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门娇娇女

水边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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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4章 大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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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4章 大结局(正文完)

贺馨儿是在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得缓缓。

“贺夫人……”

朱氏小心翼翼的问道,“贺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贺馨儿不语,她脑子还在当机中。

见状,朱氏有些不解,“怎么没反应啊,难道看错了……”

贺馨儿忽的睁开眼,把快要贴在她脸上的朱氏吓了一跳,蹬蹬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不过身子虽稳住了,一颗心却是直接吊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在这里?”

贺馨儿哑着嗓子问道,“落花去哪里了?”

将将稳当了些,心也放到实处的朱氏瞬间又吊起了一颗心,“那个、那个……,哎呀,国公爷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很高兴……”

贺馨儿皱眉,“我问你落花人呢?”

话题转移失败,朱氏一脸尴尬,“……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吧……”

贺馨儿忽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她身子太弱了,还没怎么动就觉一阵天旋地转,都没反应过来就又倒下了。

“哎呀,贺夫人没事吧?”

袁氏急道,“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回来!”

身体孱弱的贺馨儿因为着急,额头泛起一层冷汗,她捂着胸口轻喘了片刻,方缓缓抬眸看向朱氏,清澈的眸子冷若冰霜,“你若不告诉我落花在哪里,我便自己去找。”

朱氏很为难,“国公爷他……,他说等您醒来后,要尽快告知他……”

贺馨儿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咬牙坐起,准备下床去找人,朱氏见状连忙扶住她,“哎呀,夫人身子还不好,经不起折腾啊……”

贺馨儿用力推她,试图挣开她的钳制。

朱氏怕伤到她所以不敢太用力,但又不能由着她闹,实在是她的状态很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没法跟国公爷交代。

“夫人别急,我告诉伱就是。”

贺馨儿立即停止挣扎,抬眸定定的看着她,“落花在哪里?她是不是受罚了?你带我去找她……”

朱氏吱吱唔唔,“她、她……”

“是辅国公还是国公夫人?”

贺馨儿大声问道,“我昨日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不是落花的错,谁也不能拿这个由头罚她!”

她护短的的模样着实触动了朱氏的心肠,“哎,落花是个好姑娘,就是可惜了……”

贺馨儿一把抓住她,“快带我去!”

“夫人别急,您先听我说。”

贺馨儿哪能不急,她快要急死了,借着她的支撑下了床,鞋子都没有穿就要往外走,朱氏慌忙拉住她,“晚了!您现在赶过去已经晚了,还是……”

贺馨儿身子一晃就要往地上栽,幸而朱氏反应快牢牢的抓住了她。

“什么晚了?落花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哎!”

朱氏长叹一声,“罢了,夫人早晚会知道的,奴婢还是告诉您吧,省得空着急。

落花她……”

“她和曾管事都死了。”

贺馨儿猛的瞪大了眼,“死了?怎么可能!昨日她还好好的……,曾管事?谁是曾管事?他跟落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说他们都死了?”

“曾管事是国公爷从土匪手中救回来的,从那以后便一直跟着国公爷……”

乍然听说落花出事,贺馨儿悲痛万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叫什么名字?”

“曾黎。”

曾黎?

竟是他。

贺馨儿沉声道,“你从头说。”

朱氏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原来贺馨儿落水时恰被曾黎看到了,他想也没想就把身上的棉衣脱了跳入水中将贺馨儿救起,随手脱掉她的袄子,然后用自己的棉衣把人裹严实了,就抱着她一路狂奔直接去了府医的院子。

因为施救及时,贺馨儿的情况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但救人的曾黎却被人指证是害贺馨儿落水的凶手,说他见色起义,瞧着贺夫人独自站在湖边赏景,竟然不管不顾的上前纠缠,结果就要得手时突然来了人,他怕事情败露便痛下杀手,把贺馨儿推入湖中。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救她,不过是为了免受惩罚罢了,他定是以为溺水的人救不活了,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当然了,至于到底是谁在演戏,明白的人都明白。

其实在得知贺馨儿竟然没有死翘翘后,袁氏又想了一条毒计,那便是给贺馨儿按上个偷人的罪名,都不用费心思安排男人,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

她想归想,但贺馨儿自从进了国公府就一直窝着,从不与人来往,更加不可能与前院的一个小管事有所交集,所以袁氏没办法在这上面做文章,但她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便设计除掉了落花,顺便隔应一下顾明德。

“……夫人大怒,令人彻查,随后便在曾管事的房间里搜出许多您的画像,还有……”

贺馨儿冷声道,“还有什么?”

“还有他与落花的通信,原来他暗地里收买了落花,想要……”

贺馨儿再次冷声打断他,“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夫人下令杖毙的……”

贺馨儿心头一痛,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夫人!”

朱氏骇极,“来人啊!快来人!快去请府医!”

贺馨儿这次的情况更加不好,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没有醒来。

眼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弱,顾明德杀人的心都有了。

无奈之下他亲自出马去求了前太医院院判出马,才好不容易稳住了她的情况,人虽未醒,气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好转,呼吸也变得有劲起来,“命暂时保住了,但她若不肯自己醒来,怕是……”

老院判的话还没说完,顾明德就惊喜的发现贺馨儿的手指动了下。

“馨儿、馨儿,你终于醒了?!”

