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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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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的来的大。

晃生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是什么?」

「这就取决于你祈愿的方式了——」

「若是扭转命运……那就要拿你的未来来换。」

「比如,再也不能奔跑。」

——网球之于幸村,就如同奔跑之于晃生。

但神明知道,晃生本人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虽然想要替友人挽回他的健康与光芒,但这绝不可能建筑在牺牲自己的未来上。

「但是你只要个机会的话……」女神忽然话音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狡黠的笑意:「只需要他康复如初,对吗?」

「但是……」厄命不散就无法恢复不是吗?

「嘘。」女神伸手抵在晃生的唇上,中断了他的困惑,再度问了一次:「你希望他能度过手术并且恢复原来的健康,对吗?」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思考着神明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不同的祈愿,需要不同的代价。

——未来的命运必须用另一个未来来换。

——那么只是要幸村恢复健康,重回球场呢?

——这两个愿望……不是同一件事?

晃生忽然想起神明先前所说,母亲大人的第三个愿望。

【选择了足以保护爱人的力量——用孩子的存在来换。】

深雪的祈愿是足以保护爱人的力量,而不是让千夏妈妈能有个平稳顺遂的未来或着是恢复千夏的伤势。

就晃生所知历代的神子中,祈愿亲人、爱人能有安稳富裕的未来生活几乎是每任神子都有过的愿望。

——也是神明第一个替菅野家实现的愿望。

而代价……仅仅是深雪对他的记忆。

是的,「仅仅」是记忆而已。

因为照神明的说法,是不是当时如果祈愿的是恢复千夏的健康就要他的健康来换?

那么要千夏有平稳的未来……就是要牺牲他的未来?

跟这两个比起来,不过是母亲大人常常会遗忘他的存在,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就当母亲大人是选择性老人痴呆嘛。

这么一想,少年内心些微的酸涩感立刻消失无踪。

而且……他不在的时候,有千夏妈妈在,他一点也不担心母亲大人再次将他遗忘。

——每天被千夏妈妈拖着看他各种录像,母亲大人想忘也忘不了吧?

一想到当母亲大人跟千夏妈妈一起看一个「陌生人」影像时的心塞感,晃生忽然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爱人每天只看电视不看我,还逼着我一起看甚么的……咳,他没笑,真的。

忽然面颊上传来的一阵疼痛,将他一不小心放飞的思绪立刻拉了回来。

「回答呢?」

……糟糕,不小心分神了。

晃生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道:「——对。」

他相信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又三番两次庇护他的女神,肯定不会做去对他有害的举动。

证据就是「孩子的存在」对女神来说只取走了记忆,而不是——

他的生命。

「那么,你可以不用祈愿来实现这件事。」女神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用……?」晃生眨了眨眼,一时有些茫然。

「用……『奉献』就可以了。」

『奉献』?那是什么?

好像在哪有看过纪录……?

「你不是知道吗?我每一任神子正常情况下,都拥有极强的恢复力与漫长的生命。」

「于是那些孩子都很聪明的在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做了最后一个祈愿——将自己的寿命分给未来的爱人。」

「是的,『奉献』的本质也是祈愿,但这种损己利他的祈愿本身不需要代价……或着说那些被拿走的寿命就是代价。」

「所以,你愿意吗?」

「愿意将你忍受着被黄泉污秽与神力日夜侵蚀的疼痛才换来的恢复力……转移到那名少年身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就……这样?那个黑雾怎么办?

所以女神您前面都只是恐吓我而已吗?!

少年一脸懵逼的神情让神明不由得笑了一声。

「呵,你真的明白你损失的是什么吗?」

说白了那种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回复如初的复原力本身就是神明的赠与,在最初的战争纷乱的时代,几乎是所有武士与上位者所渴求的能力。

寿命还可以用平分,而恢复力……不行。

——一旦转移走就没有了。

「我明白,但是跟我或者幸村的未来比起来,这并不算什么。」少年顿了一下又反问道:「而且只是拿走恢复力,而不是我本身的能力不是吗?」

「所以即使恢复利被拿走,我的灵力也还在,虽然不多……但即使受伤了,我还是能比一般人回复快。」

「只是少了个『作弊器』而已。」

「我无所谓。」

……其实,以这孩子前科累累的过去来看,我倒是觉得挺有所谓的。

温柔的神明悄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又道:「我还有个选择没说呢,你还是听了再决定吧。」

「那孩子是被抹灭了在网球上的可能性,也可以将你在网球上的能力转移到他身上。」

虽然有些偏差,但这勉强也能用『奉献』的方式达成。

之所以不是普通的祈愿,则是因为作为代价并不对等,网球在晃生与幸村心中终究不同。

那这样转移完会是什么情况……?

