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
周雾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意识还有些迷糊，眼睛已经不自觉染上笑意，鼻尖贴在她脸上蹭了蹭。
感觉到一阵微凉的湿意，周雾骤然清醒。
她在哭。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周雾慌忙坐起来，抽纸巾去擦她的眼泪：
“阿玉，没事了，不害怕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掉以轻心让人钻了空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有我在，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
“宝宝不哭了好吗？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
姜灯眼泪其实本来已经要止住了。
但谁叫周雾哄她，一哄她的眼泪就又控制不住全涌出来。
她想自己变强大。
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世俗意义上的强大。
没有人能看轻她。
现在看来，仅仅她自己看重自己，偏安一隅去过日子是不行的。
周雾抱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姜灯终于管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他。
“昨天刚到……我不是故意查你的，是听说你被抢劫出了事才过来……”
周雾话说得含糊，隐去了自己一路跟踪她的事，别开眼，顿了顿，又说：
“阿玉，跟我回雪城好吗？这里不安全。”
“宝宝，我们不分手，嗯？”
“你想做什么，在雪城也可以做。”
“而且，我还可以陪你说话，宝宝，你看，你在外面，都没有人陪你聊天，是不是？”
姜灯垂下眼睑：【等我把这边的事办完。】
现实击碎了她的幻想，在她真正变强之前，她确实还需要周雾这个标签。
还有姜家。
她遇到这样的事，说到底就是因为假千金的身份，姜正全凭什么置身事外呢？
“行，那我等你。”周雾收到她肯定的答复，眼睛亮起来，在姜灯额上亲了亲。
他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话想劝她。
现在看来，都不必说了。
之后，姜灯还是恹恹的，靠在床头不说话，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瞳孔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雾不喜欢看她这样子，而且一直不吃饭也不行啊。
他抱她起来穿衣服。
周雾昨天下午就发现了，她手上又多了新伤，腹部正中也带着尚未褪去的青紫色淤痕。
周雾心疼坏了，盯着伤口看了好一会儿，问她：
“是劫匪？”
姜灯点了点头，推开他下床：
【昨天害我的人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但姜灯高估了自己，脚刚落地踩实，腿上一阵酸麻，她踉跄着差点要跌倒。
“阿玉！”周雾慌忙下地去扶她，把人拦腰抱起，又放回床榻，“宝宝今天在床上好好休息，嗯？等下再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姜灯依旧固执地望着他。
“……都在警局，已经关起来了。”周雾不想让她接触这些肮脏事，“宝宝，那些人我会处理的。”
姜灯嗤了声，闭上眼。
可惜，她要的，远不只是处理这么简单。
因为昨晚的疯狂，姜灯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不能再穿短袖短裤，周雾背上也都是细密的指甲划痕。
她之前买的衣服都是应季夏款，穿上并不妥当，周雾在衣柜里翻了个遍，最后放弃，重新叫人去买。
等收拾妥当再去医院做检查，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午后。
姜灯在周雾地陪同下来到警局，终于见到了幕后凶手。
在看守所鼻青脸肿、面色阴沉的李老板。
姜灯有些恍神。
她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但能隐约从对方肿胀的脸上看出熟悉的影子。
姜灯脑海中灵光一闪。
上辈子那个暴发户！
原来是他。
真讽刺。
这么看来，她上辈子一直死缠着周雾不放，也不是没有好处，她确实因此躲过了许多祸事。
离开警局后，姜灯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整个人都很丧。
周雾问她什么时候回雪城。
姜灯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二人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姜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
沈子宁：【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吧！（可怜巴巴）】
周雾眼角余光瞥见消息，眉头一跳，心中立时警惕：
“阿玉，这是谁？”
他想到昨天跟她一起吃饭那个男生，这语气……
【没谁，就一个朋友。】
姜灯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
她昨天在请沈子宁吃饭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会发消息过来。
朋友她确实是不嫌多的。
毕竟她总共也没几个。
周雾拉过姜灯的手吻了吻，桃花眼望着她，柔声道：
“阿玉，我们……是复合了吧？”
姜灯视线和他对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阿玉？”
周雾看她迟迟不答，有些心慌。
姜灯忽地弯起眼笑了：
【对，复合了。】
【等我这边案子一结完，就回雪城去，好吗？】
【你先回去。】
周雾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宝宝，到时候开庭可以委托律师，你不用在场的。”
“这边不安全。”
【我可以请保镖。】姜灯不为所动，被他说烦了，恼火起来，唇角笑意也变得有些刻薄，【怎么的，跟你谈个恋爱，我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吗？】
“阿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走！我说了，等事情办完我就回雪城！】
姜灯一口气说完，跟周雾对视的一双眼通红。
她现在是愤怒的，她不知道这火气从何而来，但这一团火从胸腔里喷出来，直烧得她胸口疼。
如果一定要说。
大概是——
现实彻底击垮了她的骄傲和自尊，让她意识到，为了暂时的求生，她不得不对周雾低下头来。
她以为她和他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但很可惜，世俗里就是有高下之分，她目前的现状就是低人一等。
既然享受着对方的庇护，她又怎么硬得起来脊梁，对着金主骄横呢。
哈，其实她连气都不该对着周雾发。
对，是这样。
她的火其实是对着自己。
她只是突然发现，原来她确实是一个废物。
什么都做不了。
离开了周雾和姜家，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也确实是事实。
这股气应该对着自己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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