瞧着慢慢睁开眼睛她贺馨儿,顾明德欣喜若狂,纪老真是妙手回春啊,不愧为当代杏坛泰斗。

因为贺馨儿这次的情况太过于凶险,顾明德总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就越发的珍惜,为了能够好好陪她,他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都扔给了下属去处理,重要的政务则全部带回家处理,每日除了上朝外,几乎不出门。

贺馨儿在他精心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她这次病愈后倒比先前爱吃东西了,而且不挑食,还特别喜欢肉类,不管是猪肉还是鸡肉、羊肉、牛肉全都来者不拒。

见她终于肯好好吃饭了,顾明德很是高兴,命他的小厨房每日都变着花样的给贺馨儿做吃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珍贵做什么,什么稀罕吃什么。

如此好吃好喝的养着,没几日的功夫,贺馨儿就养出了一脸的好气色。

不过她的人却是更冷了,冷得象一块冰,自内向外皆寒凉一片。

顾明德心里明镜是的,知道她这是对落花的死耿耿于怀,自是不好指责什么,就想着让她先冷静冷静,等时间长了慢慢放下就好了。

当初说过永远不会让贺馨儿受委屈的话,现在还历历在耳呢,结果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直觉脸疼,所以他哪怕满腔旖旎的心思,也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还想着与贺馨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自然是要顾及她的感受。

顾明德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而他个人的经历也极其传奇,是以他的见识和能力是后宅女子想象不到的,就袁氏那点拙劣的手段胡弄别人也就罢了,却是胡弄不了他。

但贺馨儿出事时他不在,所以才被她钻了空子。

后来得知落花死了,顾明德大发雷庭,直接给袁氏写了休书,耐何有老候爷和付老太君压着,最终也没能成功将其休掉。

其实休不休的,他无所谓,反正往后他再不会再碰那个毒妇的了,更不会为难自个的眼睛看她一眼,所以她将来只能守着个空名头过日子。

对袁氏那个毒妇来说,这种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所以不休便不休吧,钝刀子割肉更折磨人。

只是委屈了馨儿。

“今儿天气不错,一丝风也没有,挺适合晒太阳的,本公陪你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贺馨儿用了半碗阿胶莲子羹后,便说什么也不要了,顾明德一仰头将剩下的全部倒进嘴里,然后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桌上的饭菜,速度之快令人砸舌。

一旁叫做禧儿的丫鬟都惊呆了。

顾馨儿再次病倒后,顾明德将多嘴的朱氏发卖了,然后调了前院的两个丫鬟贴身侍候贺馨儿,并给她们改了名子,福儿、禧儿。

许是年龄的关系,他总觉得落花的名字不太吉利。

落花,落花,花都落了能有什么好的。

好好的一个清秀小丫头叫什么不好,竟然叫落花,结果在大好的年华里殒落凋谢,可见这名字是不能随便乱叫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便亲自为两人改了名字。

“国公爷,前院派人来请,说是郝大将军有急事找。”

顾明德有些日子没有去军营了,还真怕出问题,是以听说郝万峰来了也不敢耽搁功夫,“馨儿,本公有事先走了,等处理完政务再陪你到外面走走。”

贺馨儿不置可否。

顾明德也不觉为意,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方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顾明德刚走了没一会,贺馨儿就表示要散心去,并不许福儿与禧儿跟着。

两人有些为难,“国公爷交代咱们姐妹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夫人身边……”

贺馨儿一脸冷漠,“你们愿跟着就跟着吧。”

说完,她也不管两人如何惊讶,自顾自的大步往外走,福儿和禧儿见状无瑕多想赶忙追了上去。

“夫人这是想去哪里?”

出了冷香苑,贺馨儿便目标明确的直奔主院而去,“若不愿跟着便回去。”

顾明德是如何宠爱贺馨儿的,福儿与禧儿俱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她态度多么恶劣也不敢与她置气,只能任命的跟上。

别看贺馨儿自打进了国公府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窝在冷香苑里不露面,但整个国公府还真没人敢小瞧她,更没人敢招惹她,因为她背后是顾明德,没人会想不开自寻死路。

所以她一路走来,十分顺畅。

“这、这……”

福儿与禧儿面面相觑。

她们实在想不到贺馨儿竟然进了主院。

“你去前院告诉国公爷,就说贺夫人与夫人吵起来了。我去看着贺夫人些,别让她们真的打起来。”

“好。”

话说贺馨儿一脸平静的走进主院时,一众丫鬟婆子皆楞住了,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如夫人怎么突然跑到她们院子来了。

眼看着贺馨儿要挑门帘,廊下的小丫鬟终于回过神来,“哎、你、你不能进去,等我禀了夫人后再……”

贺馨儿理都没理她,径自掀起门帘大步走进屋子。

袁氏听到动静不悦的皱起眉头,“何事喧哗?……”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蹭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又忽的一下坐了回去,“哟,今儿的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贺馨儿冷冷的看着她,“我来是想问一问国公夫人,你凭什么打死落花?”

袁氏一楞,随即不屑的撇嘴,“本夫人身为辅国公府当家主母,自然有权利惩治一个秽乱后宅的奴才……”

贺馨儿的目光俞冷,“落花不是奴才,她是良民。”

早在当初答应贺鸿锦嫁给南宫涵时,她便将落花她们的卖身契要了过来,准备放她们离开,并给了不少遣散费,还专门为落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但她们都不愿离开,落花更是说什么也不走,道是要等她成婚生子一切安定后再考虑自己的婚事。

“而且她即算是奴才,也不是辅国公府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取她性命?

无端打杀良民,是触犯大明王法的大罪……”

“你是说我犯法了?”

袁氏摆手止住身边蠢蠢欲动的大丫鬟,然后对着贺馨儿得意的笑道,“商户女就是见知浅薄啊,啧啧,竟在在国公府的地盘上跟我提什么王法,真是可笑至极!”

她傲慢又不屑的横眼看着贺馨儿,“怎么?你这是不服气,想要到京兆府去告我吗?”

贺馨儿定定的看着她,“看样子你并不害怕?”

闻言,袁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啊——!”

