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单位请假一个月,我便打起背包南下广东。
之前,是一位已经调进广东的闺蜜给我联系好了一家设计院,在中山市。我这是去试用的,那时候只要一个月就行。
需要先乘火车到广州,再转乘长途汽车去中山。
那时候出行确实没有现在方便快捷。
火车上熬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到了广州。
哇塞!我就像个乡下人进城,眼前一亮,广州高楼林立,还有上下层的公共汽车。这不是我在《儿童时代》里见过的么?
找家旅馆先住下,在广州逛一天再说。
长这么大头一次来到广东,先欣赏下!
我登上那种双层公共汽车,坐在上面那层。视野开阔,广州城大街上车水马龙尽入眼帘。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比我们那个破破烂烂的江西不知强多少倍,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很后悔出来时嫌累赘,没带自己的照相机,不然,拍下来这就是历史记录啊!那年是1992年!
突然听见猫叫,奇怪,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怎么会有猫?
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部大卡车上,装的全是猫。
我简直要惊掉下巴了!
早就听说广东人吃猫,这还真的是呢!这些可爱的猫都是食材。
瞬间不爽了!
想起看过的一幅漫画:老猫教子。
猫妈妈带着一只小猫,趴在屋顶上,猫妈妈指着前面对小猫说:“那边来了一家广东人,你可千万别去”。
这种双层公共汽车,车票好像是2块钱,就可以从头坐到尾。
我坐到了终点,然后再花2块钱又坐回来。过了一把瘾!
晚上睡在旅馆里,头上不断有飞机呼呼飞过,那噪音巨大。
估计附近是机场,几乎是一分钟起降一趟,飞得低低的,飞机肚子上的东西啥都能看见。
这一夜被飞机吵得我几乎没合眼。
乘长途汽车,终于到了中山市。按图索骥找到了闺蜜的家。
这闺蜜是我同一科室的同事,比我大几岁,别看她年龄不大,人可聪明能干了!简直就是我崇拜的偶像!
有一次,要考试,我担心地对她说:“唉,这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啊?”,我这毛病是被妈妈给种下的病根。
小时候,每次我要做什么事,她就会担心地说:“能学会吗?”
本来我根本就没在意能不能学会,只想着一门心思做成这个事,被她这么一说也怀疑起自己了!使得我后来总会畏手畏脚,害怕失败。
这次我又犯老毛病了!这就是严重的不自信!
还以为她会安慰我几句,谁知,她却劈头盖脑地数落了我一顿:“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事情还没开始你就先想到失败。你应该这么想,我一定能成功!那就一定会成功!”
醍醐灌顶啊!
“一本书看三遍,第一遍把最简单的消化掉,第二遍已经看懂的不看,第三遍看懂剩下的那些不懂的”简明扼要就把她的学习经验传授给了我。
我也读过很多年书,怎么就没像她这么高明呢?真是山外有山人外人,以前还总以为自己很不错。
还是要交结高人,获益匪浅!
我就按她的指点和自信,真的就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她的父亲是某县的县委书记,不知道她母亲是干什么的?但她曾经非常崇拜地对我说起她母亲。
说她母亲非常聪明,有次组织安排去做财务工作,可她母亲根本就没学过,居然啃了三天学习资料就会做了!
