数还要去搬那些家具，万一闪到腰了或者伤到别的地方怎么办。但唐哲林就是很固执，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然后等唐虹不在的时候还是会继续捣腾，以至于林然每次跟着自己妈妈来看外公外婆，家里的家具位置都会有所不同。
外公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见林然推门进来了也只是扭过头看了看，然后用着断断续续的语言跟林然打招呼。
“要不，我帮，啊？”外公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帮林然将那些买的东西提到厨房去，却被林然给拦住了。
林然懂自己外公在说什么，他在说要不要我来帮你做饭，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坐着起就行了，我来弄就好了。”林然将外公扶回了沙发上，把客厅的窗户打开，疏通一下空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客厅那么大的两扇窗户居然只开了一扇。
“啊......苏，苏......来了没？”外公乖巧地坐回了沙发上，就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他在问苏雨诺来了没，怎么只有林然一个人。
“来了，在楼下陪我奶呢。”林然拿来了扫把，一边简单地扫了一下地，一边回答自己外公，“一哈我还有两个朋友要来看你，你就坐在这里晒会太阳，或者说你想下楼吗？我带你下去找我奶她们。”
“啊？”
林然知道自己一句话说的太长了，自己外公年纪越来越大，老年痴呆的症状也愈发的明显，耳朵也不灵光了。
他没有失去耐心，而是坐到了唐哲林的身边，几个字几个字地大声重复了一遍。
唐哲林像是在思考，几秒钟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就在家里了，最近腰痛下不了楼。
林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己外公真的一年比一年要苍老了。
望着对方的眼睛，林然还记得在自己印象里，外公的眼睛应该是很明亮，很有神的，但现在却有些灰蒙蒙的，眼皮因为皱纹几乎要把眼睛给盖住了，只留了一小条缝。
头发也越发的稀疏，不过好消息是居然没有白头发。
林然站到窗户前往外探头看了看，这种老式生活区，每家每户客厅的窗户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窗户，并不是现代那种大的落地窗。窗户外还有一圈的台沿，最外侧才是防盗笼，台沿上养了许多的花，林然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爬上台沿去躲着，但现在看来这种设计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唐虹已经不让两位老人再爬上台沿去浇花了，现在浇花都是直接站在窗户前往外浇水，以前林然记得自己外公或者外婆经常要猫着身子，偻着腰一步一步走在上面。
铁板铁铁皮作为的底被踩得咯吱作响，小时候觉得这个声音很有意思，长大了再听却跟催命的锣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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