把他的球风安在幸村身上吗?

晃生有些哭笑不得的拒绝道:「如果您要是没告诉我第一种『奉献』的选择,我或许会同意,但现在……我并不打算改变心意。」

若是被拿走奔跑的能力或再也无法打网球,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但有这两个选择以外的可能,他自然哪个都不愿意放弃。

——虽然网球对他来说并不如对幸村重要,但晃生依然没法想象当他失去网球的生活。

网球是他第一个接触,也是在他所有训练中占据了最多时间的一项运动,已经是他生活中无法分离的一部分。

而且……幸村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真的选了后一种方式,晃生并不觉得幸村会接受。

「……你真的确定?」女神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慎重地又问了一次。

「是的,我愿意将我的恢复能力转移到幸村精市身上。」

虽然晃生还有些疑问,但他相信女神绝不会骗他。

「……那么,『奉献』成立。」

在女神语音落下的瞬间,彷佛全身被撕裂开来的痛楚从晃生心口炸裂开来,很快的席卷到四肢末梢,让少年忍不住痛的闷哼了一声。

几乎就像是将细胞一个一个分离开来,缓慢而清晰的痛楚让少年终于体悟到——有什么正从他身上被剥离。

——啧,亏大了,您可没说会这么疼啊……伊邪那美大人。

少年漫不经心的想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那宛若凌迟般的疼痛才缓缓减轻成一阵阵的麻痒感,又过了一会儿晃生才终于不再感受到任何不适,并再次陷入沉睡。

伊邪那美将少年送出神池,然后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伸出手,接着四周忽然亮起少年无法察觉的光点,然后飘到女神的掌心中汇聚成一颗淡绿色的光球。

伊邪那美对着手中的小球歪了歪头,有些苦恼的蹙着眉。

……好像夹杂了其他东西进去的样子呢。

「大人您为何一副苦恼的模样?」一道晃生从未听过的轻柔少女音忽然从远而近,对伊邪那美关心的问道。

「好像有其他『东西』跟那孩子恢复力混在一起了呢。」也是第一次分离恢复力的女神略为烦恼的说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奉献』本身会把奉献者本身的一部份也一并融合啊。」轻柔的女音有些无奈地娇嗔道:「倒是您又乱来了!」

「我哪里乱来了!」伊邪那美孩子气的鼓起腮抗议道。

「你哪里没乱来了?」轻柔的女音一一数道:「就拿三十一来说好了,您当初让她拥有再一次的机会时是用三十一用陪伴您的时光来换取,可这代价本身就不成立,她担任神子时为菅野家做的祈愿还少了吗?!」

「而第二次……用累积下来的灵力换取后代,但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当神子了,那灵力本来就由您来收回了啊!」

「第三次更是!」那道女音越说越气,甚至一时忘了身份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埋怨道:「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你创造出来的生命,更别说后来菅野家更把那孩子重新奉献给您……本来就属于您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做代价?!」

「而且不管是三十一的第三次愿望也好,还是那孩子这次的愿望也好,根本都是改动了既定的命运……」

——然后您不但视而不见还引导他们钻规则漏洞?钻了漏洞还刻意曲解代价?!

「我没有改变命运,改变命运的终究是他们自己吶。」伊邪那美摇了摇头安抚道,然后忽用带着满满笑意的语气调侃道:「不然你也可以当成我心情好才给的恩赐嘛,阿初……你醒了,我真的很高兴。」

阿初,菅野初,菅野家第一代的神子。

——也是最初伊邪那美庇护菅野家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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