难怪她也聪明呢!那时候我就发现,母亲脑子好使,子女绝大多数都聪明。
记得我丈夫当兵时的干休所,都是军级以上的军队离休老干部。我去他们家找他们子女玩时,会看到墙上挂着国家领袖和他们在一起的各种照片。
其中有个老干部的家属,经常会听她说头昏记忆力差,她的2个儿子还真就是脑子不灵光。
父亲那么大能耐,儿子只能从事简单工作,而且也会经常头昏,找对象都难。
后来看到很多关于智商遗传母亲的报道,还真不是瞎说。还有人根据染色体遗传基因论证儿子遗传母亲更甚。
看来传统说法郎才女貌应该改改了!女才郎貌更合适。智商遗传母亲,相貌遗传父亲,生出的孩子又聪明又漂亮。
这位闺蜜出身在干部家庭,能说会道,又喜欢看书,那是广泛阅读。分析起国家大事国际大事,那是头头是道。我也看了很多书,但就是没人家有见解。
她的公婆也是老干部,公公曾经是我们设计院的院长。她儿子三岁时带去宁波现场住了一段时间,边工作边带孩子。
那小孩子居然会用官方语言讲述关于国际国内形势,这一定是在爷爷奶奶身边学会的。
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家庭环境的熏陶不可小觑。
而我家呢?祖祖辈辈都是头朝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修地球。没有一个当官的,个个都是木讷的老农民。
怎么能出这种有出息的人才?
只不过到了我爸爸这一辈离开了农村,但那祖传的木讷还是根深蒂固,只能在别人的领导下做个只会干活的专业工程师。
到我这一代,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本来小时候的我也是伶牙俐齿,如果能被顺势培养一下,今后就是当不了领导干部,起码在职场也能混个风生水起吧?
可是,不是官宦之家的父母哪里懂得这个?一棵幼苗,很快就被专制的父母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过,这个世界需要各路人才,连农民都不能没有。还是认命,生在什么家庭就做什么人吧!
闺蜜带着我去设计院见了院长,然后后勤人员把我安排在一套空的住宅里。
这套房是2房2厅,面积不大,当时只要有个万元就能买下。
羡慕啊!可是,那时的我连一二千都没有。
如果我能试用成功,调进这家设计院,肯定会分给我这么一套房。比我在江西的住房强多了!
还有一对来自南京的夫妻住在另一套房子里,他们都是建筑师,也是来试用的。
我每天都在这个设计院和他们一起上班,院长叫我画图,我一看还要画消防报警的图。在我们设计院,消防报警属于弱电设计室做的事。
好在都是一些民用建筑的设计,难不住我。看了一本消防报警的厂家样本,我就把设计做出来了!
听办公室那些人说话,感觉就像到了外国,全是广东话,一句也听不懂。好在他们和我说话时都说普通话,虽然带点广东风味但能听懂。
也有个别说普通话的外地人,估计他们是从北方进来的。
我总是听到他们说:“母鸡”,感觉很奇怪,母鸡是什么意思呢?问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母鸡是什么意思?”,他居然没听懂我问的什么?
直到一年后再次来广东,才明白那是“不知道”的意思。
我听见他们在议论那个南京人画的一张幼儿园的效果图,围在一起夸赞那张图画的好,说她下笔大胆什么的。
我不懂建筑只是听到这些。
过了几天,下班后我回到宿舍,那对夫妻也过来和我一起聊天。
那个男的生气地说:“这帮家伙就是骗我们来给他们免费做方案的,我tm要告他!”
原来,他们做了好几个建筑设计,画了好几个图,最后还是不要他们,只留下了作品。
他说:“这个小地方,我还看不上呢!哪有我们南京大?她还是我们设计院的一把高手,才不稀罕这个小院!”他指了下自己的妻子。
我一听,还有点不敢相信,堂堂设计院怎么可以做这种骗人的事?
他说的也是啊!南京,那可是江苏省会,历史名城,比中山市大多了!若不是生活所迫,谁稀罕你这个小城!
现在的江苏,发展不比广东差!
他俩后来真的去了市政府相关部门,告了这个设计院一状。该部门也立马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好像院领导被批评了!因为我听到他们的室主任在吐槽这个事。
我做的设计他们看过后,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说我写的字不太好看。那时候都是手画图,手写仿宋字。
这真是外行,我又不是建筑专业,字写的好不好根本就不是事。而且我在我们专业里还算是写的好的呢!
