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苋秋月底和设计组一块去参加大秀，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设计的服装被穿在模特身上，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这给她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以前她期末成绩总是不高，她设计的东西老师们都觉得不算很好，她还会被说设计的很怪异。比起那些成绩优秀的同学早早就参加大秀，她可以说是很晚的了。她觉得沈峪就像她的伯乐。当初，她选择走美术生这条路是经由沈峪建议的。没想到，自己初入秀场也是沈峪带的。她觉得自己叫沈峪为老师也不为过。“沈峪。行啊。挖掘到这么有天赋的设计师。”同行的人都夸赞着沈峪。“是她设计的好。”沈峪带着程苋秋认识着同行的顶尖设计师们。
“你是哪毕业的？”一个女生问道。
“国美。”
“国美好啊。不愧是国美出来的。就是厉害。”
程苋秋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奖她很厉害，她就像一朵迟开的花。但还好，至少开花了。
“谢谢你。沈峪。”程苋秋举起杯子说道。
“那你的自己能力好。我只是引荐一下而已。”沈峪和她碰杯。
“这下我不用担心了。可以吃点好的了。”程苋秋感叹道。沈峪一笑，“你可是大设计师了。”
“你现在还和段嘉恩在一起吗？”程苋秋这个人一熟悉起来就喜欢问些毫无边界的问题。
“没。我们毕业后分手了。”沈峪说道。
“啊？为啥？”程苋秋咽了吃的，震惊地看着沈峪。
“可能我们对未来的规划不一样吧。她出国留学了。她不接受异国。”沈峪倒是很坦然。
程苋秋只好点点头。“好吧。五一你打算去哪玩？”
“没想好。”沈峪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到五一了。时间过得好快。程苋秋低头吃着东西。
“洛水她们说五一要来北京。”
程苋秋差点没呛住，行。洛水。你这家伙比我先一步。“对。对啊。清绾她们都要来玩。”
“她和那个叫徐子杰的在一块吧？”沈峪沉默了会说道。
“嗯。她们已经在一起快四年了。”
“挺好的。”
程苋秋想起当初，清绾得知沈峪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后，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算了。还是不要让清绾见沈峪的好。她太知道那种见到曾经喜欢的人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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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程苋秋和温哲玺去机场接洛水她们。
“啊啊啊啊。太好了。终于聚一块了。”程苋秋和洛水还有清绾三个人抱在一块。“想死你们了。”“我们都做好计划了。先去天安门，再去故宫，再去颐和园……”清绾掰着手指说道。“行行行。吃饭去。带你们去吃北京烤鸭。”程苋秋挽着她们手说道。另一旁的四个男生就跟在后面，“得。她们三个一块，就没我们三个的事了。”许子杰笑着说。
北京城一到节假日就四处都是人，五月的阳光正好，带着初夏的一丝燥热。
“叫上池砚吧。他不是在清华嘛？”洛水提议道。
“啊？”程苋秋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快打电话。老同学了。”洛水催促道。
程苋秋只好拨通了池砚的电话，“你有空吗？”“怎么了？”“洛水她们来北京玩。你要不要来聚餐？”“在哪。我过来。”程苋秋把地址发给了池砚，心跳居然加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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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穿着短袖赶到饭店。看到大家都已经坐在那了。“哟。池砚。快来。”徐子杰朝他挥挥手。池砚走了过去。
“池砚。你来的正好。你看看我们做的旅游计划。算是北京必看的景点吧。”洛水把笔记本递给池砚。
池砚一看，笑了笑，“确实是必看景点。”“你去哪些地方？有没有要注意的？”清绾问道。
“我都没去过。不清楚。”池砚把书包放下。程苋秋注意到他的手还没好完全。不过已经没缠纱布了。他怎么老是背书包，难道刚从学校赶过来的吗？她心想道。
“啊。你来北京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去过。”洛水惋惜地说道。
“你的手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清绾指了指池砚的右手。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没事。不小心弄的。”池砚解释道。“看着就蛮疼的。”夏兹荣靠过去仔细看了看。程苋秋心虚地低头玩着手指。
洛水凑了过来，“你来北京和池砚见过没？”程苋秋点点头。“见过。”“你俩哟。”洛水一脸八卦地看着她。“你这啥表情。”程苋秋赶紧说道。“你心虚啥？”洛水一眼看出程苋秋的脸色不对劲。“待会回去和你说。”程苋秋生怕洛水声张。洛水点点头。
“你五一打算干嘛？”徐子杰问池砚。
“做实验。写论文之类的。”池砚说道。
“跟我们一块去玩吧。”林浩吃着东西。
池砚勉强一笑，他怎么会有时间去玩。他的时间感觉都要不够用了。又要兼职、又要找证据、又要做实验、又要测数据写论文、又要照顾妈，他倒希望能多一个池砚出来帮他一下。他觉得大家都过着理想的长大后的生活，唯独他没有。
“秋！我看到你设计的服装上了杂志了！好好看！”清绾特意买了那本杂志。
“来北京就是机会多。来的对！”洛水也夸赞道。
“我也没想到居然能上杂志。这得多亏了。”程苋秋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啊，嘴快的人真的吃亏。
“咋了？”徐子杰看着她。
“多亏了沈峪。是他带我引荐的杂志社的人的。我能去大秀也是因为他。他现在是我的上司。”程苋秋干脆说了出来。
