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
走到垃圾房前，庄羽霏甩开了赵垄搀扶的手。
赵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要回去，只能提醒她说：“小心一点……”
邻居们这才发现庄羽霏回来了，犹豫着要不要劝她不要进去，毕竟大人都不好进去，一个小孩进去不要受伤了才好。
两个警察也要劝阻下她，可是庄羽霏已经大步走进去了。
不过和大家以为的庄羽霏也会和王三妹一起去阻拦荘二龙不同，庄羽霏对院里的几个人搬搬拉拉的三个男人，和无声哭喊的王三妹置若罔闻。
她这般的冷漠态度，让邻居们都有些惊讶。
赵垄更是突然间觉得这个人陌生极了。
院里的那两个男人因为警察的缘故不敢搬得太嚣张，看到庄羽霏走过来时还停下了，看着她走过来。
荘二龙又把一个袋子扛上推车，回头看见庄羽霏眼里没他径直往屋里走，心里不爽利，嘴上对她喊了句：“小畜生，看见你爹连声招呼都不打！”
就是这声叫得庄羽霏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望他：“你在叫谁？”
因为昨晚的事荘二龙多少有点忌惮她，可瞧着她没有过来拦自己搬东西，不像哑巴一样要死要活。
当爹的架子还是要摆一摆说：“怎么了小畜生，你是我生的你忘了。你亲爹都能忘，养你这种人有什么用。养你不如养条流浪狗，它看见人了还能摇摇尾巴。”
说着荘二龙一脚踢在地上那几个淌着恶臭血水的黑色塑料袋上说：“看看你妈的贱德行，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给你养出一条狗来。看看哪条狗那么命贱能吃得下这种东西，愿意跟着你们。”
“自己贱就算了，还指望别人跟你们一样贱，好笑。”
荘二龙一脚踢坏地上两个黑色塑料袋，踢出一袋烂肉，一堆肉蛆。
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围观的人都捂住了口鼻，朝后退了些。
王三妹眼看那几袋烂肉也不保，激动地冲过来，要过去把地上已经化水的肉糜捡起来。
人刚过来，被荘二龙抢过同伴手里的火把往前燎了一下。
燎得王三妹害怕得后退几步，不小心摔在地上，摔出个难看的姿势。
荘二龙一看乐了，他拿着火把耍猴一样又假装往她身上燎，还笑说：“哈哈哈哈看看你的德行，这么点火就怕了哈哈哈……”
王三妹缩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啊啊”地喊着，不知道往哪里躲，也不敢躲，怕荘二龙玩够了又用火去这么燎烧庄羽霏。
她还试图在地上蠕动得更厉害些，希望荘二龙看到后只折磨她，只戏耍她一个，不要想着再去伤害庄羽霏。
看她挣扎得像地上的那群蛆虫，荘二龙更开心了，火把一下离开，一下又燎到王三妹跟前，来来回回的。
“那位同志给我住手！你在干什么！在恶意伤害他人是吗？”
警察及时喊了一声。
荘二龙听见了，可是怎么肯立刻听从，假意要起身，实则火把又往下了一点。
地上的王三妹也感觉到了，抱着头喊得更大声。
可是她的声音根本发不大出来，再怎么喊也是徒劳，反而更激起荘二龙的玩弄心。
“说清楚。”
下一秒荘二龙的手臂被人抓住了。
不是刚进到院子的警察，是庄羽霏。
庄羽霏抓住了荘二龙的手，冷冷道：“说清楚。”
荘二龙一眼过去看见抓住自己的不是警察，他肆无忌惮推开庄羽霏的手说：“说什么清楚，快放开少管你老子的事！”
可是甩了一下发现庄羽霏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根本甩不开。
这么点大的丫头还能抓住自己不放，荘二龙可不信，又甩了一下。
还是没甩开。
他喊：“死丫头还不快给你爹放开！抓着你爹干什么？放开！”
庄羽霏却紧紧抓着，任他怎么甩自己就是没有放开。
她说：“你刚才说谁是小畜生？”
这丫头就跟块焦糖一样，黏住人就不放开了，荘二龙干脆故技重施，火把往庄羽霏身上燎要吓唬她：“说你呢小畜生，爹妈都不知道孝顺的玩意，怎么不是小畜生。”
谁知庄羽霏根本不惧怕这熊熊燃着的火把，还是抓住荘二龙的手臂不肯放说：“你再说一遍。”
两个警察已经进来了，可是庄羽霏抓着人不放，荘二龙的火把还靠得那么近，他们怕贸然抓人会误伤，只能劝阻他们：“不要动手，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说话，别冲动！”
可庄羽霏却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劝导，还步步逼近荘二龙说：“你敢再说一遍。”
荘二龙的火把燎了一下没把庄羽霏吓跑还让她逼得更近，他玩弄的心也冷静了些，他说：“说你怎么了，你是我生的说你两句怎么了！”
庄羽霏一张冷冰冰的脸望他：“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眼神是从来没见过的，也不可能在荘雨菲身上见到的，一时间荘二龙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陌生得根本不像他生的，像是有人寄宿在她身上的。
“你、你想说什么？你还敢反抗你老子不成？”
荘二龙被那眼神看得后退两步，撞到了推车上。
撞到推车上后他站定了，真正看到了庄羽霏渔夫帽下的眼睛，冷漠又凌冽，充满了寒意，更充满了厌恶。
这种厌恶不是对他这几十年不称职的父爱充满仇恨，单纯的只是对一个人的厌与烦，就像看一只苍蝇一样的恶。
她根本不惧怕自己，更不在意他们之间那点几乎不存在的亲情。
而且她看不上自己。
哪怕住在垃圾房的是她自己，她却像是在看一种未开化的牲畜一样看自己。
荘二龙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自己的女儿身上感受到这种目光。
那么冰冷，那么嫌恶。
这种目光步步逼近，逼到自己退无可退。
周围人的表情都奇怪了起来，就连那两个充满戒备的警察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荘二龙的脸被火把照得辣辣的，他盯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庄羽霏，鬼使神差地举起了火把。
火把一把燎到庄羽霏身上，再也没举起。
“啊！啊啊啊！杀人了！烧死人了！”
“救人啊！救人啊！”
“荘雨菲？”
“荘雨菲！”
“荘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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