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第二天了。
天还黑乎乎的没完全亮,刚早晨六点半。
不过天气仍然很热。
赢病己的生物钟让他早早就起床了，上个厕所,洗了把脸,等著林芳的可口早餐。
却不知道他昨晚引起的风波是有多么大，把千家万户在酷夏的炎热吹散的干干净净，来了个透心凉，堪比北极冰窟。又将盛夏的炙热带到了现场，热情燃烧了一整个夜总会。
整个香港都快hou不住了。鬼吹灯正在轰动，预计到上班高峰期将会引起新的热潮！
不过赢病己小日子照过，生活有时候就是那么悠闲。
洗漱完毕后重新回到卧室，将门带上后，眼里瞥见桌面上。猫熊还在刻苦耐劳的工作着，经过两人的友好协商，它每天保障工作十六个小时的工作量，不管赢病己参不参与创作，总之就定死了工作量，剩下的每天八个小时则由它自由分配，只要不暴露它，那么一切好说。
赢病己的基本义务便是保证它每天的食物，为了它吃不饱的大肚子，他每天都要去运一大堆金属制品给它。这货要求也高，钴、锡、铅、铜、铁、镍，类似铝制品这些轻重量的东西，它已经完全看不上眼了，而且嘴养的越来越叼了，要吃的金属还都不能同一款式的，需要多样化重量化，跟人一样，总之赢病己需要时常变着翻的给它弄吃的。
不过付出一点精力和体力还有小许的金钱，这些换算成它给他带来的利益,是完全不成正比的，赢病己到完全没有不满，反而沾沾自喜这是比暴利还要暴利的买卖。
赢病己脸上带著笑，迈开步伐走了过去，这时猫熊已经在稀里哗啦声中，迅捷的分解成熊猫地模样。
没有理会他的目光，两人早已经对双方了解的跟一对两小无猜的好基友，情同父子一般无二了。
自顾自的举着它的三根香烟，踏踏踏。走到书桌右上角，撒落在桌面上的一堆螺丝起子前，蹲下身子，撅着滚圆的屁股，张着嘴开始咔嚓咔嚓的进食了。
等赢病己走过去屁股还没沾到椅子时，它就已经将它那么高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事后还砸吧一下嘴，满脸一副不过瘾的样子。
养了它有一段时间了，每天看它消耗数倍于它体积重量的各式金属，可奇怪的是它的身材竟没有丝毫走样，有时候赢病己都在想，要是女人见了不得羡慕死。
赢病己跟着咂咂嘴，没有说话。
依靠在椅子背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猫熊的幽蓝的电子眼闪了闪。转过身去，一屁股坐下来，望著他道:“老豆，昨晚赚到了吧。”
虽然它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赢病己却听懂了。他眼皮都没动一下，沉静的回它一句说道:“那是自然，香港华人音乐圈的first－number－one大鳄收入手下，还有几个杰出的高层管理，能不高兴么，省我日后许多功夫了。”
看他若无其事般的样子，猫熊撇撇嘴，没好气的嗤笑道:“老豆既然赚到了，那我要加餐。”
赢病己提高声音喊道:“加加加，加个毛线，不知道你老豆我正缺钱啊！人才固然能替我赚钱，可是前提是我也要能做到他们想要的，不然谁鸟我！”
赢病己数落着道:“我又不是神，几十万的空缺呢，两个月赚到，这年头不跟天荒夜谈似得啊！”
眼对眼的功夫，猫熊不屑的道:“这有什么，只要有我帮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等你这句话呢。
赢病己眼里精光一闪，很满意地嘿嘿笑道:“不错不错，猫熊果然牛气冲天，哦不，应该说熊气冲天，一个字，够熊！”
他挺直了脊梁。
猛夸着它的好，实在话赢病己如果没有猫熊，还真没有那个底气说出两个月的时间赚到几十万块钱，这年头的几十万又不是大白菜，即便不考虑通货膨胀的问题，几十年后也没多少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赚到。
猫熊电子眼闪了闪，张了张口，最后憋出一句话道:“管饱不行，我要加餐。”
赢病己笑眯眯的乐道:“好呀！只要公司成立，赚到钱了，我就给你买下一间房子那么大的好吃的给你吃个底朝天，敞开了吃吃个天昏地暗都没关系。”
猫熊嘎吱嘎吱的磨动著上下牙口，道:“你这个坏老豆，总开未来支票，有你这样的嘛。”
赢病己毫不理会，咧嘴一笑，仍是侃侃说道:“我这不是陪你一起干嘛。”
说着一把站起来，眨眨眼，严肃着脸道:“等我打完拳，吃完早餐就来陪你了喔！”
猫熊用力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屋子中央，像放慢镜头一样舒展着身体，打着拳后，才收回视线，苦巴巴著脸，重新变回笔记本模样开工了。
赢病己嘴角勾住一抹笑，身体继续打著轻快缓慢的拳法，来去一条线，动作朴实无华，劲力刚猛。
掌法变换和行步走转都有着套路，刚柔相济，这是赢病己每天的必修课，哪怕不用来杀人防身，锻炼身体也是要的，这可荒废不得，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房间里，经过很久很久的静默，终于被一阵步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
屋外走廊,有声音。
是女人的声儿,“病己，有人找你。”
赢病己听出来了，是赢仙凤的声音。