“伯乐啊？”林浩说道。程苋秋点点头。
“那蛮好的。”清绾这时说道。她其实从洛水那知道沈峪在北京工作的。她是没想到程苋秋现在居然和沈峪一块工作。
“我表哥之前就夸过你的。觉得你有天赋。他很看好你。”洛水也说道。
温哲玺这时握着程苋秋的肩膀，“你看大家都夸你。这下得自信起来了吧。之前还不信我。”他对程苋秋说道。程苋秋朝他一笑，“那之前只有你跟我说。现在不一样嘛。”
“玺哥你慧眼啊。”徐子杰在一旁说道。
“我支持！”洛水也举起手说道。
池砚这才知道，程苋秋居然已经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他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尽管他是这里面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也觉得，程苋秋现在和曾经不一样了。她自信了许多，不会总是那样的自卑。他想起曾经她因为自己考差了，害怕离他越来越远，在他怀里哭的样子。那时的他，一直安慰她，他会等她的，会迁就她的。
但，他好像错了。她不需要他等她，她不需要他迁就她，因为，她会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厉害起来，与他并肩。他似乎一直都在忽略程苋秋身上的微光。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没有真正地平等地对待过程苋秋吧。总是把她看成那个需要他保护的，需要他迁就的，需要他弯下腰的女生。他习惯了，习惯了停下脚步等程苋秋。却不知道。程苋秋其实早已经走在他的前面了。他才是那个被甩在身后的人。
那一刻，他或许理解了当初程苋秋为什么和他说，他们不合适。温哲玺才是那个合适她的人。温哲玺看到了她的光。而他没有。
池砚看着程苋秋眼里那闪亮的光，他想，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光。
原来这么多年，他犯了最严重的错误，却一直不自知。
也难怪程苋秋不理他。活该。这次，确实是他活该。
吃完饭。大家都说要去逛天安门。池砚就跟他们别过。“我回学校了。你们去玩吧。”“行吧。我们哪天去你们清华逛逛再找你啊。”林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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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坐在公交车上，阳光肆意地洒在北京城。他想起自己犯下的过错，那种后悔的情绪要将他淹没。如果，如果，他早一点看到程苋秋的光，是不是，温哲玺就没有机会了。他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太晚了。程苋秋早已经是温哲玺的女朋友了。他又不自觉地撕着手上的痂，似乎只有让自己疼一点，才可以缓解内心那种巨大的后悔和内疚感。池砚，你太弱了。现在才后知后觉。他骂着自己。他总在想，自己哪里比不上温哲玺呢？明明他这么优秀，这么努力，这么爱她。原来，原来是温哲玺最打动她。是温哲玺改变了程苋秋，让她变得自信起来。他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到，反而把她拉入自卑的深渊。难怪，难怪，程苋秋要远离他。他不配，他不配喜欢她。因为，他不懂她。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程苋秋，但现在看来，他是最不了解程苋秋的人。他连她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何谈爱她？
下了车，他站在阳光下，觉得阳光很刺眼，让人眩晕。他的手滴着血。他又去那家书店里，买了一本高等数学练习题。这次也是同样的收银员，她同样以惊讶的眼光看着他。池砚把钱递给她。收银员找了钱给他，钱上还有一张纸巾。“擦擦吧。”她说道。“谢谢。”池砚把钱放进包里后，拿起书就走了。没有接过纸巾。
他回到学校，找了个洗手的地方，水龙头的水流淌在他的手背上，鲜血被冲淡了，变成淡粉色，最后是无色。灿烂的阳光就这样照射在他那满是伤口的手，他失神地在那看了许久。最后一拳打在了墙壁上。他喘着气，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痛苦地看着阳光，他输了。彻底地输了。他低头了洗把脸，就这样去图书馆了。他今天得把数据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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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完家教后，池砚顺便去了趟医院帮池妈拿了药回家。
“这个药是一天三次。这个药是一天一次。还有这个。是两天一次。妈。你可不要弄错了。”池砚帮池妈把药分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跟你爸一样，啰嗦。我这病还花那么多钱干嘛。治不治都差不多。”池阿姨叹了口气。
“不许这么说。来。吃药。”池砚把水杯递给她。池阿姨吃了药。
“这几天放假就在家睡吧。妈给你做好吃的。你看看你，又瘦了。”池阿姨捏了捏池砚的脸。
“不行。我还有实验没做。得回去。”池砚说道。
“怎么？现在妈让你回来吃顿饭都这么难了？叫上苋秋。我们三个人一块。”池阿姨有些生气。
“人家有男朋友了。妈。她再来我们家，不好。”池砚说完就背着书包走了。
“这孩子。给他创造机会呢。还不要。”池阿姨叉着腰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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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楼丢个垃圾。”许清绾洗漱完后穿着睡衣下楼，帮程苋秋丢了垃圾。结果这小区她还不熟悉，走了半天没找对地方。“我记得是7栋来着。”她摸摸自己的裤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得，这下得找好一会了。
