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立刻去宰了陆巡，可是又因为李禾说的话，她不得不忍住想要杀人的手。
今天见陆巡，也是为了好好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女儿喜欢的。
结果无论是外貌，还是言谈举止，武则天没一样看得上的。
亏她此前还一直将陆巡视作堪比狄仁杰之智谋的才子，今日见到着实有点失望。
陆巡不去主动谈和李禾的事情，武则天自己也不好主动提及，因为这会导致陆巡反过来怀疑她问这些问题的初衷。
若是让他知道李禾和自己的关系，那么武则天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了。
所以她只得作罢，说道：“朕今日见你，是为了玄天观的事，我想知道那些死掉的人，为什么会复活。”
陆巡不仅没有乖乖解答，反而反问道：“天后不知？”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连是为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能在百姓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真行。
武则天果然双眼冒火，她提醒自己要注意风度，随后说道：“狄仁杰昨天便进宫详细禀告了事情的经过，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下。”
“那天后还疑惑什么？”
武则天道：“徐博文从神兽蜃龙那里获得了永生的能力，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陆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来无论是多么伟大的统治者，在面对永生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地去探寻，去寻求一切可以实现夙愿的办法。
陆巡说：“似乎是真的，但似乎也不太现实。”
“他是东汉末年的人，活到现在已经五百年了，这还不现实？”
“不，我的意思是，从前的徐博文或许能活很久，但现在他恐怕做不到了。”
“为何？”
陆巡挠挠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关于蜃龙的力量，他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
“因为徐博文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他只是获得永生的力量，但是却没有不死的力量，所以我不太确定重生之后的他，是否还拥有这份力量。”
武则天刚要开口，却被陆巡紧跟上来的话打断，“还有，蜃龙或许也拥有收回力量的能力，如果它不想让徐博文活，徐博文恐怕也会以正常人的方式死掉。”
武则天问：“这是你和狄仁杰商量好之后来搪塞朕的话术吗？”
看来狄仁杰也是以这番话来回复武则天的。
陆巡笑道：“陛下消息灵通，应该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狄大人联系过了。”
武则天冷笑道：“很好，你还知道朕消息灵通，你知道你如今还能健在人世，也是因为朕对你网开一面的结果吗？”
“自然知道，陛下对陆巡的厚爱，陆巡感激不尽。”
……
武则天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小子真是毫无底线，又着实有点油腔滑调。
“所以长生这件事情是妄言，是假的，对吗？”
陆巡一愣，什么意思？
他说：“嗯。”
“徐博文无法永生，那么获得蜃龙的力量可还有别的办法？那个海外的仙岛，是否真的存在？前往仙岛的办法，是否只有徐博文一人知晓？”
“陛下的问题太多了。”
“回答朕的问题。”
陆巡笑道：“没用的，仙岛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就算有，徐博文也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为什么，你因何笃定徐博文会闭口不谈，又因何笃定仙岛已经不在？”
陆巡说：“因为他人生唯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现在的徐博文虽然活着，但是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陛下难道没有亲眼见到这位徐夫子吗？”
陆巡说的没错，武则天的确是见过徐博文了。
也正如他预料到的，徐博文一个字都不说。
即便是自己威胁他要大刑伺候，即便自己对他恩威并施，并试图以正德书院未来的声誉和地位来作为条件。
徐博文仍然无动于衷。
“仙岛呢？”
“陛下，仙岛存在与否，原本不就是一则笑谈吗？难不成真有人觉得蓬莱、方丈和瀛洲真的存在吧。”
武则天露出笑容，“很好，这对朕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下轮到陆巡疑惑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并不想要长生不老？她想要的是什么？
“玄天观的案子我失察在先，徐博文的秘密是藏不住的，所以这个人现在已经被秘密押送到陛下那里了。”
陆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武则天笑道：“久病缠身之人最是投鼠忌器，救命金丹是我疏忽大意，这种错误我是不会犯第二次的。但同样，我不会允许真的有长生这种事情的发生，尤其是现在。”
“天后圣明。”
武则天戏谑地看着陆巡，“太子的人我可以替你挡下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答应我，你就可以活命，包括你看上的那栋酒楼，我也可以……”
“送给我？？？”陆巡显得兴奋极了。
武则天皱眉道：“想得美，我朝法制，保护商人和手工业者的合法权利，人家没有犯事，朕凭什么抄没他的家产？”
陆巡笑道：“我以为天后可以的。”
武则天何等聪明，哪里听不出来陆巡也是在讽刺她做事不择手段。
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便是那些权臣，国之重器的老家伙也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敢这么天不怕地不怕。
武则天说道：“送你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帮你谈妥价格，如何？”
“陛下的价格是？”
武则天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也就是说，我要答应的，是价值三百两的事情。”
武则天很生气，“这么精打细算，那如果再加上你的小命呢？还是只值三百两吗？”
陆巡笑了起来，“当然不止，我的小命对于我来说可是无价的，天后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武则天暂时喝退左右，走到陆巡面前说道：“我要你做我的眼线，在这个繁华热闹的长安城组织自己的情报网络，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
“李贤。”
武则天笑道：“很好，你知道。”
陆巡说：“我若不知道，陛下岂不是会很失望，毕竟和愚蠢的人合作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当然，你要抓紧时间，若是让贤儿成功登上皇位，那么我这个皇太后可就阻止不了他来杀你了。”
张角已死，徐博文死与不死没有区别，这世上唯一知道太子秘密的人，除了武则天，便就只有陆巡一人而已。
然而这个秘密却不能成为扳倒太子的终极武器，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定性为意外灾害，同时所有在事故中死亡的人也都重生了。
所以无论是陆巡还是武后，都只能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却不能再搬到台面上来。
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不容有失。
可这个秘密虽然不是武器，却是成了太子李贤喉咙里的鱼刺。
陆巡只要多活一天，李贤就多一天的苦恼。
这种情况会一直存在，一直压抑着李贤的神经，直到他继承皇位的那一刻起，将会得到彻底的爆发。
到那个时候，恐怕不光陆巡得死，每个跟陆巡有关的人都得死。
毕竟这是一场迟到的清算，是一场无需多言的杀戮。
陆巡知道这点，所以武则天不需要过多地威胁和强调，陆巡也必须跟她合作。
“还是要善意的提醒你，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要，否则他们会怎么死，会死多少人，我可就保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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