嚣张得意的笑声突然变成凄厉的惨叫,把在场的一众丫鬟婆子都吓了一大跳,定晴看去就见袁氏肩膀上竟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剪刀。

那是落花平日里做女红的工具。

原来就在刚才,贺馨儿趁袁氏不防备突然欺身上前,掏出袖中的剪刀就对着袁氏刺了过去。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站在下位的几个丫鬟婆子俱没有反应过来,皆傻了是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而贺馨儿原本可以一击致命的,却没料到袁氏身边的大丫鬟在最后关头猛的推了她一下,于是剪刀扎偏了。

“抓住她!”

袁氏疼得脸都扭曲了,她恨恨的指着贺馨儿,“给我托出去乱棍打死!”

一击不中的贺馨儿毕竟人单力薄,抗不住那么多人的围功,不一会的功夫她就被她们粗鲁的拖到院子里,随即便直接按在地上打了起来。

棍棒交错的打在贺馨儿纤瘦的身上,她直觉骨头都要断了,身上的每根寒毛都叫嚣着疼,直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直接死去。

但她并不后悔这次的刺杀行为,她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亲手为落花报仇,也恨自己太莽撞,白白浪费了一个除掉敌人的机会。

“别打了!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禧儿拼命的挣扎着,想扑到贺馨儿身上替她挡一挡,耐何袁氏的人太多了,她不仅没能解救贺馨儿,还被袁氏给盯上了,“把这个贱婢也拖下去杖毙!”

袁氏身边的大丫鬟玲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夫人,贺氏不能死在咱们院里呀……”

“哼!一个没名没份的东西,打死就打死了,那贺家还敢上门要人不成?”

顾明德要立贺馨儿为侧室的事情因为她一直病着而搁置,所以严格上来讲,她的确是没名没份。

“可国公爷他……”

提起顾明德,袁氏直接就炸了,“我就是要打死她!国公爷来了我也照样打……”

如今可不是在青州府的时候了,她如今有娘家人撑腰,还有老候爷和老太君支持,顾明德休想欺负她。

“砰!”

就在袁氏疯狂咆哮的时候,顾明德来了,他一脚踹飞了主院的大门,还没发火呢就瞧见了被人按在地上打的贺馨儿。

顾明德目眦欲裂,“馨儿!”

打人的丫鬟和婆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又见他眼睛红的象是要吃人,皆吓坏了,忙不迭的扔下手中的家伙事,然后缩到人后面去了。

顾明德看着他捧在心尖上的小美人,此时血肉模糊的趴着动也不动,真接气疯了,“来人!将这些贱奴全部剁碎了喂狗!”

袁氏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直疼得她冷汗淋淋,却楞是没敢哼出声。

“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夫人救命啊!”

“夫人救命啊!”

顾明德的人来的很快,动作也很快,三两下便把主院的人全部逮了起来,不过她们俱不配合,疯狂的挣扎着,“国公爷饶命!”

“国公爷饶命啊……”

主院里正乱着,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金鸣声,那是府中侍卫发出来的警示信号,表示有人硬闯了进来。

顾明德小小翼翼的蹲在血淋淋的贺馨儿身旁,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却是不敢乱动。

“去请太医!拿本公的名帖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全部请来!”

“去拿止血药!”

“让费庆云快些滚过来!”

“是。”

为免牵扯到贺馨儿的伤口,顾明德决非定暂不挪动她,便耐着性子等,等府医,等止血药,等人准备轿撵。

就在这时,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突然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近,打斗的声音也越加清晰应是在院门外。

隔着高高的院墙,郝万峰粗着嗓子喊道“国公爷,有贼子闯进来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有人跃过高高的院墙进了主院。

“馨儿!”

院子里的人虽然不少,但叶旭升还是在第一时间里看到了贺馨儿,然后就被她鲜红的血衣刺痛了眼睛,“馨儿!”

这一声馨儿如杜鹃啼血猿哀鸣,悲切又凄厉!

昏昏沉沉的贺馨儿被他这一声震得清醒了大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顾明德黑沉的脸。

她又闭上眼睛。

“馨儿,对不起,大哥来晚了。”

叶旭升如疾风般掠至眼前,顾明德抬手便劈了过去,却被他轻松的侧身避开,顾明德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而且还越来越快。

两人都心系贺馨儿,自然不会在她身边动手,便挪腾到了院子中央,然后你来我往打做一团。

贺馨儿再次睁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泪水瞬间掉落。

原来大堂哥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大堂哥……”

她哭道,“他们杀了落花和曾黎,我却没能给他们报仇,呜呜——,落花死了,曾黎也死了,都是因为我……”

叶旭升身子一顿,顾明德立即欺身上前,准备来个鹰爪锁喉将其拿下,却不料他反应极快,刷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便直直刺了过来,倒逼得顾明德不得不后退。

“好小子!身手倒是不错,不过强闯国公府的罪名,怕是你消受不起,若你现在肯收手,本公可以不与你计较。

你即是馨儿的堂兄,咱们就是一家人……”

听他说什么一家人,叶旭升瞳底的杀气更加浓烈,出手也越发狠戾,一招比一招凌利,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刁钻,饶是身经百战的顾明德,仓促之间也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此时院子外,郝万峰与陈兴也正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

而叶旭升的侍卫则与国公府的侍卫纠缠在一起,打得甚是激烈。

一刻钟后,顾明德还没有拿下叶旭升,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吹了几年北境的冷风,叶旭升结实了,也黑了,人也瘦了不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更加优越,将他衬托得俞加刚硬坚毅。

昔日的清雅出尘的少年郎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铁血军人。

顾明德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他们有什么交集。

这就罢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等拿下他后审问一番便知道了。

但现在的问题时,他打了半晌也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当代战神,竟然拿不下一个黄毛小子,这让顾明德十分窝火,他大吼一声,“拿本公的长枪来!”

