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卖身钱，也只有七枚洋元……
十枚洋元，就可以给自己娘，能在老家置办一亩水田。
手中的荷包鼓鼓囊囊，得有近百枚了……
顷刻之间，小环觉得手中的分量让自己失去了往日里的谨慎。
她知道被发现了的后果，可是……这么多的洋元啊，是她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买她一条命，也是绰绰有余的。说不准，她的一条命还值不了这些洋元呢。
“两个月时间太长了……”小环抬眼，想对对方说着自己的顾虑。她虽然贱命一条，可是现在，她有筹码谈条件。
“那你陪我去杜府后，待上一月，总可以了吧？时间不能太短了，不然也会引的别人注意的。一月以后，你的卖身契我会替沈小姐给你弄好了，之后……要不要留，也都随你！”
对方答应的相当爽快，似乎完全不怕之后她自己被杜府发现后，会丢了性命似的。
这听着完全不合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冒险顶替我们小姐？明明依着你现在的样貌，做什么，都不会缺钱的……”是呀，对方的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乞丐，同时对方还识字！她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我有我的理由，你只要知道，我不想拖人下水，只是目前唯有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罢了。”陈清欢垂头，做出一副颇有苦衷的表情，配上她如今的模样，更是让人不由信服。“到了杜府，你们小姐没有能带走的洋元，我也都能给你之后带走……说不定，还能给你更多。所以你决定与我合作了么？”
室内一片寂静，小环依旧下不来决定。
“小环？人呢？小姐找到了没？”
这时，屋外楼梯处，忽然传来李妈的声音，应该是她打牌完了一圈，不放心又过来问下。
小环的身体比她的语言更先一步的做出了选择，她赶忙退出了屋内。
关门时，迎面对上了李妈。
“吁……你小声些，小姐才睡下了！”小环赶紧对李妈摆手，如同往日里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睡啦？小姐找到啦？在哪找到的？”李妈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原先还在这上上下下的找着，小姐刚才突然又自己回来了！还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李妈听着小环的话，一颗心也就放进了肚子里。她们小姐虽然脾气大可是学问好，想来刚才出去散心罢了。
“哦，那多半是还在赌气。小姐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嘻嘻，你多辛苦看着点，我今天手气好，赢了不少呢！”
“行吧。”小环如往日里一样，带着无奈的语气道，“小姐睡了，应该是不会叫李妈服侍的。”
“嘻嘻，那就托你受累了。明早我给你带肉包子！”李妈说完，立即转头就往楼下走去。
她今个晚上手气好的出奇！要不是刚才小环来说小姐不见了，吓得她好大一跳！她才不愿早早的停了过来问声安。
小环趴在楼梯扶手处，一直目送李妈进入了后院，才长长的吁一口气。
她早已冷汗直冒，心里更是打鼓的厉害。
可刚才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由得她不继续演下去。
等她回了屋内，再一看那奇怪的乞丐还是十分淡然，更是觉得心里愤愤不平起来，“你就不怕李妈刚才进来发现了你？”
陈清欢挑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对方。
她会怕？她有钱着呢……
“你不是做的挺好的么？我有什么怕的？”
对方的临时反应实在太出色，让陈清欢这边的计划都不用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可今晚是应付过去了，明天呢？明天我们就得赶路的！”刚才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明天一早李妈看到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不是小姐！
“那就需要辛苦你跑腿一下了，去给我买个时髦的丝巾吧。明早我给自己裹起来，然后……你就说我过敏了，皮肤起了疹子！明早我们出发做汽车，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上车，等到了火车站，你也跟我一块住上等车厢。火车要开两天的时间，这期间让李婶做点别的她感兴趣的事，等到了杜府，她就可以回去复命了。你们小姐还有不少钱留了下来，路费开销简直绰绰有余，我们现在也算合作伙伴了，正好可以一起享受享受……”
对方提的建议让小环内心忐忑，她问道，“这……能行吗？要是李妈忽然接近你！”
“怎么不行？她到时候被我打发的远远的，你可以说因为她今晚一夜未归，惹怒了我，我不想看到她！之后你再让她避着点我，不就行了？你们小姐的脾气，你最清楚了，不是吗？只要瞒住了李妈，其余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不然，你以为你们小姐怎么会随意的拉上一个人，就让她跟自己替换？”
陈清欢把所有的事都摊开了跟那个丫鬟说，就是希望她上自己的船。
而现在，对方已经下不来了……
“好……那……你答应我的，只要一个月！就能放我走！你得做到！……不然，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放完了狠话，小环觉得自己的心里坦然了不少。她现在有那一荷包的洋元，就算走独木桥，她也心里不怕！
“这你放心，我们两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到时候时间一到，你就走！而我只是，想要嫁去杜家罢了……”
“好！你我之间，说到做到！”
窗外的灯笼依旧被风刮得摇摆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刮起，落下，再刮起……
双方达成了协议，小环也不在想别的事情。对她来说，蝼蚁虽小，可也愿意拼命。
如今小姐不知去哪，横竖都是一条命，说不准，她未来的日子还有奔头！
出了房门，丫鬟小环就直奔附近的洋装店，按照那个乞丐的吩咐，给她买上一块精致的丝巾。
明天一早，只要瞒过了李妈，那这件事就能顺利瞒下来了！
她手心直冒汗，可心里却激动异常。她不想做一辈子仆人，而如今，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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