睁开假寐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将门后挂住的毛巾随手拿下，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汗液，一边打开房门，见她提起手刚要拍门，他道:“怎么了，那么急着叫我。”
穿着青衣，嫩绿细肩带背心、白麻长裤，清丽雅致的赢仙凤，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秋水无痕的双目，见他出来，当即吁叹一声，似乎完成了一件工作一样。
“外面有人找你，好像是一间什么公司的编辑。”这是她见到赢病己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轻轻细细柔柔的，像是微风吹过树梢时响起的窸窣声，让赢病己感到神清气爽。然后听她继续道:“看他挺急的，就让他进来了，一个人。”
赢病己眼皮抬了抬，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望了她一眼后，讲道:“哦，那就见见吧。”
随手轻轻地关上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大厅走去。
不久，两人双双出现。
停了脚，赢病己远远的放眼看去。
在铺着精致绣花桌布的大圆桌旁，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一身深棕色的大号西装，打著棕色的领带。
肥滋滋，油腻腻的猪头脸、像八戒一样圆滚滚的身材。若是不看他那眯成一条缝似的，不时透着精明光彩的眼睛，还真容易把他看错成，一头猪啊！
在他打量著来人的时候，那头‘猪’也眼睛大亮。慢吞吞地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眼眸深处先是闪过一抹激赏与惊艳。
英俊儒雅，气质霸道，才华出众，年轻有为，这是赢病己给他的第一印象，他的光芒，已经一点一点在他的作品眼前铺陈开来。
年纪轻轻，闯下如此威名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而胖子见到赢病己没有把他当成一般的毛头小子，反而毕恭毕敬，放下身段地站起来，语气十分热情恭敬道:“想必这位就是赢先生吧，久仰久仰，我可见着真神了。”
这时候，赢病己已经笔直地走过去。
这个胖子看来也是个相当识趣的人，在赢病己走来的时候，自己也足下一动，迳向他奔去。
别看身形庞大，动作可不慢，不然出版社也不会让他出来签约洽谈了。
赢病己人刚刚站定在两步远的距离，他便已经伸出了他厚厚的大肥手，迅速地握住了赢病己的右手，跟猪一样，呵呵笑道:“您的小说，搜神记我可是看了不下三遍了，日看夜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好看，而且奇了怪了，它就是看不腻。哎，我想这就是大师级的小说吧，经典呐经典！”
上来就是一连串的猛夸狠夸，赢病己面色不变。胖子眼见双目炯炯逼视自己，根本不为所动，知道这招看来不管用了。暗骂:这小狐狸，心够坚定啊！
胖子心中的真实想法同样没有展露出来，哈哈一笑，眸子转了几转，道:“哦，对了，大清早的冒昧造访，实属无奈。还请赢先生见谅。”
“这倒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赢病己声音凉飕飕的飘了过来。
顿了一下，胖子夸张的一拍他光秃秃的大脑门儿，一脸歉责的说道:“咳，瞧我这记性，赢先生，嗯，应该是赢老师才对。”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张写著职位的名片，道:“我先自我介绍，我是零至壹出版社，总编办公室的编辑周大海。我们出版社主要服务，书籍及印刷品出版,商业/管理刊物出版,小说/人物传记/古典文学出版,体育/消遣/娱乐刊物出版。”
赢病己接过卡片，看了看。
一边跟着静静的听，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也没有露出其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听他说。
赢仙凤见此，先是歉意的向周大海笑了笑，迈步走近桌子旁，伸手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无声无息的退去。她和赢病己一样，昨晚很晚回来，又没有他那么多的精力，实在熬不住，于是决定回去补觉去了，晚点还要上班呢，这里由赢病己和林芳就足够搞掂了。
赢病己两人也尽皆不以为意。
等她离去回房后，赢病己清了清嗓门，说道:“我知道了，请你说出你的来意。”
见此，周大海顿感稀奇的扬起眉:“我此次来就是代表我们出版社，来签约您的大作的。”
听他自我介绍时，赢病己就已经猜出他的目的了，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赢病己走近座椅旁，坐下来，示意也让他坐下。
等两人都落座后，赢病己注视着他，嘴角渐渐往上，开口道:“你们的出版社我听说过，梁羽生、倪匡等许多名家都曾在你们出版社出过书，是一家相当有实力的公司。”
