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还知道我在这里？”
允正身上的绷带已经被拆了下来，曾经俊美的脸上现在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这么看着甚至有些恐怖。
那些水泡好了之后，还是留下了疤痕，无法磨灭的疤痕。
坐在窗边的男人没说话，他眸光沉沉的看着允正的脸，把玩着手上的枪。
觉察到他的视线，允正不自然的摸了摸手臂上的疤痕，“至少我活了下来。我的战友们，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允正已经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遇到了白初，或许他现在都看不到齐哥了。
齐哥的目光从允正的脸，落到他的手臂上。才长出来的嫩肉还是淡淡的粉色，现在允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半都是粉色的。
这么大面积的伤，他这条命还真的就是捡回来的。
“后悔吗？”
齐哥淡淡的开口。
允正有钱，那些钱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他明明可以去过有钱人的生活。
偏偏把钱都捐了出去，现在还落了这副样子。
“那你呢，后悔过吗？”
允正的声音已经回不到曾经的状态，声音嘶哑得难听。
他对着齐哥的眼睛扬扬下巴。
齐哥眼睛再也见不得光，他后悔过吗？
“我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
齐哥将手里的枪拆开，慢条斯理的将所有部件重新检查一遍。
“巧了，我也是。”允正笑了。
“好了之后跟我走？”
允正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转头给齐哥说起了故事，“你知道吗，齐哥，我们现在有自己的飞行员。他们每一个都是青年才俊，富家公子。可惜……”
“他们都死了。”齐哥冷冷的道。
他知道那些人。
他们的第一批飞行员，里面没有一个普通人，最差都是个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有时候比普通人更加的天真和热血。他们义无反顾的为自己的国家飞上蓝天，然后转身葬身蓝天。
“本来我也该是其中的一员，我已经拿到了面试资格。”
刺眼的眼光让允正忍不住眯起眼，“为自己的国家而死，从来不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
齐哥听明白了允正的意思，“看来你是不会跟我离开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面前这人还是没有多少恐惧，他甚至为此做了赴死的准备。
齐哥知道允正是个固执的人。
没想到他这么固执，连死都不怕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性格和软的小王爷吗？
“大丈夫之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这话一出，齐哥明白了允正的决心。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我知道了。”
齐哥快速的将手里的枪重新组装好，将枪插回他的枪套里。
允正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往哪里走，齐哥不会阻止他。
“你要走了吗？”
见齐哥起身，允正追问了一句。
这才几个小时，他就又要走了？
“去见见你的救命恩人。”
齐哥没准备现在就走。
允正这样，他少不得多陪他两天。
没准下次就见不到了。
知道齐哥不是要离开，允正放心了，“白初和白朝都很忙，你现在过去他们可能没时间。”
“知道了。”
齐哥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在门口拽了个人问白初在那儿。
“白医生还在那边做手术。”
小护士指了个方向。
“谢了。”
齐哥过去的时候，白初还在做手术。
他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问问白初允正的情况。
没想到白初这手术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伤员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拨。
这群医生护士都铁打的吗？
齐哥在外面都坐得无聊了。
就在齐哥怀疑白初他们是不是都晕倒在了手术室的时候，白初终于出来了。
看到那个标志性的墨镜，白初就知道这人是谁。
“好久不见，你一点儿都没变。”
现在的齐哥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不也是。”
齐哥挑眉，打量着面前的白初。
好几年不见，白初似乎和初见时没有多少差别，只是精致的脸有些苍白。
“找我有事？我还要回去吃饭，吃完饭还有台手术。”
白初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薄唇带上了点血色。
“边走边说？”
“走吧。”
齐哥询问了允正的情况。
白初没做什么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毒倒是解了，他脸上的疤痕，嗓子和眼睛只能后面慢慢调理，具体恢复情况怎么样，现在还没有数。”
“多谢。”
白初弯弯眼眸，“他是我的病人，这是我的工作，算不上什么。”
“你弟呢？”
他来那么久都没见张启灵。
“他不在这里，你要是找他可以去我们休息的地方。再过一会儿他应该就回去了。”
见白初实在疲惫，齐哥没有拉着他多说，转身去找了张启灵。
看到齐哥，张启灵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来了。
“聊聊？”
齐哥抬抬下巴，看着他。
张启灵推开门，齐哥当即跟了进去。
“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对面逛逛？”
齐哥不见外的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为什么？”
张启灵看都没看他，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之后，开始换衣服。
训练了一天，衣服上都是灰尘。
“你不怕毒气弹？”
张启灵没回答，将外衫扔到盆里，准备拿去洗。
“也对，你有你哥。你哥肯定舍不得你那样，给你备好了药。”
“你不怕，难道你就不怕他们用毒气弹袭击你的队友，或者你哥哥？那东西比炸弹毒多了，如果风大，方圆好几里都会被波及。”
“你也看到那毒气弹的威力了，你哥要是倒下了，你治得好他吗？”
齐哥喝了口水，发现这水一股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烧水的壶不行还是水不行。
“还是说你胆子小，不敢去？”
几句话成功阻止了张启灵的脚步。
他确实担心过这个问题。
“你要怎么做？”张启灵问。
张启灵不是没想到把毒气弹解决了。可仅凭他一个人，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那群制作毒气弹的人都是专家，被日本人严密的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他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跟我去对面逛逛，我保证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齐哥伸出三根手指，笑得从容。
他的兄弟可不是能够被人随随便便欺负的。
“好。”
张启灵答应了。
拉到了盟友，齐哥也没走。大喇喇的坐在那儿，“兄弟，打个商量呗。我和你住一晚上？”
他还没找住的地方。
“不要。”张启灵拒绝了。
“你哥忙，多半今晚回不来。我们俩凑合一晚上。”
齐哥就这么空着手来的，要是张启灵不收留他，他就要去睡大街了。
“我明天还要去打探消息，这么对一个情报员，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张启灵的良心当然不会痛。
“哥哥今天不回来？”
“应该是，我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一台手术。”
张启灵想了想，决定还是收留了齐哥一晚上。
没成想半夜白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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