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张帆估计老爷子有了些其他的计划，不用操心，反正娄晓娥还要几个月才毕业呢，还有足够的时间运作和考虑。
张帆大年初二值了个班，也没啥事，弄了点吃的，带着值班的人，在群里涮了个锅子。
放假几天，家里都是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从初三开始，各家都是走亲访友，迎来送往。
虽然这物资紧张，但是平时忙，好多亲戚都快走一年没见了。
这会要是再不走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张帆家里从初三开始，就没断过人，来看张帆的不多，所里没这个风气，张帆也都提前跟所里的人说了，家家都不容易，就别来他这里了。
多数都是来看老爷子的，老爷子让老周在外面看着，他的老战友，老同事什么的就带进来，大家聊聊天，喝喝酒，也是开心。
可是那些年轻的晚辈，都被劝退了。
张帆这几天也是忙的很，他还有些人要去看看呢。
轧钢厂的李副厂长，纺织厂的，副食品厂的，还有街道的。
无论是平时的工作，都需要这些地方多多支持帮助，还是张帆的大部分生活圈子都在这里。
他可没有李副厂长那么长袖善舞，跟谁都熟，他的熟人也就这么几个。
初四这天，张帆还带着娄晓娥去曾经的街道主任家里探望了一下。
怎么说都是两个人的介绍人，这可不能断了联系。
“老爷子，您也是明天上班？”初五晚上，张帆问向老爷子。
“嗯，明天上午要开个会。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现在到后面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些啥。先看看吧，要是半退休了，我就来你这养老了。”老爷子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估计也没啥要忙的了，您也该好好歇歇了。”张帆自然很是高兴。
老爷子自从全村都被扫荡之后进入队伍，这天南海北的打仗，就快二十年了。
早些年更是缺吃少穿的，现在这全国都解放了，虽然物质上还有些匮乏，可是社会稳定，总比战场上那要好多了。
根据张帆了解，现在部队里面，老爷子这也算是独一份了，比他年长的，基本都退了，家里含饴弄孙呢。
现在跟老爷子坐在一个桌子上开会的，差不多都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带出来的人。
听老爷子说，每次开会都安安静静的，这群人都等着老爷子说开始和结束，再也没有以前开会时，一群老朋友吵来吵去，互相嬉笑打骂的样子了。
估计老爷子对这样的情况也觉得没意思。
现在，外部方面也都安静了不少，有了半岛战争这一次的胜利，其他的国家也都没有那么明显的挑衅了，老爷子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些，才深请到了后方。
张帆自然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忙了一辈子了，也该这歇歇了不。
大年初六，所有单位，工厂全都开工，路上的人都明显多了起来。
大家精神状态都很好，一个个开开心心的。
这上班第一件事自然是开会，总结一下去年，展望一下今年。
张帆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上的东西，但是没办法，总要把去年的成绩总结出来，给大家鼓鼓劲，今年继续好好干。
不过，随着会议的进行，这话题就有些歪了。
总结完了成绩之后，大家就开始聊起来了，今年地里种什么的事情。
越说越夸张，还有人提议种点果树。
那东西成熟期太长，立刻就被否决了。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去年种的差不多。
毕竟，有的吃才是主要需求。
反正没啥事，大家也就天南海北的吹起牛来。
中午聚了个餐，就算是今年的开工饭了。
好好努力！再创佳绩！
这些不说，却说一大妈，初六这天也是早早起来，易中海上班去了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向街道走去。
“这不是老易家里的么？怎么？今天过来有事？”一大妈刚刚走进街道，王大妈就看到她了，立刻热情的打起招呼。
都是这一片的老人了，自然也都认识。
“王大妈，我要开个介绍信，要去哪里弄啊？我这啥也不知道，跟个睁眼瞎子似的，好在碰到你了。”一大妈也是赶紧回应。
“你要开介绍信？这是要干嘛去啊？”王大妈很是疑惑。
