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山一声不吭的将这则新闻看完，这才转头问道：“韩小东要开饭店？你之前就没听到点消息？”
韩小东举着火焰堵在舞厅门口的画面始终定格在田大山的脑海中，那件事闹得挺大，给田园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事后，田大山花了不少钱才把影响降下去。
这件事成了田大山的一大耻辱，作为山城道上有名的大佬，被一个下岗工人逼的灰头土脸，让他如何能忍。
要是依着田大山的性格，他恨不得第二天就让人把韩小东砍了。只可惜，那件事影响范围太大，有人给田大山下了严令，一年之内不许他乱搞，否则就关了他的歌舞厅。
田大山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现在看到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韩小东居然出现在电视里，还在那侃侃而谈。
田大山的怒火再一次拱出来了。
他瞪着谭红旗，“你不是和他媳妇天天呆在一起吗？”
谭红旗这才想起来，“燕妮倒是提过一嘴，说韩小东现在学好了，也不赌钱了，也不喝大酒了，准备开饭店干正事。就他那个熊样，开个饭店还能开多大的，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这怎么还上电视了？”
“他的饭店什么时候开业？”田大山的表情都能阴出水来。
“好像是明天吧？”
“不让我乱搞，去他那里吃个饭总可以吧！”田大山阴恻恻的笑了。
谭红旗打了个冷战，山哥这个表情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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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西区，三街口。
燕家就在老小区的一栋老楼里，很明显，光看这几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四层楼，就知道燕家的家境不怎么样。
燕妮的父亲燕军在市高温元件厂上班，一辈子都没多大能耐，老实巴交的，五十岁还是一个普通工人，在厂子里受领导的气，回家还要受媳妇杜秋月的气。好在他脾气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逆来顺受。
杜秋月是602路公交车的售票员，性格本来就强势，再加上积攒了这么多与乘客斗争的经验，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菜刀，只要遇到点不顺心的事，骂人的话张嘴就来，根本就不用打草稿。
你要是惹到她，她能堵在你家门口骂上一天，而且都不带重样的。
燕家住在四楼一个五十多平的小双室里，燕军和杜秋月两口子住在南面大屋里，燕晓住在北面的小屋。
八点，杜秋月像往常一样，打了盆热水泡脚，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燕军则像个受气包一样缩在沙发的角落，不声不响的看着电视。
对于电视节目的选择权，一向是被媳妇掌控的，他没有任何发言权。媳妇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老燕，换个台去。”杜秋月用织毛衣的长针捅了捅丈夫。
燕军默默起身走到电视前调台。
他家的电视是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没有遥控功能，只能手动调台。
杜秋月声控指挥，“不看这个，没意思。”
“破广告有什么好看的，换，换。”
“你是不是有病，山城台有什么好看的？今天周六，我要看正大综艺。等等！”杜秋月的声调陡然间拔高了八度。
她怔怔的盯着电视屏幕里那个让她痛恨到咬牙切齿的人，因为太过于惊诧，她甚忘记了骂人。
电视里，韩小东正对着镜头说话。
“我们下岗工人不能总是怨天尤人，必须要自谋职业，自谋出路不是一句空话，要实实在在干起来，我个人比较喜欢吃，对火锅有一定研究，所以就产生了这个想法，于是我和几个下岗的工友一商量，大家就筹集资金，开了这家火锅店，我们雇佣的服务人员绝大多数也都是下岗工人。”
杜秋月放下毛衣，揉了揉眼睛，“这不是韩小东吗？”
随即她反应过来了，猛然站起，单手一指，就准备开骂。
因为太过震惊，她全忘了脚还在泡脚盆里，这么一站起来，当时脚下立足不稳，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盆里的水也洒了一地。
“哎呀，你没事吧？”燕军急忙把她扶起来。
杜秋月也不得身上都湿了，继续望向电视，直到这则新闻播完。
她扭过头，看向丈夫，“你看到了吗？”
燕军点点头，“是韩小东。”
“他下岗了，还要开饭店？他，他，他居然上电视了！”杜秋月震惊过后，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再次开骂。
“就他那个熊样，开饭店肯定也赔个精光，电视台这帮人也是瞎了眼睛，居然采访他，可笑！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他那个破饭店就得关门。”
燕军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行了，好歹他是燕妮的丈夫。”
啪！
愤怒的杜秋月狠命拍了下组合柜，“我不承认，燕妮就是个瞎子，傻子，当初我这么劝她别和韩小东结婚，可她就看中韩小东那张脸了，偷了户口本和韩小东登了记，你说说，韩小东除了人样子长的好点，还有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爹妈死的早，除了那个破房子狗屁也没留下，他还是个大集体的工人，让我在所有的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就凭燕妮的模样，嫁个处长厂长的儿子，那不是太容易了。”
一见媳妇火力全开，燕军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吱声了。
北屋的门开了，燕晓探出头来，他在屋里学习听到了母亲的骂声，很想为姐夫辩解两句。谁知道他刚一露头，就被杜秋月发现了，一指他，“没你的事，给我回去学习，明年就高考了你不知道吗？”
燕晓很快又退回到屋子里。
这个家，杜秋月就是无上的权威。
“行了行了，你声音太大了，影响到燕晓学习了。”燕军终于逮着机会说了句话，“你看你身上都湿了，赶紧换下来，我把地拖了。”
杜秋月犹不解气，不过声音放低了很多，“燕妮当初要是听了我的话，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前两天我姐还劝我，都是自己的孩子，何苦置那么长时间的气，可我就是想不通。”
说到这，杜秋月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哪个当妈的又会盼着女儿倒霉？她要面子是真的，心疼女儿也不假，多少次听到女儿在韩小东那里受气，她都气的整宿睡不着觉。可为了面子，她到现在都没和女儿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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