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苋秋早上给池阿姨买了早餐后就先去公司报到了。
不愧是北京总部，这地盘就是大。程苋秋走到前台，“你好。我是来报到的程苋秋。”她笑着说。“哦？你是从浙江分部来的对吧。”前台女生拨了电话。“稍等一下。我们总监现在过来带你去人事部报到。”“好的。谢谢。”程苋秋看了眼这偌大的办公楼层，落地玻璃那可以看到整个北京的景色。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打在大家的办公桌上，真好。
“沈总监。”路过的人都叫道。程苋秋估摸着这就是带她的总监，转身看看这个沈总监长什么样。结果。她一看，是沈峪。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他了。现在的他成熟了许多。
“沈总监。这是。”前台正要介绍，被沈峪打断了。“不用介绍。我们认识。”他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是成年的程苋秋了。她的短发变成了长发，比起高中那时瘦了点，个子倒是一点没高。“好久不见啊。苋秋。”他伸出手握手。程苋秋赶紧伸出手来，“好久不见。沈峪。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你。好巧啊。”程苋秋笑的很开心。在陌生的公司里遇到熟人会让她觉得安心。“好巧。走吧。我带你去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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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的人带成程苋秋办完报到手续后，程苋秋这才有了自己的工位。沈峪拿着一沓资料过来。“喏。你看看吧。这是我们总部这边主要负责的业务。我们主要以定制轻奢的服装设计为主，这是我们这里几位设计师的作品。现如今刚开春，春季服装秀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沈峪介绍道。
程苋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目前就先设计出几款，我们下周二会开研讨会提出修改意见。哦对了。来介绍一下。这是高佳茹。这是韩枫。这是陆朔。这是我们目前项目组的设计师。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你也可以随时请教他们。”程苋秋一个个认人，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是韩枫，戴眼镜的是陆朔，留着大波浪的是高佳茹。
“听说你是国美毕业的？”韩枫问道。“嗯。”程苋秋点点头。“国美还不错。期待你的设计稿啊。”他们说完都回去各忙各的了。啊，怎么大家的工作节奏都这么快？程苋秋心想道。浙江那边，大家都会闲聊几句。
下班后，程苋秋才画了一幅。但是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干。于是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看房子，结果沈峪走了过来。“一起吃个饭吧。咱们也这么多年没聚了。”沈峪似乎比以前更擅长交际了。“啊。那个。我得去找房子。我现在还没找到房子呢。所以咱们改天吧。”程苋秋拒绝道。
“也不急这么一会。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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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的灯光是暖色的，照的沈峪更加柔和，没有白天上班时那种总监的严肃感。服务员把菜上齐后，“吃吧。我请客。”沈峪说道。
“那怎么行。好歹你也是我的上司。”程苋秋喝了口果汁。
“下班了可别叫我总监啊。喏。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打算出租。你看看怎么样？离公司也不远，交通也方便。”沈峪把手机递给程苋秋。程苋秋一看，这房子还不错嘛。“多少啊？会不会很贵啊。我现在的工资可负担不起太贵的房租啊。”
“放心。我是他朋友。你想租的话，会便宜些。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吧。”沈峪笑着说。“谢谢你沈峪。你真是帮了我个大忙。”程苋秋感觉自己真幸运，这下她的燃眉之急算是解决了。
“那你现在住哪？”沈峪问道。
“池砚家。”沈峪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对池砚的印象。“没想到啊。你们这么多年了。关系还这么好。”
“不是不是。沈峪。你误会了。我和池砚就是普通朋友。我有男朋友了。我就是因为暂住在他家不方便，所以才想尽快找到房子的。”程苋秋摇摇头解释道。
沈峪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你们，没在一起？怎么可能？”沈峪的惊讶程度让程苋秋感觉也不可思议，难道，大家都觉得她会和池砚在一起吗？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她认为她和池砚是不会在一起的。她吃了点东西，组织了一下语言。“中间发生了蛮多事情的。我和池砚，确实没在一起。等我男朋友来了，到时给你介绍一下。”