在这一片工作这么久了，家家户户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这一大妈每天也都是在家里，这怎么忽然要开介绍信了。
“王大妈，你不知道。我老家还有姐姐，现在还在，今年我那外甥来四九城学习，我们就见了，这不就联系上了么！我这也没什么事情，家里事不多，就想着过去看看姐姐。多少年没见了，想的紧嘞！”一大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街道可就是干这个的，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不会来介绍信的，并且，你自己说人家也不一定信，街道的人还要核实。
整个一套流程，全部都是按照防特反特的程序做出来的。
特务人选或者坏分子，想找漏洞跑出四九城，还是用腿吧！
前面不是还有一个案子呢，有人伪造介绍信，去火车站买票，被售票员识破，铁路公安直接就把人抓了。
所以，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就想想吧！梦里啥都有。
王大妈一听，也想起来，去年他家里来亲戚的事情了，当时街道还派人过去核实了情况，没什么特别的，王大妈也就没在意。
这会一听，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一边带着一大妈向办公室走，一边笑着说道：“那敢情好，这有娘家人了，多好啊！能找到，更难！多好啊！”
这种熟人，办事还是很快的，介绍信很快就开好了。
毕竟还有易中海这个轧钢厂的大师傅在么，街道还是很相信一大妈的。
介绍信很快开好，一大妈又赶紧向火车站走去。
四合院离火车站还有些距离，还是王大妈告诉她要怎么乘车的。
一大妈还是第一次坐公交车，怎么看，怎么新鲜。
可惜，新鲜劲也就那么一会，车里闷闷的，还有一股难闻的煤油味，让人很是憋闷，甚至想要呕吐。
一大妈一直忍着，终于到了火车站，下车就直接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受罪。
歇息了好一会，一大妈才来到售票大厅，买了后天去保城的火车票。
一大妈还是有心眼的，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什么都不知道，就在火车站里面看了一会，哪里等车，哪里检票，遇到不明白的就找工作人员询问。
车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一个慈祥的大妈，问明了情况，就把所有事情都跟一大妈说了。
一个应该是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还带着一大妈来到站台，告诉他怎么看车次，怎么找车厢。
这一圈忙活下来，一大妈是把这所有程序弄了个门清。
从火车站出来，一大妈也不想坐那个什么公共汽车了，就准备走回去。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电话亭，花了两毛钱，给外甥刘解放打了个电话，详细说了自己几号，坐哪个车次，几点到保城。
“好嘞，小姨！我都记下了，到时候你下了车，哪里都不要走，就站在站台上，我进去接您！”刘解放又详细的跟一大妈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什么钱票要放在隐蔽的地方，车上小偷多。
什么火车上有热水，要带茶缸。
什么要带上这干粮，坐车饿了吃。
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一大妈也是一一记下。
不说别的，这个年代，想出个远门，是真的麻烦！
把事情都确定好了，一大妈才向家走去。
忙活了这一大上午，一大妈中午简单吃了点昨天剩下的窝头，就这咸菜，随便吃了点。
之后又开始在家里翻腾起来，压箱底的好布料，易中海藏的好烟好酒，都折腾了出来。
这么多年没见姐姐了，虽然上次外甥过来，也带了一些礼物回去。
可这是一大妈第一次上门，这礼物自然更是少不了。
给姐夫和外甥的礼物还算好准备，带点烟酒也就是了。
主要是姐姐，外甥媳妇和小外孙的礼物。
看了看家里的老布料，一大妈就有些开心。
可别看，都是老东西，可是一大妈保管的好，颜色依然鲜亮，并且，这可是正经的丝绸和缎子。
现在社会，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就是不多，做不了一身衣服，有些可惜。
东西收捡的差不多，一大妈，下午又带上钱票，向供销社走去。
虽然也没啥东西，但是一大妈还是想逛逛，多少带一些，也是个意思。
逛了半天，就给小外孙买了两个玩具，一把小手枪，一把大刀。
