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听到了张鲁的话，急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同志，这个切肉片很省力的，比刨子管用多了。”
这台机器进来已经半年多了，一直摆在这里落灰，平时连问的人都很少。
今天总算来了买主，她非常想把这台机器卖出去，因此不遗余力的推销起来。
韩小东还是没说话，围着切肉机转了好几圈，直摇头，看样子不太满意。
店员的心凉了半截，强笑道：“同志，你要是诚心要的话，80拿走。”
韩小东依旧摇头，“你这个机器上灰这么厚，说明根本没人买，连打听的都少吧？”
他心里清楚，盛天的火锅店和山城一样，切冻肉全靠人用刨子刨，这台机器虽然简便一点，但仍然要占用一个人手，像张鲁刚才说的，100块钱能买多少刨子，买这台机器不划算。
店员有点丧气，看来今天这买卖又做不成了。
“50，50我就买。”韩小东突然说话。
“50我做不了主，你等等，我给我们经理打个电话。”柜台上放了一部电话，店员走过去打了个传呼。
时间不长，经理回电话了。
店员小声跟他说了几句，“经理，那台切肉机干脆赔点钱卖出去得了，放在店里还占地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经理被她说动了心，几分钟后，韩小东付了钱，和张鲁抬着这台切肉机出了店门，燕妮拿着三张备用刀片紧跟在后面。
张鲁满心不高兴，觉得韩小东花冤枉钱买了个不实用的机器。
韩小东也不解释，他和张鲁把切肉机抬到卖蒸箱的那家店，找到那个货车司机，和他讲好价，两台蒸箱，一台切肉机拉到山城站前，运费30。
“晚上五点，山城站前广场交货。”司机给他们开了收据，订好交货时间。
此时已是中午，任务全部完成。
韩小东带着燕妮和张鲁去了盛天最繁华的中街，带他们吃了顿有名的老边饺子。
在饭桌上，韩小东终于肯解释他买那台切肉机的原因了。
“张鲁，咱们后厨切冻肉的有几个人？”
“两个啊！”
“这两个人工资多少？”
“实习80，转正后120。”张鲁记得所有人的工资。
“如果这台机器能顶两个人的工资，你觉得划算吗？”
韩小东的话让张鲁眼前一亮，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老板，可是那台机器还是要靠人来操作，刚刚我试了一下，肯定比人刨肉快一点，但估计也快不到哪儿去？”
“那如果这台机器是电动的呢？接上电就自己干活呢？”
“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观察了，觉得可以做个改进，回山城后，我找个懂电气的师傅，争取把它改成电动的。”
“那真能那样可就好了。”张鲁一算账，如果真像韩小东说的，那这一台机器一个月就能节省200多块的工资，简直太划算了。
老板就是老板，想的比我远，看的比我透。
张鲁想通以后，觉得饺子都比刚才好吃了。
但韩小东心里却不见半点轻松，回山城后，他要解决的又何止是切肉机的问题，还有固体酒精。
在这个时代干点事真的难啊！也不知道山城有没有懂这个的人才。
吃过饭，韩小东带着他们两个在中街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来趟省城，总不能白来啊！
燕妮和张鲁，就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全都挑花了眼。
韩小东和张鲁商量了一下，又从饭店的账上借了100块钱，给燕妮买了件白色的毛衣。
燕妮嘴上说不要，但当韩小东真的付钱，她又比谁都高兴。
“张鲁，我现在欠账上220块钱，等发工资的时候，从我的分红里扣。”
“老板你说啥呢！这钱就是咱两的，你该花就花，更何况是给我嫂子买衣服了。”张鲁嘴上说的大方，但是心里的账记得明明白白，上次韩小东买西装借了120，今天又借了100。
他们在中街逛到2点半，回到火车站，买票上车，返回山城。
******
周六上午，韩小东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赶到了位于建国路上的市总工会，见到了冯德武。
“小韩来了，快坐。”冯德武对他很热情，让秘书给他泡了茶。
“小韩，你的饭店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冯主席，我是来向你求援的，市总为下岗职工开办的技能培训班这不是开始了吗？里面有电气方面的专家吗？我有点技术难点想请教一下。”韩小东开门见山。
冯德武吓了一跳，“小韩，你不开饭店了？开始研究上电气了？”
“不是，我饭店里进了一台切肉机，我想找个专家帮我改进一下性能。”
“小韩有钻劲啊！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冯德武当即把秘书喊了进来，让他在培训老师里挑一位电气方面的高手给介绍韩小东。
说巧不巧，正好在楼下教室上课的几个培训班中，就有一个山钢的电气高级技师在讲课。
韩小东在秘书的陪同下，见到了这位刚刚下课的耿康平师傅。
耿康平是山城最大的企业山钢的电气高级技师，在技术反面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韩小东把自己的情况一说，耿康平也是个热心肠，当即同意过去看看。
当即，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天下捞，在后面的库房里见到那台切肉机。
“耿师傅，就是这台机器，我想把它改成电动的。”韩小东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切肉机的工作原理。
耿康平这种摆弄了一辈子机器的老技师一点就透，蹲在机器跟前研究了五分钟，在韩小东期盼的眼神中给出了肯定答案。
“没问题，只要外加两个电机就可以，由人力改成电力驱动，很简单。”
这句话对韩小东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耿师傅，那就麻烦你了，需要多少费用您说话。”
“你是下岗职工，也不容易，还要什么费用？你买两个电机，抽空我来给你装上。”
“那可不行，你这也是付出了劳动的，辛苦费是一定要给的，耿师傅，我还有个要求，咱们能不能模仿这台机器，多做几台出来。”
耿康平动手把切肉机的外壳拆了下来，看了看内部结构，“这看着挺简单的，刀片，轴承，应该能够仿制的出来，不过机械不是我的本行，你要真想弄，还得找个懂机械的。”
韩小东马上掏出红塔山敬上，“耿师傅，我在这方面不认识什么人？您是技术大拿，不如给我推荐一个。”
“行，回厂子我找个人，明天把他带过来。”
“多谢耿师傅，留下来吃顿火锅，你放心，辛苦费一分钱都不会少。”
耿康平婉拒了韩小东，说等机器做出来再来喝酒吃火锅，韩小东一直把他送出店外。
两件事，就像两块石头压在他心上，如今一块落了地，可还有一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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