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晓又找沈伟谈话，问他去皮革厂谈的结果。沈伟说，蒋进财不承认他有两个小老婆，也不承认他在县城有几处房产，他说这是别人对他的诬告和陷害。
方东晓知道蒋进财想抵赖，想花钱躲过这一关。可他遇到了自己，自己不会吃他这一套。他说：“沈书记，这事你向贺书记汇报吗？”他想，蒋进财可能找过贺书记了，说不定他们之间又有了交易。就凭现在掌握的情况，蒋进财已触犯了法律的底线。
沈伟说：“我向贺书记汇报了，他说这事不能轻易下结论，只能悄悄地调查，不能影响皮革厂的正常生产，尽量大事化小。”他想，贺书记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保蒋进财。
方东晓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们先成立个清账理财小组，把皮革厂的账目重新清理一下，没有问题更好，如果发现问题必须解决。”他这样说，是让沈伟给贺书记传个话，看贺书记有什么反应，他好想对策。
沈伟说：“好吧，我马上去安排。”他想，清理账目也可以，看谁找人去清理，又找哪些人参加清账小组，这是关键。真清账和走过场，这有天壤之别。
很快，贺书记又让方东晓去他的办公室，开始谈皮革厂的问题。现在，贺书记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点恼火，觉得他有点与自己对着来，不知道“领会”领导的意图，不是协助领导清除工作上的障碍，而是在给领导制造麻烦。他说：“东晓，你想把皮革厂的问题怎样解决？”
方东晓看出贺书记对此有情绪了，面色很难看，说话的语气也生硬。可他还得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说：“贺书记，我想先成立个清账小组，把皮革厂的账清理一下，对蒋进财个人的问题，我们可以移交到县纪委去。”他这是试探贺书记的反应。
贺书记坐在办公桌后，抽出一支烟对着办公桌搕着。他看出来了，方东晓是真想把事情往大的方向闹，想把蒋进财的问题搞个一清二楚。对清账，贺书记不是太担心，因为这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他有权可以操纵一切。如果把蒋进财交给县纪委，对他就是个很大的威胁。只要蒋进财进去了，招架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他肯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也会进去交待清楚。他躲过了季山青这一关，未必能躲过蒋进财这一关。他清楚自己在蒋进财那儿得到多少好处。无论如何，他不能把蒋进财交给县纪委。他说：“东晓，我们自己能处理的问题，非要惊动县纪委吗？这事还要非闹大不可吗？我们做啥工作都要以社会稳定为前提，我们要珍惜双河镇当前的大好局面。不要动不动就捅漏了，要在稳定中求发展。”
这是贺书记直接劝方东晓对此事适可而止，想把这事压住。他不想让方东晓为这事纠缠不休。方东晓不敢与他硬对硬，就换了招数，他说：“贺书记，我也是被迫无奈，在我上任前昔，县委张书记找我谈过话，特意提到他收到我镇多封群众来信，都是反映企业方面问题的。他让我关注一下，我一直都在回避这方面的问题，不想给我们镇找麻烦。可现在问题出来了，再躲避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收到了群众的举报信，张书记可能也收到了这样的举报信，领导在看我们的动作，我们总得做做样子让领导看吧。”
方东晓把县委张书记搬出来了，贺书记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知道方东晓在县委里背景，不然的话，县委也不会直接点名让他出任这个镇长。再说，他还给市委许书记当过专职秘书，这都是他的政治资源。贺书记在心里还是不敢小瞧他，关键这小子是有工作能力，敢想敢干，并且干啥啥成。在这个镇，方东晓确实给贺书记出了不少力，但也没少给他惹“麻烦”。贺书记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让蒋进财交给县纪委。他说：“东晓，这事由我来处理吧，如果蒋进财真有问题，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方东晓说：“好吧，贺书记，我听你的。”他想，我就看你处理的结果了，反正，我是不会放过蒋进财，起码得把他贪污的公款拿出来。
贺书记为此事专门与蒋进财谈了一次，不是在他的办公室，也不是在皮革厂，而是在县城一家宾馆里。贺书记神情很严肃也很无奈，蒋进财也感到了不妙，有种穷途末路的凄凉。
贺书记抽了一会儿烟，说：“蒋进财，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接受县纪委的调查；二是主动辞职。”他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进去了，我的乌纱帽也难保。
蒋进财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没意识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走。他说：“贺书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舍得花钱。”他想，我每年给你送了多少钱，现在我遇到事了，你就这样对待我？还讲不讲一点情义？
贺书记没接他的话茬，仍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你要接受县纪委调查，你的问题你自己最清楚，这样，你进去就很难出来了，而且你拿到的东西还得拿出来。你主动选择辞职，我给你‘活动’一下，不究追你任何责任，你离开皮革厂先避避风头，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给你找个差使干。现在，你手里肯定宽裕，吃喝玩乐不会成问题。”
蒋进财感到了无望，他知道这个位子是多么宝贵，自己一年又能贪多少钱！失去这个位置，也就意味着自己纸醉金迷的日子结束了。他有点不甘心，说：“贺书记，你只要能保住我这个位子，你让我花多少钱都可以。”他想，只要让我继续当这个厂长，我就不愁没钱花。
贺书记神情复杂地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有人让你人财两空。你要想好了，就是选择辞职，我们对外公布，也得说是撤销你的职务，否则的话，你的这一关还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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