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拉保证的超算算力出了点意外，拖延了几天后决定继续用学校的超算进行果蝇基因模拟演化，曾凡预计要花费一千个小时以上时间。
不过，演化的过程可以同步观察数据，中途出错能中断进行修改，调整参数重新开始，完整的演化过程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曾凡自己都不知道多久能达到那个程度，相比模拟酵母菌的一个细胞，果蝇可是有五十多万个不同类型的细胞，这次难度可是一下子提升了几十万倍不止。
别看细胞种类只有二百多种，可是这些细胞之间还要交互联系，彼此影响，细胞结合成组织，组织又结合成不同的器官，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果蝇生命体，模拟的初始阶段任何一个微小的误差，都会引起后续模拟进程的失败。
这天早上，曾凡刚刚中断又一次超算的模拟进程，准备调整参数重新开始，帕米拉教授派人来找他，办公室有人要见他。
帕米拉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梳着油亮背头，有一个高耸的鹰钩鼻子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他身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金发女郎，一身灰色套裙，标准白领装束，应该是他的秘书或者助理，两个人看到他进来，连忙站起身来。
“教授你找我？”曾凡扫了两人一眼，转头对帕米拉问道。
“这两位是菲舍尔生物技术公司创始人和总裁，戴维先生，他的秘书露娜小姐！”帕米拉微笑着介绍道。
“我是曾凡，不知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曾凡开门见山的问，他猜测难道还是顾问的事情，不是都已经拒绝了吗？
“曾博士，很荣幸认识你，我们很有诚意的邀请您做我们公司的顾问，并没有实质性的责任条款，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拒绝呢？”戴维主动走过来和他握手，然后一脸诚恳的问道。
“我现在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周末也是一样，没有时间再去兼职贵公司的顾问，很抱歉！”曾凡坦然的注视着对方说道。
“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假如我能帮你节省时间呢？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戴维笑着问。
“哪方面？”曾凡奇怪的问，他的脑筋没有转过来。
“我叔叔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学院校董会有一定影响力，可以促成你们实验室利用加州大学的超算系统进行研究，应该能帮你们节省不少时间吧？”戴维自信的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凡瞬间就明白了帕米拉之前的保证为什么没有达成了，对方这是盯上自己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好吧，我会重新考虑这件事，三天以后给你答复！”
目送戴维和他的女秘书消失在楼梯口，曾凡转身对帕米拉说道：“教授，你不会也被他们收买了吧？”
“他们看上的是你，我就算是全职加入他们公司，年薪也不会超过一百万美元！”帕米拉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费舍尔公司主营的不就是各种吃不死人，但是也没有什么效果的保健品吗，说实话，我不想和他们产生瓜葛！”曾凡忍不住吐槽道。
“他们公司的效益很好，这次收购你研发的基因专利，给的价钱也足够大方，看来他们是真的决心研发出一款拳头产品，减肥药的效果可是没法靠忽悠让顾客买账，所以才需要你本人的参与！”帕米拉笑着劝解道。
“你之前就是联系的加州大学的超算吗？”
“我在哥伦比亚读的博士学位，当时联系的是我的导师，本来没有问题了，谁知道对方突然变卦！”
“这个费舍尔公司影响力这么大？不是一家新公司吗？”曾凡不解道。
“公司是新的，可是背后的资本却很古老，你们国家是权力掌控一切，这个国家是资本掌控一切！他们盯上你，你躲不过去，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给你送钱，为什么不要呢？”帕米拉再次劝道。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曾凡有点郁闷的回到实验室。
眼睛盯着屏幕上面，却没有了刚刚的心情，半个小时也没改掉一行代码。
既然改不下去，索性不改了，他走出实验室，准备找地方散散心。
上午十点多钟，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初夏的时节，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度以上，曾凡坐上野马的驾驶座，开车出了校园。
汽车习惯性向北行驶，十几分钟后停在一个小山丘下面，这里是半年前他和薛燕合奏过的地方。
折叠起车篷，拿出车上放着的笛子，曾凡吹奏起他改编过的电影《勇敢的心》的那首插曲，连续吹过三遍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然后又吹起了一首网上新听到的老歌《五百年沧海桑田》，他觉得很适合用笛子演奏，整个曲调几乎不用特意改编，他自然而然就连贯的吹奏起来。
这是电视剧西游记第四集《困囚五行山》中的插曲，孙悟空大闹天宫后被镇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看着世间沧桑变换，这首曲子将那种苦闷又无奈的心境表现的淋漓尽致。
曲子意境正贴合曾凡现在的心情，他一遍又一遍的吹奏，每吹一遍，仿佛心中的郁闷就能发泄出去不少。
不知道吹了多少遍，忽然眼角余光看到笛子一侧往下滴水，才发觉好像连续吹奏的时间有点长了，立刻停了下来。
用手握住笛子一侧，向车窗外地上甩了甩，整个钛合金的笛身都有点温热烫手了。
可能是这两年多过的太顺风顺水，给自己形成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稍微有点不如意，心境就受到很大影响，这次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养成自高自大的心态前对自己的一种警醒。
那个戴维也只是求合作，开出的价码也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还没有什么苛刻条件，从这方面说，也足够有诚意了。
可能对方也是少年得志，顺风顺水惯了，本以为一定能打动自己，没成想直接被拒绝，应该也有点面子挂不住，这才动用其他手段来达到目的吧？
想想也是，这个国家亿万富翁很多，可能没有哪个人会随便拒绝几乎白送的钱，一场演讲几十万都不会拒绝呢！
哪怕把这些钱转手捐出去，同样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也能落下个好名声，名和利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有名无利就是虚名，再大的名誉随时可能被戳穿破灭，有利无名，那也不过是为别人守财，终究会失去，落得一场空。
人生不过百年，名也好，利也好，一旦死去万事皆休，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里舒服了许多，笛子的温度回复了正常，再吹奏起熟悉的《沧海一声笑》就有了更深的感悟，看来这样的超然心态也不是谁都能有，也不是能随时保持的，还是需要时常反躬自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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