“许清绾？”一个声音。
许清绾觉得很陌生，她转身一看。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沈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站在那。她自从知道沈峪谈恋爱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沈峪了。现在的沈峪比以前看起来要温和多了，没有那样的拒人千里了。
“沈，沈峪。”许清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啊。真丢人。她心想道。“你怎么在这？”她问道。
“我来给程苋秋送画稿。”沈峪见她的样子估计是迷路了。“怎么？找不到路了？”他问道。
许清绾点点头。沈峪一笑，“这里确实比较难走。跟着我吧。我知道。”“啊？”
两个人并排走着。“这房子是我介绍给秋的。”沈峪解释道。
“原来如此。”许清绾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些紧张。
“听洛水说你现在在浙大读研？”沈峪看着旁边低着头的许清绾。觉得她似乎还和往前一样，一遇到他，就会害羞。
“嗯。”这边的路灯不算很亮，许清绾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沈峪一把扶着她的手臂，“小心。”他的声音好近。许清绾感觉到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心跳跳的很大声。她赶紧站好，“不，不好意思。”她想要离他远点，怕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还和徐子杰在一起？”沈峪却看着她问道。
许清绾缓缓点头。
沈峪这才松开她的手，“那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呢？还和段嘉恩在一起吗？”许清绾沉默了许久问道。
沈峪摇摇头，“分手了。她出国了。”
许清绾便没有再说话了。她想，自己或许问错话了。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之前的事，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沈峪说道。
许清绾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道歉。这样，那她曾经对他的喜欢，那到底算什么呢？“你不用和我道歉。不喜欢也不是你的错。”这场暗恋里，从来就只有她许清绾一人罢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清绾。你回来啦。我正想。”徐子杰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许清绾和沈峪在一块。
许清绾走了出来，“沈峪他来找秋。”她解释道。“哦。”
程苋秋这时也走了出来。“沈峪。你怎么来了？”
“画稿。”沈峪递给她。“哦。谢谢你。”程苋秋这才想起自己下班跑太快了。“那我回去了。”沈峪说道。
许清绾看着沈峪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她想，自己的心门也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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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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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苋秋、洛水、许清绾三个挤在大床上。
“秋。快说说池砚那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啊？”洛水嗑着瓜子问道。
程苋秋支支吾吾半天，太难开口了。“快说快说。”清绾也催道。
“就他自己搞的。”程苋秋说道。
“啊？他对自己这么狠啊？”
“我后面帮他包扎了一下。”程苋秋补充道。
“不是我说。你们三个人现在啥关系啊？”洛水撑着下颚。“什么叫我们三个人啊！洛水，你别乱说。我和池砚，可什么都没发生啊。”程苋秋脑海里又想起池砚吻她的手那一幕。
“信你个鬼。”洛水把手机递给她。
程苋秋一看是清华树洞。里面的照片太多了。池砚拥抱她、牵她的手、搂着她的腰、甚至还有那天晚上她给他包扎的照片、翻到最后一张，是池砚抬头看着她，含着她的食指的照片。网页下面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言论。
“你们这叫没发生什么？怎么回事啊？这个树洞都传到外网来了。按理说这是校内才能看到的。”洛水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拍的。”程苋秋把手机递给洛水摇摇头。她一时间难以想象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是冲她来的。
许清绾也看了，“池砚是学计算机的。赶紧让他删掉吧。”她说道。
“待会被温哲玺看到，你怎么办？怎么解释？这些图可是板上钉钉的。”洛水也补充道。
程苋秋想起高中那会，也有人拿着她和池砚的照片去年级主任那告状，说他们俩早恋。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会遇到这种事。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池砚。
“喂。池砚。你们树洞的帖子传到外网了。你能帮我删掉吗？”
“我在删了。放心。”
“谢谢。”
洛水在一旁刷新着帖子，发现已经没了。“没了！太好了！”
程苋秋这才放心。“感觉有人在关注你们。秋。小心点。”清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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