院外响起呼应声,不多会的功夫,他的长枪便到了手上。

有了武器加持,顾明德瞬间爆发了,一支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冲着叶旭升的要害而去,将将处于上风的叶旭升立即被他逼得连连后腿。

但这些年他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虽然一时被顾明德占了上风去,但对方想拿下他却也不能。

顾明德越打越困惑,“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朝庭武官?在何人手下任职?”

不管他说什么,叶旭升一律不回应,顾明德却是俞加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竟能与他不分伯仲,打个平手。

与顾明德同样想法的还有郝万峰,因为他发现身经百战的自己,堂堂一品大将军竟然拿不下一个瘦猴是的小贼,简直太丢脸了。

“尔等听着!谋害朝廷命官等同谋逆,擅闯国公府更是死罪一等,且诛连全族!再不住手,你们的家人还有族人就要被你们害死了。”

郝万峰实在想不明白,天子脚下,京城重地,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攻打国公府,实在离谱得很。

更离谱的是,这些小子个个都武功卓绝,其成就竟不在他话下,这简直是离谱他姥姥,离他娘的老谱。

由于双方实力相当,使得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刻钟还没结束,但国公府的护卫正源源不断的赶往主院,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叶旭升与陈兴本想速战速决,现在已然是不成的了,而且耽搁的时间俞久对他们俞加不利。

毕竟他们人数有限,想要在这重重包围中硬闯出去并不容易。

“大公子!我来了!”

“你去救二姑娘,这人交给我!”

顾明德战得正酣,突感身后有人偷袭,他连忙侧身避开,然后就被仇九给缠住了。

原来叶大河与叶来金得知贺馨儿被顾明德强行带走、而王金铃则独自带着大白去寻找张铁牛后,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愁得几夜几夜睡不着。

后来两人商量着派仇九前来营救贺馨儿,他有胆有谋功夫又好,是救人的不二人选。

于是仇九接过叶来金手上厚厚一叠银票后便独自上路了,恰与匆匆往回赶的叶旭升与陈兴一行人错过。

他进京已经六七天了,多次试着偷偷潜入辅国公府却没有成功,实在是国公府的侍卫们太多,也太警惕了,没法钻空子。

顾明德的亲卫皆出自他的暗卫营,自是与贺家护院不同,所以他试探过后便知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便想换个身份混进来,可惜也没有成功。

国公府又不是没门的鸡笼,岂是谁能可以进的。

尽管此事困难重重,不过仇九并没有放弃,他这几日一直在想法子接触国公府的下人,准备从他们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再慢慢筹谋。

今儿他正如往常那般徘徊在国公府附近寻机会呢,就感觉今日的国公府不同寻常,他试着靠近一些,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发现其中的蹊跷。

竟然有人硬闯辅国公府!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勇猛竟敢与当代战神正面刚?

仇九佩服至极。

不过他没心思管别人如何,他只想借此机会趁乱救出贺馨儿。

毕竟机会难得不是。

不试一试,又怎知会不会成功呢。

结果他惊喜的发现硬闯国公府的人竟是叶旭升,当即便精神一振,毫不犹豫的加入到打斗中。

顾明德与他甫一交手,便知他的功夫不在叶旭升之下,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些年轻人的身手个个不俗,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且为何他瞧着这人也有些眼熟呢。

突然,顾明德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

“馨儿……,疼了你就喊,不要忍着。”

叶旭升满心眼疼的轻轻掀起贺馨儿的衣服,然后掏出随身所带的止血药和金疮药给她洒上,最后又从在自己雪白的亵衣上面撕下一块布,给她包扎起来。

他是将人抱到屋子里才处理伤口的,主院已被重重包围,想要突围必定要恶斗一场,他怕贺馨儿撑不住,便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屋里。

不管是顾明德还是院子外的郝万峰等人正打的正激烈,根本无瑕顾及他们,倒是给了他时间为贺馨儿处理伤口。

主院的下人都被顾明德的人关了起来,上房里只有袁氏一人。

此时她正躲在屏风后警惕的盯着叶旭升的一举一动,结果却瞧到他竟毫不避嫌的掀起了贺馨儿的衣服,直把她给惊住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暗戳戳的兴奋起来……

“馨儿,你感觉怎么样?”叶旭升怜惜的将她散乱的发丝捋到耳朵后,轻声问道“大哥背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贺馨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目光扫过室内的每个角落,最后定格在屏风上,大声道,“大堂哥,你替我杀了她为落花和曾黎报仇。”

“好。”

叶旭升一口应下。

袁氏尖声跳起来,“你们不要乱来!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也是有品级的……啊——”

她原还想用身份镇摄叶旭升,结果却瞧他刷一下抽出了腰间软剑,然后杀气腾腾的向着她走来,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嗷嗷叫着就往外跑去。

“国公爷救我——啊——”

顾明德转头,恰好瞧见袁氏被人自背后一剑贯穿。

顾明德顿时暴怒,“把人堵住,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不待见袁氏是一回事,但袁氏在名份上还是他的妻子,也是辅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更是朝庭亲封的诰命夫人!

他们这么做,不仅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对大明律法的挑衅。

“通知京城兵马司的人前来捉拿贼子,再放出鹞鹰通知西郊大营那边,让钟飞带一千骑兵前来支援。”

“是。”

原本他没想做这么绝的,看在贺馨儿的面子上,他可以放这些人一马,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贺馨儿脸色微变,“大堂哥你快走!”

叶旭升将还滴着鲜血的软剑藏在身后,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馨儿别怕,大哥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会拖累你的,你自己还可以冲出去……”

落花的仇已报,又亲眼看到了最想念的人,她已经了无遗撼了。

原本她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贺馨儿说话的功夫,叶旭升已经寻了个干净帕子擦干净了软剑,并去里间扯下两片帷幔将贺馨儿包裹起来,然后轻轻将其背在身上,并在胸前打了一个结。

他动作麻利,又快又稳,贺馨儿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到了背上了。

“馨儿,闭上眼睛,不要看。”

叶旭升说完便背着贺馨儿冲了出去,在经过打斗的顾明德与仇九时并不做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刷一下掠过。

顾明德见状大怒,“把人拦下!”