最后说我还不是中级职称,如果留在他们这里就要排队好多年等待指标,才能晋升到中级职称。
这个我懂,我们设计院也是这样的,由于文革期间断档十年,很多老工程师的职称晋级问题还没解决,年轻人就得排队等待指标。
唉,还是回家吧!我的中级职称也快下来了,等拿到证再下广东。
等我帮他们完成设计之后,才嫌弃我的职称问题,闺蜜之前早就告诉过他们,看来也是骗我免费给他们做设计的。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各种骗,后来就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回到家,我对爸爸妈妈说了这次遭遇,爸爸说:“看来职称还是挺重要,还是回来踏实工作吧”。
爸爸现在对我的态度比过去好些了,他也知道能去广东也是个光彩的事。
又回到办公室上班了!也不敢对人说自己的广东之行,但还是被领导知道了!
我们科室已经跑了好几个,还有好几个在蠢蠢欲动,都是能独立工作的年轻工程师。特别是建筑设计室,走的人更多。
这种现象引起了院领导的重视,但又无可奈何,太穷了,职工的收入刚够糊口。
出差倒是有补助,尤其是深圳上海分院,收入比较高,但那要抛开家庭才行,有几个做得到?
那些位于穷乡僻壤的矿山,就更没人愿意去。我也去不了了!只能在办公室画那些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图。
家里就我和9岁的儿子,如果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不会太操心。
还好那时候小孩子上学放学不需要接送,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但他就是不认真读书,动不动就跑去游戏厅玩游戏。
为了他写作业的事,没少揍他。
还要担心他的人身安全,这是城里,马路上汽车很多。我也不能总是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吧?还是要培养他自己的独立能力。
想起自己的弟弟,从小被爸爸妈妈严加看管,导致他连游泳都不会,自行车也没骑过。老实木讷社交能力极差,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他那样。
在儿子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陪着他看电视《动物世界》。
告诉他:“你看那些被老虎狮子吃掉的动物都是傻子,活下来的都是聪明的,你要做个聪明的孩子,危险的事不要去做,遇到危险要躲过去,你就是聪明的强者”。
下雨时,我只给他木柄雨伞,不敢给他尖尖的钢柄雨伞,那时候还没有折叠伞。就怕他跟人家打架捅伤别人。
我经常提醒他不要和同学搞恶作剧,不要跟那些喜欢打架的同学玩。万一搞伤了别人就要赔钱,我们家可没钱陪,被人家打伤了你,成了残废,你以后怎么办?
这些道理讲给他听,还是挺有效的。
有一次,儿子放学回到家,兴冲冲地告诉我:“妈妈,放学路上,我突然感觉头上好像有东西掉下来,赶紧跑开,真的是一块板子掉下来,把我身边的同学砸伤了”
那是一个建筑工地,经常会有东西掉下来。还好儿子躲开了!
我摸摸他的头赞赏地说:“好!聪明!你就是那只逃离虎口聪明的羚羊”,儿子很得意!
我又叮嘱他:“只是下次需要注意,要绕开那个建筑工地,那上面经常会掉东西下来,万一躲不过去就麻烦了!聪明的动物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学校组织春游,有些家长怕孩子发生危险,就不让孩子去。我可不会,无论去哪我都支持,就是要他长见识、见世面。
只是告诉他要听老师的话,千万不能私自离开集体到处乱跑,万一迷路或者遇到危险,那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其实,只要给孩子讲明白道理,他还是会听的。就怕是什么道理都不说,只是武断地命令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自然就会把父母的话抛到脑后,自己亲自去实验,于是,危险也就发生了!
我儿子这点倒是没有给我添麻烦。
星期天我会带他去吃肯德基,还会去花鸟虫鱼市场看各种小宠物。他看中了一只小花猫,我就给买来了!
从此,儿子放学就回家逗猫玩。还会把猫裹在毛巾被里像抱婴儿似的,我给他拍了不少照片。
就是他迷上了游戏,没有办法改变,让我大半辈子为他操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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