这年头孩子的玩具也都是自己家里人做的，供销社卖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了。
贵是真的贵，好在不要票。
这样是一大妈自己，是打死都不会买的，可是想到是买给小外孙，再贵也舍得。
之后又买了些糕点，麦乳精，糖块之类的东西，这礼物也就是够了。
回到家里，找出一个大提包，就开始分门别类的装了起来。
晚上，易中海下班。
回家就看到客厅放着一个大提包，立刻这心情就不好了。
不就是吵了个架么！怎么，这是要离家出走了。
易中海的火气又上来了。
白天上班，忙了一天，还是重体力劳动，下了班也不得安生，自从大年三十两人吵架之后，一直到现在五六天了，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有时候易中海想缓和一下关系。
一大妈也不怎么搭理。
回复就是四个字，嗯，哦，好，行。
多一个都没有。
“你这是要干什么！”易中海指着包袱，厉声责问一大妈。
“我后天去保城看一下我姐，好多年没见了，趁着过年，团圆团圆。”一大妈没有太多表情，就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易中海的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多年不见，想看看亲戚，这不都是人之常情。
“你去多久？”易中海问道。
“还没想，看看情况吧。估计要过了十五再回来。”一大妈还在收拾东西，一边忙活，一边说着。
眼神都没给易中海一个，而且，就这语气，根本就不是商量。
完全就是通知。
无论是一大妈的态度，还是这离开的时间，易中海的火气，又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发出来，就这么憋着。
要是以前，易中海要是不满意，早就开始怒骂了，以前的一大妈，也都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不怎么反抗，也就是一个人哭哭就完事了。
可是，自从上次跟贾张氏打架，无意中给了易中海一个巴掌开始。
易中海发现一大妈变了，不再惧怕，也不在沉默了。
不只是反抗，还反抗的极其强烈。
就好像一个弹簧，被按到最低后，极快的反弹。
像大年三十一样，两个人吵了架，易中海一个人出去了。
可是，这口气又憋着难受。
易中海忍着火气问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大妈无所谓的反问。
“你走了，这做饭，洗衣的，谁来弄？我又不会弄！”易中海说道。
“吃饭？你不是有地方吃饭么？大年三十都有地方吃，这年都过了，还能饿到？”一大妈一脸讥笑的说道。
关于易中海大年三十跑到家家吃饭的事情，都不用别人说，一大妈用脚想都知道。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么？大过年的，撇下媳妇，一个人跑到两个寡妇家里去过年。
这如果还没有脾气，那估计这就不是正常人了。
这个事情，易中海在吃过了饭，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事情做的不对，还准备跟一大妈说说的。
结果回到家里，一大妈都躺下了，一片漆黑，哪有个过日子的样子，也就没说，这几天俩人又没交流，就拖到了这会。
可是，这一大妈提出这个事情的方式，更让易中海受不了。
这是什么表情，这是什么语气！就仿佛是被捉奸在床了一样。
易中海甚至感觉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被审判一样！
这也自然忍不了，可是总不能阻止媳妇去探亲吧！
易中海这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最后冷哼一句。
“随便你！爱去多久去多久，不回来才好呢！”
说完，易中海一甩身子，又出门了。
点燃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易中海感觉自己很郁闷。
做错了么？
哪里错了？
为自己设计养老错了呢？没错，现在赚的再多，等老了，等病了，一样的啥用没有，这身边总是需要有人伺候的。
那为了让别人养老，付出一点东西，这当然也没错了。
怎么自己家里这个媳妇就是理解不了呢？
易中海不懂，也想不通。
这累了一天了，还没吃饭。怎么办？
易中海又是烦上加烦。
最容易的，自然是去贾家吃。可是，貌似刚刚跟媳妇吵架，就是这贾家的事情。
现在是肯定不能去了。
那咋办？
易中海愁眉紧锁，向前院走去。
只能厚着脸皮，去阎埠贵家看看了。