“是!”

将将冲出主院的叶旭升立马被潮水一般涌来的侍卫堵住了去路,他持着软剑毫不畏惧的迎上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顾明德几次要脱身都没有成功,仇九死死的缠着他,根本不给他机会。

气得他想杀人。

他在这里急得头顶冒烟,而叶旭升与陈兴等人亦焦急万分,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将他们牢牢困在阵中央,不管往哪个方向突破都没有成功,再这么下去最后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然而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因为很快京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有了他们的加入,于是叶旭升与陈兴他们的境地更加艰难起来。

“大堂哥你带着他们往外冲吧,不然西郊大营的骑兵一到,想跑都跑不了。”

贺馨儿说道,“放我下来,他们不会杀我的。”

叶旭升断然拒绝,“不行,要走一起走。”

见他坚持,贺馨儿没有再说什么,生死关头不可扰他心神。

陈兴使出平生所学将郝万峰逼退之后迅速与叶旭升汇合,“走!冲出去!”

有他在后面守护贺馨儿,解了叶旭升的后顾之忧,他终于可以放开了打斗,于是阻挡了他去路的国公府侍卫们立马遭了殃,没多大会功夫就倒下了一片。

他的侍卫顿觉轻松不少,也终于可以向他靠拢了。

众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后,战斗力大大提升,很快便撕出一口道子,然后象利剑般冲破层层包围,脱离了他们的压制。

虽然还没有离开国公园,但现在是他们在前面跑,国公府的人在后面追。

而且他们已经到了前院,马上就能离开了。

陈兴皱着眉头看了贺馨儿一眼,又转头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国公府侍卫,略为沉思了片刻,对叶旭升道“九哥还没有出来,我回去找找他,你们先走。”

“不必!九哥会追上来的,咱们只管走就是。”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影壁前,眼看着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众人皆精神一振,脚下的动作俞发利索了。

却不料转过影壁后面对的竟是一排排手持弓弩的将士。

他们是西郊大营援军。

“都不许动!胆敢往前一步,立马将你们射成蜂窝。”

叶旭升身上背着贺馨儿,自是不敢鲁莽行事,便僵持在了那里。

没多会的功夫仇九找了来,他虽与顾明德在院子里打斗,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叶旭升人他们突围时他是知道的。为拖住顾明德,他没有马上抽身离开,又缠了他一会,估摸着他们已经离开了才施出绝学逼退顾明德,然后脚下摸油溜了。

然后就一起僵在这里了。

“乖乖束手就擒,或可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就等着射成筛子吧。”

郝万峰早带着人重新包围了叶旭升一行人,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已无力反抗,倒是没有急着将其拿下,反而象猫戏老鼠是的挑逗起来。

不过他玩了没一会,顾明德就赶了过来,他肃着一张脸沉沉的看着叶旭升,“将人放下。”

“不可能。”

叶旭升断然拒绝。

顾明德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不会以为有馨儿在,你的小命就能保住了吧?”

郝万峰冷嗤,“攻击朝廷命官的府邸,乃是诛三族的大罪,竟还敢指望能活命,真是异想天开。”

他尚不知袁氏已死,不然得惊掉下巴。

叶旭升突然问道,“你就是郝万峰?”

郝万峰一楞,随即傲慢又不屑的横他一眼,“怎么?这是想与本将军攀关系吗?”

“攀关系就免了,倒是有一笔帐要与郝大将军算算。”

顾明德皱眉,他可没耐心听叶旭升说下去,“本公再说一次,把馨儿放下!”

“不放。”

叶旭升拒不放人,顾明德担心会误伤到贺馨儿不敢随意放箭,气恼之下只能再次动手,与叶旭升斗做一团。

顾明德被称为当代战神,功夫自是不弱,可说在整个大明王朝鲜有敌手,现在却与背负着贺馨儿的叶旭升堪堪打成平手,可见叶旭升的身手如何了。

郝万峰震惊不已,傻呆呆的看着叶旭升,脑子里有些乱。

突然的,怎么感觉这小子竟有些眼熟呢。

联想到叶旭升刚才的话,他猛得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的目光在叶旭升、陈兴和仇九的脸上转了几圈,然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

想明白原由,郝万峰杀意更甚,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包话叶家养女,也就是贺馨儿。

还有叶家、贺家,他都不会放过。

郝万峰眼底戾气横生,阴沉沉的扫视一圈,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即然你们要作死,那就休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手一抬大声道,“准备!”

所有的弓弩手都进入战斗状态,只等一声令下便开始。

顾明德没从叶旭升手中占到便宜,便停了下来,“强抢本公的女人,你意欲何为?”

叶旭升猛得握紧了拳头,“强抢?到底是谁强抢?堂堂国公大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明战神,受万民敬仰的大英雄,竟强抢民女,霸占他人未婚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未婚妻?”

叶旭升说了这么多,顾明德只在意一句,“本公向贺大老爷提亲时,未曾听说她有婚约,又哪来的霸占他人未婚妻之说?”

郝万峰怕他们越说越多,便插嘴道,“这个小贼不过是怕死而拖延时间罢了,胡言乱语的没有一句可信的话,国公爷理他做甚,没得耽搁功夫。”

“这些贼子猖狂至极,光天化日的竟敢攻击国公府,还打杀那么多人,若换作普通人家,还不得被他们灭了满门!”

“此等凶残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能正国法,不杀不能安人心啊。

国公爷!您千万不能心慈啊。”

顾明德才不在意别人的死活,而且这臭小子本来就该死,被射成刺猬也是活该,但馨儿不能出事。

仇九暗戳戳的给叶旭升递了个眼神,随后裹着一阵疾风向顾明德冲了过去,叶旭升毫不犹豫的往外冲,陈兴与其他人也立马跟上。

“放箭!”

