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我会拾起一枚落叶
或杨树叶，或爬山虎的叶，或银杏叶
夹在正在读的一本书里
我会想起一个故人
或雷大头，或姥爷，或发小刘大眼
改名换姓写进某一章节
我会捧起一堆落叶
小心翼翼的拾起，叠好，吹去上边的灰尘
夹在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里
我会记起一些故人
自杀的干姥姥，拾狗粪的冯玉民，被拐卖的邻居疯媳妇儿
留在备忘录里，等待和灵感的碰撞
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银杏叶
特意在深秋的午后骑着电车奔赴火车站
整座小城只有火车站的前广场有一排
年轻的银杏树站在那里
为了一本书的诞生
一年又一年的秋天过去
故人和落叶不断的增加，重复
一年又一年的秋天过去
?七彩祥云（这不是诗，老师说的）
如果娶媳妇儿踏着七彩祥云来
是没有什么用的
我看见过一次七彩祥云
激动的拍给喜欢的姑娘看
姑娘问我是不是闲的
还是红包比较好使
我发红包给姑娘
姑娘呲牙微笑:
亲爱的，你对我，真好
她们总是想要浪漫
我觉得在野外遇到一坨
长了几个蘑菇的牛粪，就是浪漫
我又拍给喜欢的姑娘看
姑娘气的三天没有理我
一百块钱买了一束玫瑰花
送给姑娘
姑娘开心的抱着花拍照，发朋友圈
可是姑娘没有提起关于我的一个字
——2024.9.19
?大城市的黎明
闹钟是必须定的，虽然我等不到它响
我的生物钟准时的吓人
我总是在闹钟响起前一两分钟自己醒来
好像迟醒来一分钟就会被梦留下
也用不着公鸡打鸣
城市里的公鸡被称之为大盘鸡
窗外路过的垃圾车唱着歌来来回回
姥爷这个时候应该扛着锄头下地了
曾经在清晨六点半试图穿过
楼和楼之间的间隙寻找初生的太阳
我当然失败了
茫然的瞅了瞅手里六块钱的煎饼
…（最后一段最好）
——2024.9.19
?中秋
粉色格桑绿螳螂
两枚月饼一石榴
身在异乡心何处
无人道安也是晴
初心易叹几十载
满月可知游子意
故乡有路归不得
他乡月圆寻梦夜
?如此中秋
我没有过中秋
我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度过中秋
只好按时打卡上班，忙碌，下班
该吃吃，该喝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家和亲人是有的，不在身边
他们距离我很远很远，一向如此
好像我前生作恶多端，今生只好漂泊
月饼也吃了一半个，就着白开水
前几天妈妈搁老家寄来的
妈妈说，有她呢，给你多寄几个
在外十年了，第一次老家寄来月饼
家里以为我在外边有个小家
他们应该是高兴的吧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家其实不算家
因为清贫，只是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整个夜晚起夜三次，孤零零的
老左和青青过来问候几句，两位家乡老友
那个时候已经接近午夜零点
不信你看，这世间，无论痛还是苦
最后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的只有自己
我只好勉强微信，对他们说:中秋快乐
我不知道他们听到这四个字的问候是否快乐
可能老左住进新房，老公，女儿伴左右
她是快乐的吧
可能青青身在大学，青春，可爱，激情
她也是快乐的吧
我知道，这个中秋，我没有快乐可言
哪个中秋快乐呢？
其实仔细想想，从2014年开始以后
只有去年中秋是快乐的
因为这十年里，只有去年中秋在家里
而去年中秋特意赶回家里，
也只是因为姥姥癌症晚期，是最后一个中秋
那天的月亮很圆，人都在，
瓜果，月饼齐全（中秋，凌晨5:35）
重要的是姥姥也在，
其它的中秋，都是一个人在外凑合
就像今年的中秋一样
我以为努力努力，可以有个自己的家
我以为再努力努力，可以娶你回家
凑钱买个房子，第一次开口借钱，太难了
尽管我开口的都是以前我努力帮过的
更别说渴望有人理解
十六年里，哭过三次，那种嚎啕大哭
第一次，2008年的初秋，姥爷不在了
第二次，2023年的寒冬，姥姥不在了
第三次，前几天在出租屋，因为无能为力
这么些年，为了几两白银
所有的节日都淡化了，所有的亲朋都疏远了