阎埠贵看到易中海过来，自然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事。
没等易中海开口，就直接把他拉进了家里。
虽然没啥吃的，但总归也是热热乎乎的。
“老易啊！这夫妻不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么！别那么较真，也别想太多，愿意闹就让她闹去，过两天就好了。哪有两口子不吵架的！”阎埠贵劝着。作为邻居，该劝说的还是要劝说劝说，邻里和谐，互帮互助么。
“嗯嗯，知道，知道。”易中海随口答道。
三大妈看着这氛围有些不好，就说道。
“老易啊，我看你媳妇上午一大早就出去了。咋的，家里有事？”三大妈问道。
“哦，这不是今年她娘家人找到了么。就准备过去看看。”易中海回答。
“好事啊！老易，你不懂，这女人啊，就算结了婚，也有些话就只能跟家里人说。这有了娘家，过去几天，回来了，心情也就好了！她家里人会劝说的。”三大妈笑着说道。
易中海抬起头，露出询问的眼神。
“老易，这个是真的。我们两口子吵架了，她就往娘家跑，我去一接，也就好了。这日子不还要过，这一大家子人呢！”阎埠贵说着。
“嗯嗯！”易中海的心情稍微顺畅了一些。
两个人分开一下也好，这天天在一起，自然有矛盾。
回娘家，劝说劝说，到时候自己过去接一下，估计就好了。
看来明天到了厂里，也给解放打个电话，嘱咐嘱咐。
易中海打定主意。
一大妈这会正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带全，根本就没有想易中海的事。
忽然想到外甥的提醒，一大妈拿出针线。
把自己准备带着的现金和各种票据，都缝在了自己里面衣服上面。这样，就算遇到小偷，也找不到她的钱财。
身上就带了点路上用的零钱，总共也没有几块钱，倒是不怕。
又想了想外甥嘱咐，一大妈准备明天在弄点大饼子，咸菜，待在路上吃。
越准备，一大妈越兴奋。那种跟家人好久不见的兴奋，充满了全身。
想到能跟姐姐见面，一大妈甚至都有些眼眶含泪。
多少年没见了，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张帆下班回家，一进屋，就看到老爷子跟老周两个人在下棋。
“老爷子，您这算是迟到早退吧，我这么近，下班才到家，您都下上棋了！”张帆一边洗手洗脸，一边开着玩笑。
“管我，你还没到这个级别。”老爷子看着棋盘，怼了他一句。
“今天没什么事情，到了军部，开了个会，之后就开始聊天，中午聚个餐，下午就回来了。”老周给张帆解释了一下。
“看来啊，老爷子真是真的退下来了。估计以后的日子，就是一张报纸一杯茶，啥也不用操心了。”张帆总结着。
“老了，就没用了。”老爷子也自嘲的说着。
要说这老爷子，其实也不能说是心态好了，是他早就想过这些事情。当初半岛战争结束，老爷子就提出回农村老家种地，还回去呆了几个月，要不是后面部队有需要，估计老爷子也就在老家呆着了。
所以，老爷子也没有什么忙了一辈子，突然退下来不知道干什么的感觉。
他可有的是事情做，过年的时候，还在跟娄父商量，家里院子前面的地，不给派出所用了，留给他，等他退休，就过去种地。娄父自然是答应的。张帆倒是郁闷的很。
“老爷子，要不我给你找个活吧！等到娥子上班，我这儿子可就没人看了。要不你在家里看孩子得了！”张帆嬉皮笑脸的说着。
“看一山，我还是愿意的，成，不管娥子上不上班 ，孩子就交给我吧。去军部我也带着，左右都是没啥事。”老爷子笑着说道。
张帆一听，这老爷子这心态是真好。
这要是一般人，身居高位，突然退下去了，在家里看孩子，心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张帆是由衷地佩服。
其实老爷子现在的状态，也不是退休了，就是退居二线，不负责一线的直接指挥。
但是，一旦有突然的事情发生，他们这群二线的人员，还是要直接顶上去的。
谁让他们是最有战斗经验的一批人呢。
晚上吃饭，许大茂一家也过来了。
“老爷子，张哥，柱子，各位嫂子，新年好！这过年，都去我爸妈那边和我媳妇家里了，今天才过来，给各位拜个晚年了！”许大茂一进屋，就开始带着媳妇给大家拜年。
看到老爷子在这里，差点没给老爷子跪下。
张帆赶紧把人拉了起来。
“不晚，不晚。看你媳妇这肚子，你家也快进人了，好事，好事。这是压岁钱，两口子好好过！”老爷子还是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两人。
张帆可不甘落后，赶紧抱起儿子，就给这许叔叔和婶子拜起了年。看的大家一阵好笑，许大茂自然赶紧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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