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钱霖的家以后，颜欣然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家。
此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她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白星宇打来的。
在等车的间隙，她马上回拨回去。
只响了一秒，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欣然，你吃完了吗？我去接你。”白星宇道。
他知道颜欣然今晚出去吃饭，只是不知道是跟谁。
“在路上。我打上车了。不好意思啊，一直没看手机。”颜欣然故作轻快地道。
“没事，我还怕你出什么事了。那我在家楼下等你。”白星宇说。
“嗯。”颜欣然应着，就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她怕自己再多说一秒，就要忍不住哭腔了。
半小时后，她到了家。
车还未停下来，她就看见了白星宇站在马路边的身影。
他往自己这里张望着，但是没有认出她。
直到她下了车，他才欢快地招了招手，喊她，“欣然。”
颜欣然关上了车门，小跑着过来。
在白星宇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他，一言不发。
“怎么了呀？”白星宇笑了笑，低头看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颜欣然在他怀里静静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扬起脸来，望着他笑道，“没事。”
“一晚上都不看手机。真是的。以后不能这样。太迟了，我会担心你。”白星宇轻声说。
颜欣然低低地“嗯”了一声，匆匆忙忙地低下头去，牵住了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她知道自己又快要忍不住泪了。
白星宇好像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他知道，聚会回来的颜欣然，不会这样沉默寡言的。
“怎么了？晚上吃得不开心吗？”他问。
“不是。吃太晚了。我都困了。”颜欣然挤出了一个笑容，无奈地道。
“那快回去休息。”他说着，捏了捏她的肩。
颜欣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晚上睡过一觉的缘故，回到家躺在床上的颜欣然，并没有什么睡意。
她怕吵到身旁的白星宇，所以也不敢翻身，只敢笔直地躺在床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发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那个时间点，估计已接近天亮了。
早晨，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起来洗漱、吃饭、上班。
在白星宇开车送她到公司时，她也像平常那样微笑着跟他道别，约好下班见。
不过，在白星宇离开以后，她又马上走出公司大楼，打了一辆车去医院。
在路上，她跟助理晓雪说，今天会晚一点到公司。
她在医院，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直到医生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她一点儿事都没有，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她还未走到办公室门口，晓雪就看到了她，走过来跟她问好。
“怎么了？颜总昨晚没休息好吗？”问过好之后，晓雪看了看她的脸，关切道。
“啊。”颜欣然怔了一怔，“我脸色很憔悴吗？”
“也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吧。”晓雪笑了笑，又低声道，“毕竟怀孕了嘛。”
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知道颜欣然怀孕的事情。除了晓雪。
颜欣然笑了笑，继续往办公室走。
“对了。”晓雪跟上来，“郑羽女士在办公室等你。”
“谁？”颜欣然顿时拧起眉，沉下脸来。
她听清了晓雪的话，但还是要确认一遍。
“郑羽。她上午就来了。我说你不在，她不信。一直在门口等到了现在。我看她好像是有要紧事的样子，我就让她进办公室等了。”晓雪看得出她神色不对，轻声重复了一遍之后，又问，“颜总你不想见她吗？”
颜欣然沉默了两秒。
“见。”
她冷冷地掷下这个字，迈着利落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到了办公室门口后，她的手触上门把，却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才转开了门。
郑羽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手机。听见门开的声响，她连忙站起身来，立在那里，略显拘谨地开了口，“欣然。”
“钱霖给了你多少钱？”颜欣然关上门，淡淡地道。
“不是金钱交易。他想要你，我就把你送过去了。”郑羽说着，走上前一步，“欣然，对不起。我知道我害了你。”
“郑羽，我没有想到你这样恨我。恨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的情况下也会给我下药把我送上钱霖的床。”颜欣然看着她，目光冷淡。
“对不起、我……”郑羽仿佛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恨你的。在北京的时候，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朋友的。但我后来发现，你只是在利用我……我真的气不过……”
“行。这是我自找的。我利用了你。你也报复了我。我们两清了。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出去了。”颜欣然说着，就自顾自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想来和你道歉。”郑羽马上走到桌边道，“欣然，请你听我说。直到昨天做了错事，我才意识到，不管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样的，你后来，也把我当成了你的朋友。你根本就没有伤害过我。相反，你对我很好。我很抱歉，我迟钝成了这个样子。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为什么还好意思来恳求我原谅？你明明知道我怀孕了，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颜欣然正在气头上，一点儿也不想听她解释，抬手就往大门一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要看到你。”
郑羽怔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颜欣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再也、再也不想要看到你。”颜欣然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尽是冰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气场。
两秒之后，郑羽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回身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往门边走。
颜欣然垂下眼去，没有再看她。
拉开门时，郑羽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才低下头来，匆匆地离去。
颜欣然也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极致的厌恶让她难以把情绪摆在脸上。或者说，没有任何一种表情，能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思。
离开颜欣然的公司以后，郑羽又直奔钱霖的公司去了。
她对钱霖的公司已轻车熟路。下了车，她直接坐电梯往钱霖的办公室去。
公司里的人见到她，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纷纷跟她打招呼。
郑羽倒挺有礼貌，跟每个向她问好的人都点了头。
到了办公室，她敲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钱霖抬起头，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下次敲个门。”
郑羽关上门，走到他办公桌前，直接问，“钱霖，你告诉我。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昨晚？吃饭，洗澡，睡觉。能干什么？”钱霖松开鼠标，往椅子靠背一靠，偏头看着她，不紧不慢地答。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他就是故意要装傻。
“你别装傻。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郑羽恳求他。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做了什么？”钱霖笑了。
“我怕你伤害她。她怀孕了，刚刚两个月。”郑羽道，“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样的。这个孩子对她很重要，经不起你折腾。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钱霖收起了脸上轻佻的笑，淡淡道。
郑羽蹙眉，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没做？”
“是。”
“钱霖，你不要骗我。她已经在你床上了。我看见她什么都没有穿。你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钱霖将椅子向后一推，站起了身，端起杯子，走去饮水机旁接水，“我只是想从心理上折磨她而已。我又不是鸭，什么人都睡。”
郑羽在心里撇了撇嘴：钱霖明明就是什么人都睡。
钱霖也知道自己的话只是一个借口。
“你真的没动她？”她问。
“没有。”钱霖回头，斩钉截铁道。
“钱霖，这不像你。”郑羽不自觉地愣了愣。
“你才认识我多久？怎么知道像不像？”钱霖端着装好水的杯子，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你的德行，认识第一天就看得出来。还有你不想睡的美女？”郑羽半开玩笑道。
钱霖自己也低下头来，自顾自地笑了笑。
他也的确是这样。他没打算否认。
“所以，颜欣然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郑羽见他没说话，又追问。
钱霖敛住了笑意，认真地想了一想。
“没什么不一样。”
“不可能。”郑羽一字一顿地道，“不可能。”
“随你信不信。她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也不喜欢她。我不喜欢这种硬脾气的女人。”钱霖垂下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只是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硬脾气的女人。”郑羽轻笑了声，继续道，“你喜欢人捧着你，哄你，顺着你。但这种喜欢，抵不过一天两天，你就腻了。所以你换女人，比换袜子还勤。就颜欣然这种个性的女人，你想长久地跟她磕下去，享受她的脾气，也享受她偶尔的屈服。你敢说，我有一个字错了吗？”
郑羽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你错得离谱，错得可笑。”钱霖看也不看她，飞快地道，“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忙。”
郑羽笑了笑，也不说再见，晃着手里的包，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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