郝万峰气急败坏,下令放箭。

箭矢如飞蝗密密麻麻向众人袭来,叶旭升等人连忙挥着武器抵挡,饶是如此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两名侍卫不幸胸口中箭,当场便倒下了。

“放箭!”

“吼吼吼——!”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彻云宵,冷不丁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一道白色残影携裹着一股强劲的疾风象道闪电般冲了过来,直接把西郊大营的神箭手们全部撞翻了,然后是京城兵马司和国公府的侍卫们。

贺馨儿大喜,“是大白!大白来了!表妹来了!”

叶旭升也露出笑容,“他们的速度倒是快。”

“咱们走!”

顾明德硬接了仇九一掌,然后借此机会摆脱了他的纠缠。

他踉跄着脚步去追“馨儿!你不能走!”

贺馨儿转头,淡淡的看向他,“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顾明德如被人当头一棒,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叶旭升冷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往外走去,郝万峰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他指挥着手下继续追杀,还想杀害大白,结果被大白一爪子拍晕了过去。

在大白的帮助下,一行人得以顺利脱身,陈兴还与几个侍卫把受伤和牺牲了的侍卫也带回去妥善安置。

后续的事贺馨儿没有过问,叶旭升也没有与她细说,只道是仇九和陈兴回家报信去了,也是预防顾明德报复,所以他让自己的侍卫也跟了去,以保证全家人的安全。

而王金铃大约还在路上,她是带大白去寻找张铁牛的,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张铁牛定是不舍她再风餐露宿,便留下她,待他们班师回朝时一同回来。

又知道他需要大白,就让大白先行回来找他了。

叶旭升怜惜的抚摸着贺馨儿的小脸,柔声道“外面的事有大哥呢,你不必操心,好好在此养伤便是。”

张东强也就是平王朱桦,他们的大靠山还没有班师回朝,张铁牛与镇国公同样没有回来,叶旭升自然无事可做,正好有时间照顾贺馨儿。

他在京郊外一个超大的山庄里包了一个小院子,供贺馨儿在此休养。

这里背靠青山面朝碧湖,风景怡人,空气新鲜,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大厨手艺一绝,各色菜肴点心什么的就不说了,他们还特别擅长做药膳。

叶旭升正是看中这点才选择了这个地方。

事实证明,他没有选错。

贺馨儿在他的悉心照顾下,伤势恢复得很快,身子也健壮了不少,昔日苍白的小脸也终于红润起来,粉嫩粉嫩的就象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瞧上去诱人极了。

思念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还如此的秀色可餐,怎能叫人不动心呢。

叶旭升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嫩滑的小脸,心跳得厉害,他直觉口干舌躁,难以忍耐,“馨儿~”

这些时日他常常怜惜的抚摸她的脸,贺馨儿都习惯了,倒是一时没有反现他的异样,直到他声音沙哑的唤她馨儿。

贺馨儿抬眸,直直撞入海一般温柔的眸子里。

“大堂哥——呜——”

叶旭升俯身吻了下去,温柔缋绻,炙热浓烈。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想的心都疼了,终于、终于又可以拥有她的香甜,他幸福的快要晕掉了。

“馨儿,咱们成亲吧。”

他气息不稳的趴在贺馨儿的肩头,象个撒娇的孩子,却说着动人的情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馨儿,往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一起看日出,一起看夕阳,一起听雨,一起吹风,一起爬山,一起去看风景;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书,一起写字……

等我们老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没有了,老态龙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就陪着小重孙孙晒太阳好不好?”

贺馨儿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情动的热潮迅速退去,只余刺骨的寒凉。

次日一早,叶旭升趁着贺馨儿尚未起床,带着大白上山去了。

他瞧着贺馨儿郁郁寡欢,只当她懊恼与顾明德在一起的事情,便没有劝慰,倒不是他介意,实在是怕贺馨儿尴尬,索性装作不知就什么也没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的心意,馨儿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了,相信到那时她定能放下心里包袱,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的。

他坚信这一点。

馨儿是个乐观的姑娘,若不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小丫头。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经历了这么多磨难。

她才会变得如此敏感。

都怪他。

叶旭升自责不已,他暗暗发誓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把贺馨儿宠成小公主,再不让她受一点苦。

他相信,终有一天,那个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小丫头会回来的。

不过现在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她跟自己较劲。

于是他就带着大白上山了,在深山中转了大半天活捉了一只小梅花鹿。

因为要抓活的,就费了番功夫,不过瞧着它水汪汪湿漉漉的大眼睛,他觉得挺值。

馨儿一定会喜欢的。

叶旭升唇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大白,走了!”

刚才太过投入,竟是没有注意时辰,也不知道馨儿见他不在有没有着急。

如此一想,他倒是先急了,把绑好四肢的梅花鹿往肩上一扛就往山下跑去,大白看着有趣也嗖嗖的跑了起来,它跳跃着几次的功夫就追上了叶旭升,再跳次跃时已把他抛在了后面。

不过半道上它发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觉得有趣,就去追兔子了。

那只兔子很狡猾,感觉到危险后竟钻到地洞里去了,大白想抓活的,给贺馨儿逗闷用,便耐心的守在地洞口,一动也不动的等待。

叶旭升也不管它,自顾自的扛着梅花鹿回去了,路上遇到两个与他一样住在山庄的游客,瞧着小梅花鹿挺可爱的,就出高价要买下。

叶旭升自然不肯,这是他费了好大劲才捉回来的,岂能轻易卖人。

“馨儿、馨儿,大哥回来了。”

……

“馨儿,你在房间里吗?”