沈峪开车把程苋秋送到楼下，“谢谢你。”程苋秋弯腰朝沈峪道谢。“没事。”她看着沈峪的车远去，这时池砚走了过来。“这么晚才回来。老板对员工这么贴心吗？还亲自送到家？”
“不是。沈峪。你还记得吗？就是我在画室画画的时候遇见的沈峪。他恰好是我的上司。我们今天就聊了一会儿。”程苋秋赶紧解释道。她突然又想起，嗯？池砚回家干嘛？
到了家。“妈，药给你拿回来了。你要按时吃。医生说了，你要是还这样，就要住院了。”池砚从书包掏出药放到桌上。
池阿姨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不吃药。浪费钱。”“池阿姨，话不能这么说。病了吃药才会好。”程苋秋接了杯水递给她，让她吃药。池阿姨见自己拗不过两个人，只好把药吃了。池砚这才松口气。程苋秋见温哲玺打来了电话，就走到阳台那接电话。
“怎么样啦？第一天。”
“还行。我遇到了以前的同学了。真的好巧。他现在成了我的上司了。”程苋秋玩弄着窗边的树叶。
“住的地方怎么样？拍张照看看。”
程苋秋淡定的说，“还没收拾好。等我收拾好了再拍。”她觉得自己撒谎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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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阿姨在一旁看着池砚，“你就为了回来送点药啊？”
“对。”池砚不是没听到程苋秋在和温哲玺打电话。
“你啊。跟你爸一样。闷头儿。”
程苋秋挂了电话，见池阿姨已经回房间了。池砚把买的东西塞进冰箱。她站在一旁想问他池阿姨得了什么病，但怎么也问不出口。
“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我没有催你。就是问问。”池砚关上冰箱，坐在桌子旁削着苹果问道。
“找到了。沈峪他朋友刚好有房子出租。我明天和他去看看。顺利的话明天下班就能搬过去。”程苋秋说道。
“他介绍的？你不怕他骗你？”
“沈峪之前就对我很好，他怎么会骗我。”程苋秋不懂池砚为什么要这么揣测沈峪。池砚把苹果分了她一半，“看房子，我也去。”程苋秋哪里想到池砚这人这么轴，硬是要和她一块去看房子。
“行吧。去吧。明天我给你带电话行了吧。”
池砚这才满意地站起来，咬着苹果进他房间，“啊！”程苋秋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进房间，一下把床边的内衣和睡衣塞进被子里。她早上因为太匆忙把行李箱的贴身衣物都翻了出来，也没来得及收。池砚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别开眼睛，“我拿几本书走。”他从书桌上找了三本书放进书包。程苋秋点点头。
池砚关上门，深呼吸一口气。他下了楼，吹着冷风，这才让他身上的热度降了一点。然而一想到他的被子里，躺着她。他的被子里，放着她的内衣。啊，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反而更无法镇静下来。于是他愣是从家走回了学校，打算消耗一下自己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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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沈峪下了班，“走吧。带你去看看房子。”
“那个。池砚说也要去看看。你能顺路去一下清华吗？”程苋秋赶紧说道。
沈峪一笑，“看来他不放心我啊。”
“不是不是。他这个人就这样。”她摇摇头。
“没事。走吧。刚好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没想到啊。池砚居然在清华。”沈峪感叹道。
“嗯。他还在读研。”
“那他谈恋爱没？”
“没。”
程苋秋看到沈峪停下车，她摇下车窗，看到池砚。池砚背着书包站在那夕阳下，橘色的阳光照射在他的头发上，暖色调的光线为他增添了点气色，这样显得他整个人没那么暗淡了。沈峪也看到了池砚，他感觉池砚和他印象中的池砚不太一样了。当初那个肆意姿扬的少年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头间含着焦虑与疲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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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看了房子还不错后立马就决定租了，并且打算当晚就搬过去。她着实不想留在池家给池砚添麻烦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很尴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池砚相处了。沈峪忙活完房子的事情后赶去和一个客户吃饭去了。程苋秋和池砚两个人回到家。“我妈做了你的饭。一起吃吧。”池砚上楼的时候说道。“好。”
饭桌上，池阿姨说着这说着那的，一刻不停。程苋秋和池砚倒很少说话。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吵架啦？”池阿姨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妈。没有。你想多了。”池砚语气淡淡的。
“你们啊。以前不是关系那么好吗？怎么啦。现在长大了，反而生疏啦？秋啊。你这么着急搬走啊？明天刚好周末。明天再走嘛。”池阿姨看着程苋秋说道。
