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舟望的时候，陛下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的笑意，如此明显，付之安想忽略都难。
陛下应当是很喜欢沈舟望的吧？
他明明应该祝福陛下的，可是心底却仿佛生出了另一种执拗的东西，他想让陛下彻底忘记沈舟望，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付之安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
他竟然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
付之安怔怔地看着周越，眼眶突然变热，他转过视线。
为什么……
付之安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陛下，若是有空，请务必去军营检阅一番。”
这段时间他都在训练士兵和改进兵器，他希望陛下能看到他的努力，别天天跟沈舟望一起。
但一想到陛下看着沈舟望时露出的笑意，他又觉得，陛下能找到自己喜欢人，他应当祝福的。
付之安想了许多，心里头乱糟糟的。
周越答应得爽快，“好。”
沈舟望把弩箭递给他，“陛下。”
周越摩挲着弓身，“这次似乎比上一次还要轻一些。”
付之安这时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道：“是，比小红射得还要远，冬猎时带着它，定然会收获更多，还请陛下赐名。”
他自己改进的兵器，总会让陛下赐名，仿佛弓弩是他跟陛下共有的孩子。
付之安很享受这个过程，可惜这一次，被沈舟望中途横过来一脚，“不如就叫它小二吧，陛下觉得如何？”
主要是看到小皇帝愁眉苦脸思考名字的样子太过于可怜兮兮。
沈舟望舍不得看他为难，随即开口帮他，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二就是不愿意看到小皇帝跟付之安有过多的联系，就连帮弓弩起名字这件事，他也介意。
周越想了想，“小二，倒挺适合它。”
沈舟望嘴角噙笑，眸色温柔，“既然陛下认同，那便如此唤它吧。”
付之安看着他们俩你侬我侬的模样，内心深处涌出强烈的酸楚。
他垂下眼睑，掩盖住所有的情绪，“好，那便唤它小二。”
周越把玩着小二，感觉箭头更加尖锐。
“果然是好弓！”
周越赞叹道。
“还算趁手吧？”付之安问。
“好弓！”
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腰酸腿软，走不了路，他肯定会出去试一试再回来。
付之安道，“这弓虽小巧精致，威力却不容小觑，倘若遇敌时，陛下可以先用它试探一番，或者等待机会偷袭。”
周越听得频频点头，“不错不错，确实很适合作为暗杀武器使用。”
“陛下谬赞。”
沈舟望替周越穿戴好龙袍，“陛下累了，需要休息么？”
掰了这么多回手腕，周越确实有些疲倦，他摇摇头，“朕歇一会儿就好，付将军可还有什么事么？”
付之安不想就这样离开，之后说了一些训练士兵的趣事。
他口才好，语速流畅，又极具煽动性，周越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后来呢？”
付之安说的是他挑了一个副将军，一开始有人不服他，但现在没有人敢挑战他。
况且，副将军人缘好，会说话，付之安有时候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是个妙人儿。”周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付之安担心他太累，随后告辞了，却看了一眼沈舟望。
意思是想和他说话。
沈舟望便送他出门。
“沈丞相。”付之安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沈舟望抬头，平静无波的双眼里没有丝丝的起伏，“付将军，有话直说便是，本相洗耳恭听。”
秋风吹拂着他宽大的官袍，衬得他整个人高洁冷漠。
萧瑟，两人隔着半丈距离面对面而立，付之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我今日见到陛下，他很高兴。”
“是么？”沈舟望淡淡的，“陛下的事轮不到付将军操心。”
“我并非操心陛下的事，只是想提醒丞相一句——”
“若是真的爱陛下，就该知道，他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沈舟望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清润，“本相很清楚。”
付之安一愣，旋即正声问道：“沈丞相，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都请不要伤害陛下，否则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必付将军担心。”
那就足够了吧。
付之安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丞相若是真的爱慕陛下，那便不要逼迫他。”
别看沈舟望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润，但付之安知道，这人最是霸道。
希望陛下是心甘情愿和他好的，而不是因为被逼迫。
“告辞。”付之安拱手。
沈舟望也没有挽留他，径直往御书房的走去。
他步伐稳健，神态从容，背影看起来格外坚韧。
付之安站在原地，直至沈舟望消失在视野里，才怅然地收回目光。
心里头一阵一阵发痛，出了宫门后，更加痛了。
付之安捂着心脏，对着外边道：“去酒肆。”
“是。”
随从跟了解付之安，知道他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敢带他去有名的酒肆。
于是把马车停在小巷子里头。
这边有间酒肆很干净，没什么人，正好适合将军。
付之安从马车上下来，一进门就点了好几个壶酒。
酒肆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见他面生，知道是新客，还特意送了他半壶酒。
付之安道谢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得越多，陛下的模样就越发清晰付之安盯着桌案上的青瓷酒壶，脑海里浮现出与陛下初识的情景。
当时他刚入宫，对陛下的一切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陛下的权利并不大。
付之安猛地灌了一杯酒。
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暖洋洋的。
他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陛下喜欢沈舟望，他没有任何的机会，可偏偏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望。
“小兄弟，你别喝太多，对身子不好。”
老板娘端着菜肴上桌，看到他满杯满碗喝酒，忍不住提醒。
付之安微醺，脑袋晕乎乎的，“我没事，老板放心。”
老板娘见状也就不劝，正好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老板娘一见到他，就要伸手去捏他耳朵。
那人“哎”了好几声，见到付之安后，忙对着老板娘求饶，小声道：“娘，我们将军在这里，你给我留一点面子，别拧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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