……

把小梅花鹿放在园子里,叶旭升先去洗漱更衣了才去见贺馨儿,但屋子里没有人,他便走出山庄去湖边寻找,依然没有人。

叶旭升心头有些慌。

他再次返回小院,径直去了寝室,赫然发现窗台上有一封信。

脑子嗡一下巨响,他直觉天眩地转,差点站不稳。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她说她走了,远离红尘凡世,去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安然的度过下半生。

她要他不要去找她,因为即便是找到她,她也不会回来。

“……大堂哥,多保重。

馨儿留笔。”

叶旭升的心如针扎般的疼,疼的他快要喘不动气,抬手摸了一把脸,他倔强的仰起头,把眼中的泪水逼退,“馨儿,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有大白在,想要找到贺馨儿还是挺容易的。

但当他们顺着她的气息找寻而来时,她已出家为尼,脱离凡尘了。

“馨儿……”

“我现在叫智林……”

叶旭升红着眼睛一把抓住她,“馨儿,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早些回来?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

“那你担心我介意吗?”

叶旭升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你摸摸看,它在为你跳动,每跳一下都是在说我爱你。

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没有你,它便不会再跳动。

我又怎么会介意那些事。”

明明想好不在她面前流泪的,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泪水如绝堤的河水肆无忌惮的流淌,叶旭升沙哑着嗓子轻声哄着她,“馨儿,乖,跟大哥回去好吗?”

贺馨儿眼睛涩的厉害,她努力压下翻涌的泪水,坚定的摇头,“我如今是出家修行之人,怎能再贪恋红尘……”

“馨儿!”

叶旭升从未象此刻这般失控过,他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入怀中便霸道的吻了下去,带着不安与忐忑,又满怀希翼的希盼着她的回应,时而疯狂碾转,时而温柔缠绵,但贺馨儿始终紧闭双唇,不予回应。

最后叶旭升哭了。

哭得伤心欲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要离开?”

大白满是忧郁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它已经感知到主子不要它了。

过了许久,贺馨儿轻轻推开叶旭升,“我该回去做功课了,你也回去吧。”

叶旭升的心似被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疼的他快要窒息。

他赤红着眼睛定定的盯着她“馨儿,你一定要这样吗?”

贺馨儿轻轻嗯了一声,“唯有在这里,我的心才能静下来。”

“好。”

叶旭升满腔酸涩,艰难的说道,“你要静心,你要修行,都可以。但我会一直等着你,等你……”

“大堂哥,忘了我吧。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生一堆活泼可爱的孩子,好好过日子……”

叶旭升不想听她说这些,“我说过我的心只为你而跳,若是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贺馨儿垂眸。

原来他们都是如此倔强。

罢了,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叶旭升无法改变贺馨儿的意愿,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但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深山中修了一个木屋,与大白住了下来。

不过他虽然为情所困,却也没有放抛下自己的责任,不顾一家人的安危。

攻击国公府,刺杀国公夫人,哪一桩都不是小事,再加上他带走了贺馨儿,顾明德定是恨极了他,还不定要怎么报负呢。

还有那个阴险小人郝万峰。

他自然要做好防备。

是以他虽在山中避世,却没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还好平王与镇国公很快班师回朝了。

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平王殿下,也就是当年的张东强。

然后他便安心的住在山中,守护着他的小丫头。

左右有平王做靠山,他这个二品龙虎将军的头衔不要也罢。

山中不知岁月长,转眼三个春秋过去了。

贺馨儿站在庵中的银杏树下,抬头看着小扇子一般的青翠叶子默默发呆,不知不觉竟过去了这么久。

她二十岁了。

“叶居士、叶居士!你在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大白蹭一下跳了起来,叶旭升也迅速起身,随手拿起外衫一边跑一边穿。

“智清小师傅,出了什么事?”

“智林师姐她……”

叶旭升急了,“馨儿她怎么了?”

“她病了。”

叶旭升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大白更是熟门熟路的直接跳过院墙进入院子。

“馨儿、馨儿!”

叶旭升疯一般闯进来,他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哆嗦着双手拿起贺馨儿沁凉的手放在脸上,“馨儿,馨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慧云师太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示意众人离开,好让他们团聚一会。

大白进来转了一圈,看了眼床榻上双眼紧闭的女子,转头就跑了出去。

两刻钟后它嘴里叼着一枝新鲜的山参闯进慧云师太的房间,示意她给贺馨儿煎药。

慧云师太猛的红了眼眶,她爱怜的拍拍大白的头,“好大白,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惜这山参智林她用不上了……

这几年我一直在帮她调理身子,但她坏了根基,不管吃多少药都没用了……”

大白呜咽一声跑了出去,慧云师太忍不住再次叹气。

“馨儿、馨儿,你不要睡觉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大哥好不好?”

叶旭升哆嗦着双唇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再睁开眼睛看自己一次。

许是他的心愿连天上的神明都听到了,贺馨儿终于在他的祈盼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堂哥~”

轰!

叶旭升的泪瞬间崩了。

“馨儿别怕,大哥带你去找东强,他是王爷,现在是摄政王了,他掌管着天下,他身边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太医,还有神医……

他们会治好你的。

别怕。

大哥这就带你去。”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反来复去的要她别怕,自己却完全慌了,几次起身都没有成功。

大白泪眼汪汪的凑过来,轻轻去舔贺馨儿的手。

“大白~”

贺馨儿声音极轻,象是漂浮在半空中,“大白,姐姐还没看你成亲生子呢。”

叶旭升忍不住哭出声,“馨儿、馨儿,你不能抛下我。”

一滴清泪自贺馨儿眼角滑落,她淡淡的叹息道,“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大堂哥,忘了我吧。”

这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令叶旭升差点疯魔的一句话。

要不是大白将他摇醒,怕是他会把自己哭死。

他用力擦干泪水,然后去外面净了手回来,轻轻的将贺馨儿抱起,“馨儿,大哥带你回家。”

得知消息的张东强立即命人做了一副冰棺,又派张铁牛亲自护送他回去,自己则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手头上的政务,然后把整个朝廷直接扔给大病初愈的皇帝,带上亲兵追了去。

路上还不忘下令让车队经过的每一座城池都准备一副冰棺。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惊动人都难,很快顾明德便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二话不说扔下军务骑马而去。

不管如何,馨儿都是他的女人。

可恨摄政王降了他的爵位,削了他的兵权,还不肯罢休,这几年一直不断的打压他,逼迫他,不许他靠近馨儿一步,真真是狠辣无情。

他就想不明白了,生得那么一张脸,玉人是的比女人还好看,怎么心就这么狠呢。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和馨儿同床共枕了那么久,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赚到的,他们凭什么说不对?

