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推举主帅
这一战汉骑大破匈奴弓骑，众将齐心协力，一部将残兵尽数驱散往东、北、西三个方向，一步收拢无主的战马以为补充，直忙到天色昏暗，这才在鸣金声中缓缓归阵。
各部饱餐一顿，姜维吩咐马岱、关兴二部轮番警戒，大军休整一夜，翌日全军集结，整兵南下。
一场大胜，将士们士气如虹，经过一日一夜驱驰，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近汉匈主战场。
浮山以北二十里一座小丘上，张飞、马超、关兴、马岱、姜维、徐庶诸人勒马顿足，遥遥观望。
时已近昏，依稀尚有一抹晚霞余晖照亮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平缓的小山拔地而起，山顶之上，隐有星火点点。
徐庶衣袂飘飘，凌空指道：
“那儿便是浮山了。”
浮山正是汉军主力步卒屯兵之所，由刘备、诸葛亮亲镇，骏马从此处全力驱驰，一个时辰可至。
会师在即，但诸人面色凝重，殊无多少欢喜之意。
只见浮山下的四周火光大作，绵延十里，无声宣示着匈奴人对浮山的围攻依旧，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张飞环眼圆睁，忧心忡忡道：
“一想到兄长被困于此达半月之久，俺实心如刀割也……也不知他是否睡得着觉，吃得饱饭……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赴浮山，与兄长合兵一处，再与匈奴决个死活。”
徐庶瞧了他一眼，摇头道：
“三将军也知匈奴人拥兵七万，决计不容我等从容会师。”
马超纵马向前，露出森白牙齿。
“那便先破匈奴主力，再说其他！”
徐庶再一次摇头：
“我方可用之兵，不过八九千之数，正面硬拼，并无十分胜算，即便侥幸能胜，也是惨胜，届时，当再无余力攻取长安了，这岂非违背了陛下与孔明北伐的初衷？”
张飞虎目一瞪，不满道：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坐在此间干着急不成？”
马超附和道：
“不错，眼下已经到了两军决战时刻，放胆去战，有死而已，岂可举棋不定，错失良机？”
姜维知两人勇猛性急，生怕情急之下做出鲁莽的决策，于是缓颊道：
“好教岳父与马将军知晓，元直先生一路推演，颇有些计较，不妨先听先生的主意？”
迎着诸人或好奇、或疑问的目光，徐庶面色凝重，缓缓扬鞭，以天地为盘，凌空指道：
“此为浮山，浮山之上，为陛下所领的万余步卒，浮山之下，呼厨泉顿兵七万，将陛下团团围困……”
说到这里，徐庶倏忽吸了一口气，缓缓吐道：
“若能将匈奴兵力分薄，再与之决战，那是最好。”
“分薄匈奴兵力？想得倒美！”
马超闻言，眉头一皱，断然否定：
“我军击破刘豹一事，想来已经传到呼厨泉耳朵里，眼下正是他握拳决战之机，岂肯再次分兵？”
徐庶道：“到也并非全无可能……某推导了一路，现下正有一策，可迫使匈奴分兵……只是此计凶险，须有一名精通骑战之法和精识诸路人马优劣的大将居中调度，方能有一丝胜算。”
张飞转过身来，正色道：
“昔日俺曾受过军师指点，大破曹仁八门金锁之阵，俺对军师的本领没有丝毫怀疑，只要能救出兄长，破去匈奴，俺张飞任凭军师做主！”
徐庶在这一路上显露出来的计策手段不下诸葛，堪称高明，此刻又听得武将之首的张飞如此说道，在场众人尽皆表示愿意服从，没有异议。
哪知徐庶却摇头道：
“非是徐某自谦，却是我久疏战阵，对于临阵御敌之道，早生疏漏，且军中各部繁杂，某不尽识，统帅一职，力有未逮。故按照徐某之想，今日只献计，不指挥。”
张飞、马超闻言，心中皆暗忖道，徐庶若不参与指挥调度，那么统帅一职，只能在彼此两人之中产生，毕竟论起位份之高，战法之精，除了彼此二位，实不做第三人想。
但两人实不知徐元直究竟属意谁人，不约而同互视一眼，彼此可见对方眼神中透露出的一争高下之意。
却见徐庶好整以暇，沉吟道：
“至于居中调度，某心中正有一人选，可堪大任……此人骑战无双，与各部多有渊源，知晓每一位将领、每一支部队之特征禀赋，故徐某以为，此人可为统帅，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张飞率先开口表态：
