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迷迷糊糊醒来，已是第二日大清晨，凌云川倚靠在她床边的沙发椅上未曾离开。
梦璃虽觉得头痛厉害，昨晚发生的一些奇异景象却记忆犹新。
赤懵跟她交代了一些情况，她想自己虽然经历过几世为人，实际上每一世真正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怨恨，无论饥寒交迫与面临死亡，她均没太多感知。
只是那名红衣女子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她转为轮者之前的前世？
若是说怨恨，红衣女子似乎也没多么强烈，梦璃用一个晚上的休息便恢复了正常，令赤懵和黄尘它们倍感惊讶。
看来地府对付那些普通轮者的手段在梦璃这里根本行不通。
凌云川见梦璃醒过来，立即坐得笔直，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
黄尘在一旁认真解说：“梦璃‘轮者’，昨天的凌云川简直是发疯一样找你，他将整条街道来回跑了四五次，一直都没放弃。”
“他找到你后又抱着你走了好几公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手臂的伤势？”
梦璃坐起身，立即抓过凌云川的手，一脸紧张：“你手没事吧？伤势会不会更加严重了？”
凌云川摇摇头，认真拨开她额前的发丝，笑着说：“肯定是赤懵与你说的吧？”
然后往屋子里四处望望，“它还在屋子里没有离开？”
惊得赤懵和黄尘不敢随意出声。
梦璃并未惊奇，反而笑笑说：“你还记得呀，当时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呢？”
凌云川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从前的梦璃仅是一些清冷，而现在的她神秘莫测。
“赤懵到底是什么生物？你昨晚究竟是出什么事了？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昨晚的你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究竟该不该说，梦璃陷入了沉思。
良久，凌云川摸摸她仍然有些憔悴的面容，说：“不想说就不用说了，你好好休息，今天我们哪都不去。”
梦璃突然抬起头淡淡道：“赤懵是一只小鬼，它身边还有别的小鬼，黄尘，苍鹰它们一大群。”
原本以为凌云川会害怕，会质疑。
谁知他顿足一会，才说：“难怪每次来你的病房便感觉异常清冷，甚至有些阴森森的凉意呢。”
看到梦璃一脸困惑，他继续笑：“梦璃能看到一些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存在，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梦璃摇摇头，说：“小鬼们都非常友好，它们帮了我很多忙。只是我惹了些麻烦，被一群并不友好的生物追杀，小鬼们反而是被我连累的。”
凌云川的笑立即凝固。
“你是说，自己被一群鬼怪追杀？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梦璃不打算再隐瞒下去，慎重地点点头：“是的，应该是，它们追杀的是我们两人，只是我能看得到，你看不到而已，所以它们想要杀你便会制造出其不意的意外事故。”
她迟疑了会，继续说：“昨晚我中了毒，若是厉害点，便会导致我毒性发作然后杀了你。”
她直视凌云川的怔住的脸，“凌云川，就算跟我在一起这么危险，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若不在一起我便能获救吗？”他突然无奈一笑，“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我不如和你一起赴死。”
说完站起身将梦璃抱下床。
“身体彻底没事的话，我们下午就去学校排练吧，明天可是校庆开演了。”
梦璃站起身，身子居然有些不听使唤，整个倒入凌云川的怀里。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看似中毒不深，却能让她一时半会无法动弹。
好在她意识清醒，立即说：“凌云川，退院手续到时再办理，你先背我出去打车回学校，明天参加完演出我们就离开凤都去北边的城市好不好？可能会去很长时间，可能再也回不来……”
凌云川点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和梦璃最终选择为了活下去而要漂泊的后路。
“梦璃，我们要是就这样消失的话，会不会被校方还有家长们认为咱两是私奔了？”
“被认为我们私奔，总比知道我们遇到危险死亡了好。”梦璃惨淡一笑。
凌云川摸摸她的头，他终于知道，梦璃身上所谓的清冷，不过是对面临的浑浊世间认识的太过透彻，她肯定是一个人很辛苦的度过漫长的岁月，从未有人真正懂她。
背上梦璃，凌云川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以及一些病人家属都认识他们。
年轻的护士一脸羡艳：“你们这两小情侣也感情太好了吧，在医院还这么卿卿我我，简直是羡慕死我们这群单身狗。”
一位年长的医生提醒凌云川：“少年，虽然年轻人恢复比普通人要快，但还是要注意伤口，别用力过大。”
凌云川乐呵呵点头：“嗯嗯，我带女朋友出去逛逛，她说好久没见到阳光，躺床上太久腿脚也不灵活了。”
和梦璃在一起久了，瞎话属于张口即来。
梦璃假装害羞将脸全部埋在凌云川的后颈上，她总不能让人发现她发紫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孔，看上去应该和女鬼也没多少区别。