无情无意的东西!

他一个老光棍懂个么是情吗?

心眼那么黑,活该娶不到媳妇。

顾明德走了一路骂了一路,倒是没闲着,又加上他骑马速度快,竟不觉时间漫长,还感觉没怎么跑就到平宁镇了。

但消息落后的南宫涵却是心急如焚。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见馨儿最后一面。

哪怕郡主知道了会翻脸。

翻脸就翻脸吧,最好合离,他早就受够了。

话说,张铁牛亲自护送着贺馨儿的冰棺回家,路上自然一切安定,没出什么岔子,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叶旭升。

他整日整夜的不吃不喝守着冰棺,快要成望妻石了。

这样下去,人怎么受得了。

张铁牛急啊,偏他嘴笨,不会细声细语的安慰人,便用了个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到点强制喂饭,到点强制放倒,让他睡觉。

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如此强制喂养了几日后,叶旭升那满是胡渣的且脏兮兮的脸终于有了二两肉,不再瘦得象个鬼。

车队一路急驶,走了月余后,终于回到叶家村。

彼时叶大河与叶来金尚不知贺馨儿去世的消息,乍然看到冰棺悲戚激动之下俱都晕了过去。

叶世田、白氏、叶满仓、曹氏、丁氏、木老五、叶飞凤、叶旭阳等人亦哭得伤心欲绝。

冰棺在二房停灵三日方下葬。

贺馨儿的墓穴紧挨着叶来银夫妇,地势平坦,绿树成荫,风水极好。

“慧娟啊——,你怎么没有好好看护馨丫头啊,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去了,让老婆子怎么活啊——“

老王太太哭得声声啼血,令人动容。

王金铃趴在棺椁上不肯下来,“呜呜——馨儿姐、馨儿姐!你不要走,你别走好不好?”

叶金凤和叶旭阳亦是哭得停不下来。

曹氏与丁氏还有白氏、宁氏几妯娌一边哭一边还要照看着王老太太,就怕她晕过去。

吕氏呜呜哭着去哄闺女,“铃儿快下来,你这样闹,让你表姐怎么安心走啊——”

青纱遮面的关翠芝早在棺木上山前便昏了过去,张东强知她醒来还是要看贺馨儿的,便一路抱着她上的山。

刘氏是三年前走的,她虽等到了神医,奈何身了早已经坏了,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还好在弥留之际,关修远和关明伟赶到了,一家四口终得团圆。

她醒来后知道了张东强的身份,知道闺女再也不会受人欺辱,终于放了心,了无牵挂的走了。

关明伟与关翠芝回家守孝,三年没有离开村子。

这些日子正准备去看望贺馨儿,结果她却说走就走了。

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关明伟直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痛,痛彻心扉。

陈兴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棺椁,象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会将人撕成碎片。

叶大河坚持要来墓地,叶大友便让老二老三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而老四老五的任务则是看好叶来金。

叶世田与叶满仓父子哭得昏天黑地,不要人照顾就不错了,实是指望不上他们帮忙。

叶满屯,叶满粮、叶满贵、叶满富等兄弟还有叶依萍姐妹们也哭的很伤心。

那般美好的女子在大好的年华里凋谢,实是人间悲剧。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我的馨丫头才这么小,你怎么就忍心把她收了去,有本事你把我老婆子的命带走,把我的馨丫头还回来——”

“慧娟啊,馨儿啊,你们回来吧,回来吧,要死就让我这个老婆子去死!”

王三舅听着他娘声声哀嚎,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王大舅与王二舅也再也憋不住,王向东兄弟更是几乎要哭断了气。

隐藏在高高的树干上的顾明德,不理会仇九虎视眈眈的目光,一脸悲伤的望着下面的棺椁。

然后他发现叶旭升竟然没有哭。

所有人都在哭,不论男女老幼,皆哭得伤心欲绝,但他没哭。

顾明德看得两眼冒火,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

叶旭升的确没哭。

今日的他很冷静。

清早起床沐浴洗漱后剃了胡子,修了指甲,换了一套素净的青衫,收拾得十分整齐,若不是脸晒得有些黑,还是当年那个清雅出尘的少年郎。

吕氏拉不动闺女,便喊来牛氏帮忙,两人合伙才将王金铃硬拽了下来。

叶旭升默默走过去,弯着腰身将脸轻轻贴在棺木上,这一刻他听不到如海浪般汹涌的哭声,他只看见她对着自己甜甜的笑。

“旭升!”

最早发现叶旭升异样的是张东强,是的,他在叶家村还叫张东强,除了几个自己人,外人皆不知他是当今摄政王。

他怀里抱着关翠芝,便有些分神,一开始还警惕的盯着叶旭升,但怀中的人突然不适的哼了一声,他就忘了去盯人。

于是发现时就晚了。

张铁牛倒是在他大喊时便施展轻功飞了出去,但同样晚了一步。

叶旭升用身子挡住了大家的视线,随后毫不犹豫的取出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脏。

“旭升——”

“旭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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