我总是试图抓住一些离离的秋草
路边的狗尾草，格桑花，海棠果
?蓝莓葡萄
不是蓝莓，却有蓝莓的蓝
是葡萄，却像蓝莓一般蓝
天上的蓝，大海的蓝，蓝莓的蓝
不是香蕉，却有香蕉的绵
是梨，却像香蕉一样的软
香蕉的黄，菊花的黄，香蕉梨的黄
不是马，不是驴，却是马和驴的结晶
它的温顺谦和，车上拉着几十袋山药蛋
我也曾架着一架骡车走在黄土小路上
?月亮
你是地球的守护者
丰收的季节
当然要把最好的礼物供给你
?闲
一面墙粘满了嚼过的口香糖
艺术家说这是艺术
清洁工说这是污染
一条护栏挂满了鲜艳的文胸
现在的人不轻易生孩子
他们把养的宠物叫儿子
中东地区炮火不曾间断
让美好的城市成为废墟
我贷款三十年买了个小房子
——最好的一首诗
?被偷走的中秋
一个月饼分成四半
两个苹果分成四半
天上初生的月亮也分成四半
被分成四半的还有父母的爱
然后兄妹四人眼巴巴的看着
夜空中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一半月亮
妈妈总是讲起这样一个故事
她把供月亮爷的盘子放到墙头上
等一炷香燃尽以后，去取盘子
才发现盘子里空空荡荡
分成四半的月亮变成了圆盘子
那一整年，兄妹四人都没吃到月饼
我总在心里埋怨
妈妈怎么会这样啰嗦
我在家里过了二十个中秋节
妈妈就重复讲了二十遍这个故事
很多年以后的某一个中秋月圆夜
我在异乡过中秋
看着面前一整个的大月饼
又想起妈妈重复讲的这个故事
我突然就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但我还是擦干眼泪
把妈妈讲的这个故事
深情的讲给了身边人听
?狗尾草
傍晚我独自路过一场秋风
秋风里你尽情摇曳
细细的腰杆，淡淡的青春，轻轻的摇摆
你的不远处或许有盛名在外的
蒹和葭
也在摇晃
可是我唯独留意到身体单薄的你
你不妖艳出众，也不玉树临风
当然
你的对岸也不曾有一个可爱的姑娘等我
我只好说这是缘分
在这场盛大的告别里
淡淡的你多么像而立之年的我
?姥姥窗前有盏路灯
山村里一共有七盏路灯
姥姥屋前就有一盏
她时常在深夜看着窗外的路灯
后来村子搬迁，
只留下路灯站在山里
再后来姥姥走了，
送她的棺椁回村的那天
我看见路灯还在
漆黑的大山里
七盏亮着的路灯像是天上掉下的北斗七星
以后所有的夜晚
山里又多了一颗星
?我有一个房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走过祖国的千山万水
南边的厦门，北边的呼市，东边的天津
最终，会选择大西北
我竟然在西北的沙漠边缘买了个房子
而原因
只是因为喜欢它窗外的风景，
喜欢这个城市的蓝天白云和朝霞晚霞
窗外可以看见一段黄河，一片桃林
黄河从上游的黑山峡流过，
路过我家门口，一路向东而去汇入大海
就是这段黄河，
曾经无数次治愈了快要崩溃的我
宁夏工作的三年时间里
曾有无数次我一个人跑来河边
想事儿，捡石头，看落日，看水流
谁又能想到，
23岁之前没见过黄河的我
有一天竟然和黄河结缘
23岁那一年去临汾的四叔家，
见过壶口瀑布
去年去兰州看兄弟，看马踏飞燕，
见过兰州的黄河
还有，还有，出了小区大门
仅仅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宁夏大学中卫分校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竟然是文化中心
里边有图书馆啊，
我走路几分钟就可以去图书馆借几本书
带回家看，想想就开心
这该死的浪漫，
当然，浪漫是浪漫，
后果就是可能以后要一个人
面对异乡生活的弯弯绕绕和无尽困惑
不过也还好，天生喜欢安静的我
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写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吧
虽然吧，
虽然写了八九年了还是没溅起一丝丝涟漪
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就像我毕业这么多年，
一直在挣钱还是一无所有一样
其实爱情也一样，天生感性的我，
如果不是因为高中，大专把学习的时间用来搞对象，
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31岁了，如果自身可以有变化
