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平帝年纪不到三十岁，要是他高寿，岂不是几十年都不选秀了？
这很扯吧。
哪有男人不爱新鲜美色的？
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男主人也会养几个丫鬟吧。
也是乾平帝上头时候的承诺。
大臣们不太相信，又害怕乾平帝发疯，于是就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消息也漏到了孙福儿这。
听着丫鬟们感叹乾平帝和陆皇后的旷世爱情。
孙福儿有种听天书的感觉。
特别不真实。
但她不会反驳。
很多时候，意见不一致那就不一致，没必要说服别人听她的。
她摸着肚子：“挺好的。”
孙福儿的月份很大了，肚子高高地隆起，比当时怀皇次子的时候要大很多。
“削减份例、放归宫人、不再选秀，能省下来不少银子。”
而且皇帝带了头，哪怕世家大族心里不乐意，在这风头上也会稍微做个样子。这样对国家来说，是个好事。
丫鬟们叽叽喳喳的。
“可惜了。好多家都盼着选秀呢！”
“就是，皇上尚无皇子。之前好多家都想着送姑娘进去，看看能不能生下皇子。”
“对呀。皇长子最金贵。”
“都想抢着生皇长子。”
“都说皇后娘娘年纪在那了，难有生养。要是皇后娘娘没有皇子。那么就是皇长子继位了。”
多么熟悉的话。
这些话，几年前孙福儿也是经常听到的。
龙椅上换了人，但那些事还是那些事，只不过，去演绎那些事的人不一样罢了。
日子可真快。
肃杀的秋天过去了，严寒的冬天也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春天已经到来。
躲在这宅子里，虽然一直没遇到什么事，但孙福儿还是经常会觉得朝不保夕。
这些岁月静好，就好像是偷来的，她过一天算一天。
“晚上包个荠菜馄饨。”
孙福儿吩咐。
“再做个地衣炒火腿。火腿要徽州的，切成小丁。”
时令的蔬菜，就吃个新鲜。
皇次子已经摇摇摆摆地走路，会喊“娘”了。
孙福儿出神地看着他。
她真不知道她把孩子们带到世上究竟是对还是错。
孙福儿躲都来不及，是不会外出去惹人注意。
但这宅子里的人不可能是与世隔绝的。下人们总是要出去采买，与人交往。
这很容易会被顺藤摸瓜。
肯定是有人在秘密找她们母子的。
搞不好还不止一股势力。
不对。
肯定不止一股势力。
到底谁捏住了她们母子，谁就能以她们母子的名义去起兵。
孙福儿相信，自己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但她希望这一天来得迟点，再迟点。
挨到晚上，孙福儿哄睡了皇次子。
就有人悄悄接近。
孙福儿抬头一看，是一个脸熟的丫鬟，就夹杂在白天一起议论的丫鬟们中间的。
这个丫鬟长得很普通，有一张不引人注意的脸。
她跪了下来，拿出来一块九龙玉佩。
“福嫔娘娘，这是皇上的随身玉佩，还请您辨认。”
丫鬟口中的皇帝，肯定指的不是如今的乾平帝。
孙福儿没有接，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大概瞧出来是一块龙纹玉佩。
确实是宫中之物。
但这要说是从前皇帝的。孙福儿还真没把握。她当时是被抬进去侍寝的，而且次数也没那么频繁，记忆中皇帝那时候都只穿了睡衣，身上没什么配饰。
所以，仅仅靠这块玉佩，孙福儿无法确认丫鬟的身份。
但孙福儿不敢大意，装成一副伤心极了的样子，眼神黯然下来，轻声道：“不是驾崩了么？”
“如今的皇上，都给上了庙号，惠宗皇帝了。”
孙福儿抬起脸，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亮光：“皇上活着么？这太好了。”
她突然掩面哭起来。
情绪明显失控。
那丫鬟急切地道：“福嫔娘娘，您稍安勿躁。奴婢放了迷药。守夜的人暂时昏迷。但动静太大，会吵醒她们。”
孙福儿转过脸去看她，眼神里从凄惶的迷茫转为意外的惊喜：“好。好啊！都听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快！掐一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孙福儿装成六神无主的样子，扶着腰，在屋子里转圈圈。
“皇上，皇上他还活着么？”
“太好了。”
“快，你快说。”
丫鬟等孙福儿情绪稍微平静一点道：“启禀福嫔娘娘，奴婢长话短说。这里不安全了。已经好几波人来打探。奴婢看陈明公公他们也常和外面人来往。这时间长了，很多事就说不准了。”
“皇上取水道已经南下，如今安全到了定波侯那了。”
“逆党一派去了行宫，京城防守比之前空虚。皇上命奴婢等找机会护送福嫔娘娘、皇次子殿下出城，早日南归。”
听上去煞有介事的。
但这是真的么？
就算皇帝活着，他会想接皇次子回去么？
不，这不可能。
只要有皇帝在，他找几个女人，不愁没有新皇子。
孙福儿和皇次子，连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在皇帝那并不值钱。
甚至，没有她们对皇帝来说反而更好。
最起码，人家不能拿她们母子的命去要挟皇帝了。
再退一步讲，就算皇帝想救走她，也不能是这个时候。
到底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带着一个年幼的皇次子，根本没办法适应长途奔袭。
而且这一路，注定是凶险。
就算她们侥幸出了京城，也很难平安到在南边的定波侯。
定波侯欢迎皇帝，但会欢迎她们母子么？
答案是否定的。
要不是这场乱子，定波侯的女儿就已经贵为崔皇后了。
要是皇帝在定波侯那，那么这门亲事肯定是继续的。
崔芮后来是回自己原籍了。
若是皇帝与她正式成亲，崔芮肯定更乐意自己生皇子。
能不收拾孙福儿母子，崔芮就是个大善人了。
难道要孙福儿去堵人家是不是发善心？
看得太多了。
孙福儿太清楚所谓人心，就是利字当前，什么都经不起考验。
可眼下这个丫鬟，孙福儿不敢当场回绝。
到底这丫鬟敢直接出现在她跟前，肯定不止一个人在行动。
孙福儿在明，这帮人在暗。
必须得再谨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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