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蛾兽已经从后方涌来，穿过灰烬，继续扑向夏夜的脑袋。
噼啪——
在更低的位置上，又是一道同样的雷电之网，将上千只蛾兽瞬间粉碎。
但这些怪物就如同毫不在乎般，越过同类的尸体，争先恐后地扑向目标。此时此刻，它们无比贴切它们的名字，真的就像一只只飞蛾，毫不畏死地扑向旋涡中央的“火焰”。
城主仰起头，望着高空中惊心动魄的景象，心中不由想起维多利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计划失败了，那么她应该不重要，如果她不重要，为什么蛾兽想要杀死她？”
一时间，她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动摇。
蛾兽组成的黑色潮水依然在向下延伸，闪电旋涡仿佛一个陷阱，闪电一层一层亮起，将兽潮逐级削弱，但它们实在太多，一批死去，又有更多的从穹顶的裂口中涌入，无穷无尽。
就在少女迟疑的时候，兽潮距离脑袋已经不足千米，冲在最前方的蛾兽体长足有百米，一道道闪电劈过，将它那些怪异的肢体不断粉碎，却始终没能将它杀死。城主望了一眼自己身前的缺口，只差一点，就能将它彻底撕开了……
“哼~”
前一秒还握住缺口边缘的巨爪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穹顶的裂口下方，它们的大小从几十米瞬间暴涨到数百米，狠狠插入兽潮中，顿时将它的源头几乎彻底截断。
无论那是什么冒牌货，总之与姐姐有点关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更不能被蛾兽抢走……少女在心中对自己说。
兽潮最前方的巨型蛾兽，距离脑袋已只剩下数百米。
一束绯红亮光忽然闪过！
就连城主也没看清，一根巨大的雷枪就已扎进那只蛾兽的脑袋，它的冲击势头顿时一滞，痛苦地嘶吼一声，正要继续扑下，忽然一声震天巨响盖过了所有声音，雷枪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红色光球。
等到光球熄灭，蛾兽的身体也只剩下后半截，长达几十米的残躯终于不再动弹，如同石头般落下，但还没等落地，又是几十道闪电闪过，将它彻底粉碎成了灰烬。
少了源头处的补充，闪电旋涡内剩余的蛾兽也很快被尽数剿灭，城主看了一眼被自己拦在穹顶裂口处的蛾兽，又望了一眼旋涡中央的夏夜，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方才向蛾兽出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只持续了一小会。身后，忽然有爆炸声从极远处传来。
少女愕然回头，发现自己竟然看见了“以太勘探”的总部大楼。
有“丝幕”契约在，任何位于上城区以外的人，都应该看不到上城区的建筑才对，除非……
仿佛在印证她的想法，她很快看见一片彩虹似的东西，扭曲着、翻滚着，仿佛跳着怪异的舞蹈，从上城区的上空缓缓飘落。
“丝幕”被什么撕碎了……
可她没有看见任何破坏它的东西，正疑惑间，“以太勘探”大楼顶层忽然又腾起一股小小的烟尘，紧接着，一件长方形的物体飞了出来，翻滚着向下落去。
少女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顶层——那是自己的住所。
长方形物体——那是一道非常厚重的门，这种门在住所中安装了好几处，但她首先想到的是——那间密室！
很快，她的想法就不幸再次被验证了。
一连串黑点从大楼顶层鱼贯飞出，朝着自己的方向高速飞来。
在这个距离上，其它人或许还看不清那是什么，但城主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确定：那是自己的头！不——那是自己收藏的头！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正是姐姐原本的脑袋！
那些脑袋飞行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跨越了半座城市，它们当然不是飞向她的，是旋涡中央那颗大脑袋吸引了它们。
城主终于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堵住裂口处的蛾兽，两只黑焰巨爪一闪，已经挡在了排成一列纵队飞来的脑袋前方。
可紧接着，她就看见那些脑袋从巨爪掌心穿过，甚至没有受到一丝阻碍。来不及细想，她飞快启动“罪缚”契约，巨爪瞬间化为数十条锁链，卷向正一个接一个掠过它们的脑袋。
同样没有任何效果。
但这一次，少女终于发现，那些脑袋不仅没有受到锁链的阻碍，反而会在穿过它们时，从中带走一丝黑焰。
就好像水不能阻挡水，黑焰和那些脑袋，在某方面的本质上，竟然是同源的东西。
最前方的脑袋已经飞进了旋涡，城主暗骂一声，黑焰飞快地将身体包裹，经过连续几次“焰影闪烁”，她终于找到了目标——那只姐姐的脑袋，尽管所有脑袋的容貌都一模一样，但她知道，那就是属于姐姐的头。
少女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将那颗头裹在了怀中，紧接着念诵出“焰影闪烁”魔女文，想要带着它远远离开。
但黑色的火焰才升起一半，就莫名其妙地熄灭了，她又飞快地念诵出其它几种契约，却全都无法生效。
她非但没能将脑袋带走，反而被脑袋带着向旋涡中央飞去。
前方，已有数十颗脑袋飞进了旋涡，它们环绕在那颗巨大的脑袋四周，依照某种奇特的规律，飞快的旋转着。上方，蛾兽潮再次冲了下来，但空中的闪电已经比之前密集数倍，这些怪物再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城主从未如此狼狈过，至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颗脑袋拖着乱飞。她抬头望向前方，发现自己距离旋涡已不到百米，如果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但对她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项。
她怎么可能放弃姐姐的脑袋！
下一瞬，少女正面撞上了由无数闪电组成的巨型旋涡，白色的电光噼里啪啦地犁过，撕碎了身上的衣裙，也仿佛要撕碎她的身体，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手，被脑袋拖着彻底进入了旋涡。天旋地转的视野中，她看见跟在后面的头也已经飞进了旋涡，所有脑袋都绕着同一个中心，在不知名的力量的推动下，飞快旋转……
黑暗忽然吞噬了她的意识。
……
……
醒来。
醒来。
夏夜几乎和城主同时失去意识，也几乎和她同一时间醒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周围是陌生却又熟悉的环境。狭小的房间，陈旧的家具，地上到处都是的书籍，以及电视机、电冰箱、空调……夏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自己的记忆中。
连接并激活脑袋能够让自己拾回记忆碎片，看来这次也不例外，但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
肚子上传来柔软的重量感——冬昼正跨坐在自己身上，惊讶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哪？”冬昼问——不，或许应该称她为城主。
“这里是我的记忆，很久以前的记忆。”夏夜答道。
“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记忆里？”
“我说过的，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名字叫‘冬昼’。”
“那我为什么会坐在你身上？”
“冬昼平时就是这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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