赢病己不是随口说说的，因为确实听说过这间出版社，零至壹出版社五十年代就成立了。在香港也算小有名气，简单的说，这就是一间彻头彻尾的商业出版社，什么赚钱就出版什么，对于此，他的态度是欢迎的，因为这代表著自己能够赚钱。
不过赢病己也没料到那么快就有人搜刮到自己的住址了，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神通广大，想想应该是透过明报得知的吧。
心忖着，赢病己面上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亦没有率先开口。由人家开口，主动权才在自己身边，讨价还价时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赢病己的眼中透出算计的光芒，嘴角微不可查而狡诈地勾起。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脸来，好像人家欠他千百万一样的蠢相，他是不会干的，这个度他把握的相当好。
这周大海显然就吃他这一套，见他表现，说话语气和神态愈加谦卑恭谨了。
可以说再没有任何轻视之心，将自己摆在最低位。
赢病己淡定的喝着茶水，坐在那里显得从容自在。
“这本书您应该还没有签卖给其他出版公司吧！”见赢病己没有反应，周大海腆着脸，继续滔滔不绝地道:“搜神记根据市场的反响，不用多说，谁都知道这是一部好书。所以我们出版社决定，给出万字四百的超高价，买下出版权！”
“您看？”
赢病己城府甚深，闻言心里有数，面上毫无动容，轻轻放下茶杯。
眼光落在周大海身上。
赢病己淡定地说道:“万字四百五！”
“四……四百五？”
周大海被赢病己的话噎住了，就像一拳重击打在脸上，一句话就涨了五十，这也太狠了！
他仔细观察赢病己像貌，实在不像狡诈奸猾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周大海憋屈的，张口结舌道:“赢先生说笑了，万字四百元这在出版界已经是相当之高的了，许多作家连这个数一半都没呢。”
赢病己面对的不是老金那个坑货，自然不会有任何软态。而且即便是老金他，如果自己现在再出书，再跟他谈，自己也绝不会再松口，因为当初他也是计算着老金能够推广的目的，最终才在他的笔杆子下同意的。
而现在不同，搜神记和自己的名气已经重拳出击，彻底打出去了，赢病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宜家定过台油，大把人会自己跑上门来，根本不愁卖。
赢病己微微一笑，不由分说的继续道:“万字四百五！”
无论他怎么说，赢病己都咬死这个数字，这是他调查过各个层次的小说家的稿酬之后，最终给出的价格，可以说跟梁羽生这种超人气等级的武侠小说家相差无几了。
因为不是分成方式，万字四百五十元，十万字就是四千五百元，一百万字就是四万五千元，以此类推，搜神记一共一百六十万字，全部耗费就是七万两千元。
赢病己卖给明报整部小说是九万一千两百元，算上扣除杂七杂八，至少净赚九万，两者对比算下来虽然少了很多。不过钱不是这么算的，因为报社独家连载和出版社出册出集的方式是不同的，所以比不了也不奇怪。
见他还想再说什么，赢病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一副爱要不要的神情，重重地道:“万字四百五！”
周大海惊凛赢病己的底气与手段，胖乎乎的脸抖了抖，咬咬牙，“好！就万字四百五，不过只能有我们出版社独家出版！这点要注明在合同上。”虽然他的心会滴血，但也只能认了。
赢病己点点头，自斟了一杯茶，给周大海也斟上满盏。
事实上他是可以选择几家出版社一起出版的，不过价格无疑会少上很多，手续也要麻烦很多，为了省却许多麻烦，集中营销，他才一次买断。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一锤子买卖，一手交稿，一手交钱，只要签约一次性就能拿到整本书的全部稿费！
其实别看这死胖子一脸肉痛的表情，他们以这个价格拿下搜神记根本不亏，哪怕书还在明报连载，可是凭著搜神记的火爆程度，他们出版社根本不愁没人买，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他真正肉痛的缘故是因为赢病己出一本书就用一流名家的价格买断，这也太狠了一点，要知道哪怕是金庸古龙他们也是写了相当长的时间，积累了很多名气，稿费才逐渐增加的。像赢病己这样的真是少之又少，商人图利，所以周大海才这番心痛，都是白花花美漂漂的钱啊！
赢病己却是撇撇嘴，虽然用高价卖出，可是这可是一百六十万字的巨著，在这年头是很罕见的，毕竟没有电脑计算机，码字的速度没有可比性。
论写作速度，温瑞安一小时就可写四千字。论报刊连载，萧逸有十七家同时发文的纪录。他们的赚钱速度也不比自己差多少，看来要更加努力了。
赢病己诡秘一笑道:“周编辑，还有一笔买卖，不知道你要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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