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天又阴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上午，李云山早上去新村没回来。
毛小岁没去挖草，中午做饭之前还蒸了两个鸡蛋羹提前给两个娃喂了，然后焖了个豆角饭煮了个蛋花青菜汤。
等了会李云山回来时身上淋湿了，头发上都滴着水。
毛小岁不理解“至于这么赶吗？”
李云山摇摇头，冲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后才进屋。
屋子里生着火暖和的很，毛小岁把桌子从窗户底下搬过来。
李云山去炕边看了眼孩子，手拍了拍然后张开，李安康着急的往他爬去，李如意看他爬也连忙爬过去。
李云山一手抱一个，等毛小岁喊吃饭的时候才问“孩子吃了吗？”
“吃了。”毛小岁说“我今天没放肉就给他俩喂了鸡蛋羹。”
“对了。”她又问“我们今年还买公鸡吗？”
这会儿还有七八天都五月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卖鸡崽的。
“不买了。”李云山说“过年杀母鸡也是一样的。”
“那不行。”毛小岁不赞同“我好不容易把母鸡养大了，还得留着下蛋呢，杀了多可惜，再过两年杀也是一样的。”
“今年下完都三年了。”李云山无奈“母鸡勤下蛋的时间也就三年，我最开始养的那三只每次下是最迟，停蛋是最早，到了明年了后面养的那些也该换了。”
“那就杀你最开始养的那三只吧，熬汤可香了明年我们再买些鸡崽，等天冷入冬了再处理其它的。”
李云山点点头“家里的兔子想吃就吃吧，我早上看母兔又下崽了，这一窝出来上千只了，卖也卖不过来，等空了杀了取皮，到时候我去卖一卖。”
比起兔子毛小岁还是更喜欢鸡，也不纠结，问“你这个月底结束就不去了是吗？”
“不去了。”李云山说“把家里的兔子卖一卖，捞点鱼再砍一棵树，到时候该下地了。”
“那你下午去吗？”
“看他们吧，叫就去，不叫就不去。”
“你们现在是做什么？”毛小岁疑惑“上梁搭顶？下着雨也没事吗？”
“砌院墙。”
毛小岁猜王金他们应该是知道李云山到了月底不去帮忙了才这么赶工。
李云山也明白“也没剩几天了，随他们折腾吧。”
吃过饭他就去睡了，毛小岁没困意就在泥炉边上把家里的碎布用浆糊粘着糊鞋底。
听着外面渐大的雨势估摸着下午应该当是去不了了。
等她糊完鞋底放到炕上褥子底下压着，开始做鞋面之后李云山还没醒，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醒了。
这两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
毛小岁走过去一手抱着一个坐到泥炉边上哄，不哭了之后放到了炕上。
李如意嘴一瘪又要哭，毛小岁刚想抱起来李云山就醒了，把李如意抱着放到自己身上，李如意一脚踩到了李云山脸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继续去忙了。
李云山逗了会也下了炕，看着她做了一半的鞋面，问“你这是在做鞋子？”
“在家里穿的拖鞋，省的要一直脱鞋，这样会方便一些。”
李云山点点头，抱着玩了会就去拿了两个鸡蛋回来蒸蛋羹。
喂着吃完了就放在地上让站着学走路。
雨下到晚上停了，第二天又是雾蒙蒙的小雨。
毛明珠在下面喊她，毛小岁提着篮子临出门前跟李云山说“你要是不去新村就把饭煮了。”
村里今天捡软皮菜的婆娘多，毛小岁主要还是以打草为主。
其她人见她还背着篓子就问“你今天还打草啊。”
在毛小岁开口之前毛明珠就说“小岁家养了头猪。”
“你家养猪了？”其她人顿时惊了。
张芝追问“你家真养猪了？”
毛小岁点头“在猪肉铺赊了一头。”
“赊的？”
“是啊。”她笑着回“一头猪得一两多呢，不赊哪来的银子。”
“还能赊啊？”苏秋话语中带着点蠢蠢欲动，很快又怀疑的说“你家云山不是在卖兔子嘛，怎么还会没银子？”
毛小岁了斜了她一眼“赊自然是因为银子不够，不然还赊什么。”
“你家兔子卖没卖啊？”其她人也问了起来。
毛小岁：“冬天的时候卖了几只，银子也零零散散的花完了，这会儿天热了云山又去的少，生意也不是很好，不够买猪的银子。”
“所以真的是赊的？”苏秋不死心的问。
毛明珠笑道“别想了，猪肉铺和云山认识好多年了，关系近才赊的，我们自然是不行的。”
“那让云山去说一说不就行了。”
毛小岁嗤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当好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替别人赊账呢，搞了半天拿别人当人情，什么东西啊？还真有脸说出口。”
毛明珠也说“你有本事自己去赊呗，云山凭什么帮你赊，你要不还云山岂不是遭殃了。”
“谁不还了。”苏秋嚷嚷。
“说的就是你。”毛明珠“呸”了声。
苏秋还想再说什么李莲心也说“确实不合适。”
苏秋恼的不行，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倒是护犊子，只可惜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不然赊猪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给你家赊一头呢。”
毛明珠：“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不要脸，我家里能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才不会厚着脸皮连赊账都要靠别人……”
苏秋瞪着她。
毛明珠不甘示弱“说中你心里的小算盘了？一把年纪了还不要脸。”
苏秋除了爱占便宜也没其它本事了，毛小岁往她看了眼，漫不经心的说“三婶子还是别想着赊猪了，还是多想想家里……省着点银子吧，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话一出其她人又想起了死去的杨翠花，顿时更鄙夷了，一个两个的也不愿意搭理她。
苏秋气急，但又实在不敢跟毛小岁闹腾。最后憋着一股气谁也不理。
实际上也没人愿意搭理她。
到了河对面的坡上，毛小岁先去沟里挖草，挖满一篓子了才开始捡软皮菜。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新村的地方，王金家在最里面也看不太清楚，于是她问毛明珠“姑父他们今天去新村吗？”
“不知道。”毛明珠说“我出来时你姑父他们还在炕上睡着呢。”
说起炕又抱怨了起来“这泥炕冬天是舒服，这个天实在是冷，我半夜都觉得后背冷的躺不住，实在是遭罪。”
“泥炕本来就是这样的，你要是不点火就用干草铺着垫一垫，等天热了铺薄一点就凉快的舒服了。”
毛明珠：“你家泥炕还热着？”
“热着，家里两个孩子呢，火炉子都没撤，早晚还得熏一熏。”
“你家还有柴火呢？”张芝也有些惊讶。
“不多了。”毛小岁笑着说“今年用的柴多数都是前年的，去年没顾的上砍。”
至于为什么没顾上毛明珠自然清楚，笑着说“今年空了……”
毛小岁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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