那就是亲情看淡，友情看淡，爱情看淡
可能是由于自己常年喝白开水不断的原因吧
这么多年经历下来
自己终究变成了一个寡淡无味的人
是了，是寡淡无味，
这个词来形容当下的我很合适
我没有经过烟酒和饮料的腐蚀
甚至于没有任何的物欲，房和车都不喜欢
甚至于偶尔回趟家，或出去约会才发现
自己竟然没有可以穿搭的衣服
仅有的几件衣服还是2019年买的，五年了
甚至于五年内没有新交的朋友
至于婚姻啦，生儿育女啦，
可有，也可无吧，
世人喜欢攀比，让女人跟着你受苦吗？
让儿女继承你的房贷矮个子还有小心眼吗？
就不给别人添乱了，
距离老家一千公里的距离，
七大姑八大姨来串门的概率是小了
也就偶尔可能兰州的兄弟，银川的朋友
到腾格里看沙漠，旅游，路过坐一坐
还好，还好，
西北这片土地，民风淳朴，城市速度慢
瓜果也足够便宜和美味，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2024.9.9 凌晨
?故乡
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去寻找儿时的欢乐
我们把车停在村头老井旁
满眼都是残墙断壁，
随处可见的半头砖和瓦片
黄土小道半路被截断
再也通不到哪户人家
几张黑白照片卡在断壁间隙
风一吹，那张小一点的随风飘扬
我追着风，追着时光，追着照片
终于捡回一小沓老照片
一张一张，小心翼翼的翻着，看着
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下
怎么哭了？
身边的人推醒熟睡的我
原来是梦，梦里又一次回到了故乡
其实真正的回到故乡
就连残墙断壁和老照片都看不见
房子推倒以后
上边覆盖了厚厚的土渣
七月份开车回去，停在村口老井旁
原来村子的地方变成一整块儿土地
满眼金黄的油菜花开的正旺
2过浑源州望古寺悬空
走出雁门关，来到大同府
进入浑源州，仰望悬空寺
诗仙太白曾仰望悬空寺
他捋了捋胡须感叹：
你比壮观多一点
明人侠客曾仰望悬空寺
他提笔，落笔：
《徐霞客游记》多了恒山这一篇
我也曾立于“侠客亭”仰望悬空寺
千年前的晨钟暮鼓在我耳畔久久回荡
太阳升起，公鸡打鸣，阳光穿过金龙峡口
夕阳西下，守庙的道士稳坐于悬崖打坐
再有立于山崖之巅，悬于半空之中的
便是这座古寺
你不仅仅是一座寺庙
穿越一千五百年的悠悠岁月
你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走过一千五百年的漫长古道
你是千年中国看山西的典型
?告庙
姥姥走后的第三天晚上
孝子披麻戴孝，手拿丧棒，
锣鼓唢呐齐鸣，悲情的走过长街
去村后的神庙进香
告诉村里的人，也是告诉村里的神
这个人走完了人间的路
路人说，这人一告庙，就都完了
回到家里，孝子该哭哭，该忙忙
挪开棺材板再最后看一眼
砰砰磅磅几锤头下去
是为盖棺定论
这一天晚上下了鹅毛大雪
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寂静
最猛烈的一场雪
可能是姥姥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我一直这样认为
?秋雨一场又一场
夏天的滚滚热浪好像发生在昨天
这我当然不能忘记
毕竟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是我人生中
最应该铭记的一段时光
毕竟立秋过去也并不久远
时间马不停蹄的奔跑
像个失去外婆又迷了路的孩子
三十岁以后的年月也一样
一年又一年过去，一岁又一岁老去
把风扇藏进箱子，为秋雨让开一条大道
世界上不停的有人死去
那么多无辜的难民和五个刚开学的小学生
秋雨一场又一场，好像商量好了一般
凌晨时分就会落下
他们躺下去就再没有站起来
昨天半夜我是被冻醒的
春天收起来的棉被还没来的及拿出来晾晒
如果我是在老家的土炕上睡着
母亲半夜起来势必会给我掖掖被角
有幸撑到秋天的人依旧要好好的活着
并且还要收拾好心情准备过冬
找出去年的旧秋裤套在腿上
姥姥亲手缝制的棉背心也该穿上
刚刚又有一场秋雨落下
天的凉意随之增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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