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话，让堂内的几个当家瞬间不爽。
他们黑山贼，放眼整个绛州绿林，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
如果不是畏惧黑衣人背后的实力，敢用这样的口吻跟他们说话，明年今日坟头草都几尺高。
黑衣人没有多解释，把贵人安排他的事交代给几位黑山贼的当家。
“我这次来，除了给你们送来武器粮食，还带着贵人的命令。”
“十五日后，各县的县令将去州府述职，如无意外他们将于次日回来。”
“这个时间就是你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黑衣人说完，黑纱笼罩下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狞笑。
他慢步走到大当家刘一手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威胁的话。
“刘大当家，贵人们还说，如果任务失败，黑山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说完，黑衣人甩着袖子离开。
大当家刘一手，目光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垂在腰间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其他几个当家不知道最后黑衣人和大哥说了什么话，可看到大哥铁青的表情，他们知道定不是什么好话。
“大哥，那鸟人跟你说什么了？”
脾气火爆的二当家贾秀才，挺着个大肚子气汹汹地走到堂下。
大有一言不合就去干他的冲动。
大当家刘一手摇了摇头，并没有把黑衣人跟他说的威胁的话讲出来。
他们几个兄弟他最清楚不过。
头脑简单脾气火爆，厮杀是一把好手，想问题指望不上。
师爷史振翔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在脑海里分析。
把黑衣人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提要求的整个过程都捋了一遍。
越想史振翔的脸色越难看，逐渐变得后怕。
他脸色凝重地走到大当家刘一手的跟前“大当家，我们可能被他们当枪使了。”
“怎么说？”
刘一手的眉头轻扬，表情看起来有些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爷史振翔把扇子合上，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个傅大人，是在朝廷整顿绛州官场后出现的。”
“这段时间，前后给我们送来两百长矛，横刀上千把。”
史振翔的语气一下压低起来“大当家，长矛可都是朝廷禁器，他们去哪里搞来这么多的长兵器？”
“如今各处叛乱的强人都被朝廷收拾了，幕后不可能是这帮乱党。”
“我猜测背后之人是...世家！”
史振翔能当黑山贼的两任师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的问题，比其他几个当家长远一些。
二当家贾秀才看到师爷分析地头头是道，摸着光秃秃的脑门，脸上毫不在意。
“管他世家不世家的，现在弟兄们装备精良，粮草也丰富，谁来我们也不怕。”
一直未出声的三当家也走了下来，他摸着短须发挥惊人的智慧。
“如果大哥不想冒险，我们大不了把那个什么马家庄收拾一顿，随便交差得了。”
“如果这帮人非要整我们，大不了换个地方，弟兄们继续占山为王。”
师爷听到两个当家的话，摇头苦笑起来。
收了人家的好处，又不给人家办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想黑吃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黑山贼现在是羽翼丰满了不少，倘若黑衣人的背后真是大世家的人，他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随便找点关系，都能调来数千战斗经验丰富的大军。
对于军中人来说，围剿他们这样的绿林人士，那都是军功。
朝廷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给大军嘉奖。
师爷看到大当家的表情有些异动，语气有些疑惑“大当家，你决定了？”
刘一手点了点头，表情决然地对着几个弟兄说。
“兄弟们，难道你们还想一辈子躲在黑暗里，不敢抛头露面？”
“现在有一个洗白的机会，倘若成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出生活在阳光下。”
刘一手背着手走到几个的跟前，凶狠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虽然他们在利用我们，我们何尝没有得到好处？”
“只要我们当上稷山县的官，一切都值得。”
“到时候把下面的人都拉去当县兵，整个稷山县都是我们的！”
他的话，让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兴奋起来。
两人搓着双手，跃跃欲试。
站在外围的师爷欲言又止。
看到三个当家都被这句许诺冲昏了头，知道怎么劝都没有用。
无奈之下他只能闭着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算前面是一个坑，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了。”
...
马家庄。
马周收到房玄龄的回信后，即便公务繁忙，也抽了趟空亲自把信送到王剪手上。
“马兄，这等小事安排下面的人来做即可，何须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制造局的会议室里，王剪亲自给马周倒上一杯热茶。
见他冷的鼻子通红，心里有些感动。
马周喝了一口热茶，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他握着杯子取暖，半开着玩笑。
“还不是为兄馋马家庄的伙食，特地跑一趟想蹭个饭。”
“哈哈，马兄稍等片刻，小弟去炒两个下酒菜，我们哥俩喝一杯酒暖暖身子。”
天寒地冻，炒好的菜出锅没几分钟就冷了。
王剪特别用三个炉子，烧了些木炭，边温热边吃。
饭后，吃的心满意足的马周便告辞回去。
村口。
“马兄，小弟看你平日喜欢写写画画，送你一些我们马家庄造出来的宣纸样品。”
临别前，王剪拿出一卷造纸实验基地生产出来的白纸，递到马周的手上。
虽然县衙有官方用纸，但是数量也是有限制，不是可以随便拿来私用的。
马周看着手里洁白无瑕的白纸，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他欣喜地朝王剪拱手道谢“王兄，上回你让我送给房相的信，便是用这等好纸写的吧？”
“这纸张太好了！白如雪，厚度也可以，不怕墨水浸透。”
“没想到马家庄现在连这等好纸都能造出来，王兄实在太能耐了！”
马周看着跟前这个神态自若的年轻人，感慨起来。
妖孽历朝历代都有，跟前的王剪何常不是其中的一员。
马周自持比较聪慧，可跟年轻的王剪一对比，他便没什么亮眼的点。
在十六七岁的这个年纪，他还饿着肚子苦苦求学。
王剪看着马周喜爱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马兄喜欢就好，等下回来我再送你一些。”
“走了。”
马周朝着王剪抱拳，随即带着两个县兵消失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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