“若真有这般了得的豪杰，俺自愿遵照命令，没有意见！”
马超亦咬牙道：
“不错，某自也任凭驱驰。”
四周的目光越发灼热，徐庶微微一笑，目光流转，在张飞、马超之间缓缓转了一圈，倏忽落在两人身后的一道绿影身上。
“徐某要推举之人，正是天水麒麟儿姜维姜伯约也！”
这一番推举大为出人意料，话音落下，在场诸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张飞与马超之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
姜维霎时一惊，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急忙抱拳道：
“全军上下人才济济，某名望浅薄，怎敢担此重任？此议不妥，还请先生慎重考虑，再推人选。”
哪知徐庶双目紧闭，默不作声，恍若未闻。
“哈哈哈哈哈……”
蓦地，张飞率先纵声大笑起来，颌下钢须，随着他身子动作，上下俯仰。
“伯约何故谦虚？你的战法武艺，俺知之甚详，否则也不会破例将星彩嫁你为妻，今你既为俺家女婿，俺麾下虎骑，自都听伱号令！哈哈，军师知人善用，不减当年啊！”
张飞为人护短，时姜维已经是他的半子，丈婿一体，此刻乍闻徐庶推举自家女婿，自然千肯万肯，瞧他兴奋的模样，竟比自己中选还要激动。
姜维正待推脱，马超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某与翼德，所见略同。年前你我并肩战于阴平，杀灭强瑞，击退曹真，好不痛快！观伯约行事作风，大有卫霍之风，你当统帅，正合某意！马家骑队，但凭驱驰，绝无二话！”
“姜兄弟酒量胆略都是极好，俺杨千万谁都不服，就只服你！”
马超的亲信部将杨千万此刻已经是阴平氐人新王，率领千余氐人骑兵归于马超麾下，此刻自马超身后探出脑袋，眯着眼笑，大声应和。
一旁的关兴见义弟得受如此重视，只觉与有荣焉，大笑道：
“是啊，这羽林卫本就是你一手调教，军中将佐爱你之心，还在我之上，这统帅一职，三弟当仁不让啊！”
关兴刚一说完，马岱也上前抱拳道：
“昔日伯约在阳平关前献计，尽取参狼羌勇壮千人，突骑营这才得以成军，柯十三等诸为兄弟，也都敬你服你，一会儿使唤起来，正是如臂使指，此番岱真心诚意，以你马首是瞻！”
“是啊，我等陇西将士皆是因为教习真心对待，这才愿意归入汉军阵中，除了教习，旁人的话我可不听！”
说话的是陇西军司马韩德。
其实方才出声发言之人，多是在刘备麾下东征西讨多年的汉军宿将，原本没他韩德什么事，但他见乡人姜维这般众望所归，只觉热血沸腾，忍不住发声，表明心迹。
众人的轮番表态，只令姜维又觉感动，又感惶恐，只得团团抱拳，惭愧道：
“小子微末之功，曾敢与岳父、马将军两位当世虎将争辉？不妥、不妥，此举大是不妥……”
他还待推辞，徐庶蓦然睁开双目，目光灼灼，饱含期许。
“徐某离开中军时，孔明尝言，务必赶赴天水，寻见姜维，他知此地境况，必有计较……”
“今浮山之围，与四百年前白登之围何其相似，此诚我华夏危急存亡之秋也！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岂可宥于名望、功绩耶？统帅一职，担重千钧，远过荣耀，此番推举，岂独在场将士对君之信任？更乃诸葛孔明对君之期许也！”
“君尝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日徐某原句奉还，愿君能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此，大汉幸甚，天下幸甚矣。”
话音落下，徐庶衣袂飘飘，一拜到底。
山风凛冽，扑面而过，吹得姜维衣襟猎猎而动，恰如其心头战意，熊熊燃起。
龙吟声起，麟嘉刀出。
姜维擎刀在手，目光如水。
“既如此，维愿效仿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破匈奴，势不回关！还请诸位齐心协力，助某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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