“我今晚就搬。没事的阿姨。我东西没多少。主要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程苋秋赶紧解释道。
“能有什么麻烦的嘛。”池阿姨本来还想劝一劝程苋秋，却被池砚按住了。他朝她摇摇头。池阿姨只好作罢。
这天晚上，程苋秋从暂住了两天的池家搬了出来，她想，或许是自己太着急地想要切断自己和池砚的关联了。因为她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这样暂住在别的男生家里确实是不好的。况且那本来也是池砚的房间。她时常觉得自己和池砚之间那条界线很模糊，所以，她努力地想要把这条界线拉的更加清楚点。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谢谢你池砚。”
他站在门口一笑。“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家里还没收拾。等收拾好了再说吧。”程苋秋解释道。
“你不用这么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程苋秋。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了。你放心吧。走了。”池砚说完就按了电梯下楼。
“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了。”
这样显得她在自作多情。
程苋秋拍拍自己脑袋，程苋秋啊，程苋秋。你真是自作多情。或许，他真的放下了吧。他都不纠结了，她或许也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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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没有回学校，而是回了家。他洗漱完出来，继续忙了一下作业。快1点了他才上床睡觉。
他看到枕头上留有的程苋秋的长发，拾起来把它夹入自己的笔记本里。他的脑海里是她一副勉强而尴尬的表情。她如今这样努力和他保持距离。让他看着难受。他躺了下来，盖着被子。闻到被子里她的沐浴露香味，闻到枕头上她的洗发水香味，感觉，她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她的味道牵引着他的思绪。他的思绪在无人的旷野中游荡，他追寻着那个飘渺的背影。他缓缓地蜷曲着身子，将脸埋进被子里，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般，贪婪地想要更多她的味道。他的脑海里，程苋秋的笑起来的小酒窝，她的发梢，她的眼睛，她那湿润的唇……她不再是他印象中的虚无缥缈的存在了，她好像就这样真切地在他身旁，她和他说话，和他打闹，和他漫步在樱花巷子里，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段只属于他和她的时光里，那时的他们是最亲近的，最像恋人的朋友。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愈发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喉咙干涩极了，喉结上下快速地滑动着。
忽的，他突然扯开被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他失焦的眼神看着天花板。他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只是他的。过了许久，他抽了许多纸巾，擦拭了手。把纸巾球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他嘲笑自己活得像这垃圾桶里的脏了的纸巾球。是潮湿的、是肮脏的、是被丢弃的、是只属于夜晚的、是白色的纸巾球。是他这五年阴暗无光的、废弃肮脏的生活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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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过她的手，搂过她的腰，吻过她的唇，抱过她的身子，和她一起睡过一张床，可她终究不属于他。她终究是别的男人怀里的人。池砚想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和自己和解，他用尽力气喜欢了十多年的女生，如今在努力地远离他。就算他再优秀又如何，再受欢迎又如何。没有她，他就像一盏永远不会再发光的灯。他想这样的生活，确实毫无意义。
要是这五年，没有空白。
该有多好。
要是这五年，他都陪伴着她。
该有多好。
要是这五年，他没有错过她。
该有多好。
他该有多后悔呢？可他毫无办法。不是他选择离开她的，不是他主动离开她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得不继续往前走。他的肩上还有责任。他肩负着这个家的重担。
好累。他觉得好累。
以往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可他那时不觉得累。因为他时常想到，程苋秋会来找她。
但现在，他却觉得身体像被铅块拖着往下沉一般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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