终于走出医院，凌云川暗暗松了口气。
梦璃贴在他耳边忍不住问他：“会不会很累？要不你放我下来走走。”
凌云川咧嘴一笑：“倒不是累不累，就是你的呼气弄得我耳后根痒痒的，太让我分心了。”
梦璃哦了一声，她将脸侧到一边。
凌云川就背着她沿着街边一路小跑，即便他们不知道明天与意外究竟哪个会先来，可在一起的短暂快乐比任何时候都要值得珍惜。
凌云川一路跑一路轻声与梦璃告白：“梦璃，我现在非常清楚，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梦璃，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出事的。”
梦璃原本还在飘絮中的思维突然降落，停留，她将脸又朝向凌云川这边。
许久，才喃喃道：“我也一样，我最喜欢凌云川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往更远更美好的未来，我不会死的，你也不能死。”
若是真的可以的话。
待回到学校，班上一些表演的同学在室内运动场的看台处盯着别的班级彩排出神。
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演出的斗志，各个以为凌云川和梦璃不会回来参加演出，他们的节目定会被取消。
就在肖枫垂头丧气准备撤离的时候，却发现站在看台下的凌云川背着梦璃喊他的名字。
肖枫立即三两步作一步跨下台阶：“凌云川，你怎么回来了？伤口彻底好了吗？”
“我没什么大事了，演出我和梦璃继续，不过她现在腿脚有些不利索，就坐在看台这边缓缓，我们先来排练节目其他部分吧！”
其余表演的同学一见凌云川和梦璃回来，各个来了精神。
立即聚在一起欢呼起来；“有凌云川和梦璃回来，我们的节目终于有救了，肯定能得好名次。”
“是呀，总不能被其他学院小瞧了去。”
话说也正巧，梦璃发现冷熙学长和白姣儿一道走来，原来他们复古社团也有自己专门的服装表演节目，白姣儿是主要的带头模特。
看到梦璃从凌云川背上下来，凌云川将梦璃整个身子揽入怀中，白姣儿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虽有说不出的滋味，却只能化为一道勉强的笑意。
她礼貌客气与之打了声招呼：“嗨，凌云川，梦璃，你们身体恢复了真好！”
冷熙意味深长对着梦璃笑：“梦璃真是好福气，虽然遭遇了危险，却获得了真心的伴侣。”
却不想梦璃看了一眼冷熙使者，忽然又头痛万分整个脑袋轻轻低垂着。
凌云川立即发现不适，非常着急：“梦璃，你怎么了？要不我送你回宿舍休息休息。”
然后冷熙发现她猛然抬起眼，朝他冷冷道出：“你是谁？”
冷熙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的眼神，即便她与梦璃长得一模一样。
凌云川不管三七二十一，与肖枫交代了一句，便背着梦璃往宿舍楼跑去。
刚跑出室内运动场，赤懵几只小鬼立即出现。
“梦璃‘轮者’看来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意识，有另外一个灵魂在她体内。”
苍鹰摇摇头：“没有另外的灵魂，就是她自己，只是她恢复了很久以前的一部分记忆罢了。”
“那该怎么办？这部分记忆会不会完全回来？”
“不清楚呀，就算回来也不会伤害到凌云川吧，看得出来她以前的记忆是有些怨与恨，可是她并不会变得可怕。”
赤懵想了许久才说：“梦璃‘轮者’无论经历过几世，她都是这样温和的人，她不该有如此悲惨的命运。”
“可是我们能做的只有不离不弃，希望梦璃‘轮者’能恢复记忆，或许真的与这次生死令事故有什么关联呢？”
赤懵点点头：“嗯，我会保护梦璃‘轮者’的。”
没一会，便看到轻舞‘轮者’站在宿舍楼下。
她朝凌云川说道：“我没想到那群杂碎会来的这么快，昨晚我疏忽了，今天我会好好保护梦璃，不让杂碎们轻易靠近。”
然后又朝凌云川说：“你不要轻易去危险地方，我没法同时保护两个。”
凌云川点点头：“我先去排练下节目，梦璃就暂时交付给你了，谢谢你。”
目送凌云川离开，轻舞在宿舍将梦璃安顿好，正要离开时，梦璃突然醒过来，她的眼神恢复成梦璃的模样。
宿舍没有其他人，轻舞才问梦璃：“你能想起一些什么事吗？关于你记忆里这个人的事情？”
“我只看到她身穿一身红衣盘坐在祭祀台上，看上去她便是祭祀供品。”
轻舞‘轮者’一脸疑虑，成为祭祀供品的女人？
“我发现祭祀台下全部是将领与军队，看起来她的权威很高，不是简单的人物，她为何会是祭品呢？”梦璃自己也非常迷惑。
轻舞问道：“那你能看清楚，她是向哪位神明祭祀？”
梦璃摇摇头，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
“我只能从她的记忆中猜到她祭祀的是鬼神大人。”
“鬼神？”一般人供奉多是神明，谁会将鬼神作为供奉对象。
轻舞更加疑惑不解。
梦璃轻叹口气，说：“我猜想她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鬼神大人，肯定是与鬼神进行了毁灭性又惨无人道的契约。只是奇怪的是，若她是我身为‘轮者’前的前世，看上去不过是普通人类，和那位会使用情的轮者并无什么瓜葛，为何我又会拥有使用了千年的‘情’？”
轻舞没想到梦璃已经全部分析透彻。
她微微笑着：“这里边的渊源看来真的不浅，即便中了怨气之毒，也对你丝毫无损，真是令人敬佩。”
“是呀，所以我更不能放弃，无论是针对我或是凌云川，我总要弄清楚才能瞑目。”
轻舞想，或许真相并不远，或许比真实的现在更为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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