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容貌毁了，贞洁又受损，幸而没有被皇帝破身子，封位份，否则等着她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秋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崔冬韵轻咬下唇，底气不足的说道，“陛下总要给咱们几家面子，不会要了你们性命的。”
只不过不可能再做宫妃罢了。
贺春晓想起她还在熏风殿关着，贺家就迫不及待的送了她庶妹进宫，语气冷硬的说道：“若不是太嫔她们跟太上皇至今未归，只怕我们三个早就被舍弃了，现下名声尽毁，只怕府里已经闹起来了。”
现在最想她们死的应该就是自家人了，如果不能洗刷冤屈，族中出嫁的姐妹，未出嫁的姐妹名声都要受牵连。
苏眀夏闻言，心里也泛起了酸楚，她脸上的疤痕是最轻的，敷了厚粉还能见人，但侍寝绝无可能让她敷厚粉。
眼下族中往宫里塞不了人，还用得上她们，但以后呢？
她们若是被家族抛弃，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三人心情沉重的出了咸池殿，出了这样的事，她们的名声和将来都一并毁了。
贺春晓阴沉着脸说：“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咱们三个鲜少出熏风殿，更没有到皇帝跟前搔首弄姿，皇后为何会反击到我们身上？”
她们最多就是让宫人内侍给皇后制造点麻烦，在她饭菜里吐口水放泻药，哄着她再说些挑拨离间的话，族人亲友给她的生意打绊子，远不及总想在皇帝跟前晃荡的崔冬韵恶心人。
如果她是皇后，她肯定会针对崔冬韵，而不是去处理三个暂时对她没什么威胁的人。
“皇后只要不傻，就不会闹的人尽皆知，这事儿还得找彤霞问清楚。”上官秋的脸色就如同今日的天气，灰蒙蒙的不见一丝亮光，“我们必须洗清污名才有前路。”
贺春晓认同的说：“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们的脸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彻底好了，咱们还有机会，若是被家族抛弃就全完了。”
再过几年，她们也才二十几岁，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苏眀夏却没她们这样乐观，“皇后纵然不会自己传消息，但愿意替她推一把的人却不在少数，彤霞还愿不愿意见咱们也不好说。”
最主要的是，皇帝到底能不能人道，她们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上官秋忍住心底的狂怒，闭了闭眼道：“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秋三人走后，崔冬韵就叫来了彤霞，似笑非笑的给了她一张名单，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另外又从妆奁里取出两张价值不菲的房契，肉痛的捏在手里不愿递交给彤霞。
“彤霞姑娘做事可真是干脆利落。”
“崔小姐也不遑多让。”
彤霞将她给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推回给她，“崔小姐拿个假名单骗我，就不怕我将你做的好事，告诉上官小姐她们吗？”
这上头的名字半真半假，崔冬韵也没料到会被她看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辩驳道：“怎么会是假的呢，我瞧瞧。”
“既然崔小姐非要睁着眼说瞎话，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的嘴也不是时时都能闭的严。”
崔冬韵的脸色青白交错，半晌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懊恼的说道：“原是我的不是了，拿错了东西，彤霞姑娘莫要怪罪。”
崔冬韵走到妆奁处，重新取了一张纸，又拿了一张三进院落的房契，“这是我另外给姑娘赔罪的。”
彤霞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有几个名字是陛下说的，这才将名单和那张房契收了起来。
又从袖中掏出一盒御贡的治伤药膏，放在崔冬韵面前，“陛下赏的，我也用不着，就给崔小姐用吧。”
崔冬韵垂眼盯着药瓶上的那个御字，半晌才轻轻笑了一声，问道：“我何时能去陛下身边伺候？”
“快了。”彤霞将两张房契从她手中抽出，塞进袖袋，“既然崔小姐无别的事，我就先回凤仪宫了。”
“慢走不送！”
彤霞一走，崔冬韵的脸就沉了下来，为了回到皇帝跟前，她费了大力气，还险些栽到那三个丑八怪手里，可惜她们就只配给她做垫脚石。
“去把她杀了，将她拿走的东西带回来，记得要像她一样，做的干脆利落。”
她一个贱婢，不配用她的银子！
她也绝不会让那三个见到彤霞，让她胡说八道。
“是！”
站在门边一名不起眼的内侍，应声追着彤霞而去。
彤霞刚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就感觉有掌风袭击她的后脑勺，侧头躲了过去，转身就和那人厮打在一处。
那内侍没想到她会武，额角顿时暴起了青筋，伸手就要掐断她的脖子。
彤霞一脚踢在他的脆弱处，骂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蠢奴才！”
连内力都没有就想灭她的口，简直猖狂！
内侍被她毫不留情那一脚，踢的满身冷汗，强忍着痛又与她过了几招就已不敌，彤霞游刃有余的围着他打转，最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人踹趴在了地上。
伸手扯下他的腰带，将他的双手捆在背后，把人提回凤仪宫交给了陆久。
“这假内侍交给你了。”
陆久接过她抛来的内侍，随手就在他脆弱的地方摸了一把，啧啧道：“竟然是个真男人。”
这内侍本来就是侍卫假扮的，他是崔家的人，恩荫进宫做了侍卫。
与人换值后穿上内侍的衣裳，跟着崔冬韵的大丫鬟进了咸池殿，原以为只是对付个宫人，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有功夫的。
彤霞进凤仪殿将银票和房契交给陈琬琰，道：“这是崔氏今日给奴婢的。”
陈琬琰看着那叠厚厚的银票，粗略估算得有二三十万两，她抽了张银票和那个三进宅子的房契给彤霞，呲牙咧嘴的笑道：“咱们陛下可真值钱，这是你的，剩下的我就用来买猪回馈百姓了。”
前几日彤霞给了她十万两，说是崔冬韵求她办事给的，她当时还感叹她大手笔呢，没想到这更大的还在后头。
崔家这次也是发了狠，一定要送崔冬韵去赵瑾瑜身边，连那三个都敢一起踩了。
“奴婢谢娘娘赏赐！”彤霞喜滋滋的接过银票和房契，等她把名单交给陛下，肯定还有一大波的赏赐。
“啊，对了，你上次拿回来的银票，我投到了京都的卤肉铺子里。”陈琬琰从袖中掏出一份分成契约，递给彤霞，“京都暂时开了二十家卤肉铺子，每家铺子给你一成利。”
“奴婢已经拿了银子和房契，娘娘不用给奴婢这些！”
陈琬琰拉过彤霞的手，将契约书放在彤霞的手中，“给你就拿着，不过你也知道，卖的都是廉价卤肉，铺子大多也都开在义县，眼下肯定没赚头，不过以后肯定会好的。”
猪肝定价一斤十六文，猪肺十五文，还免费加几两生圆葱等配菜，量多又实惠，很多馋嘴的百姓都愿意买一二斤回去尝尝。
铺子里卖的烧饼夹肉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并且提供免费的稀粥，有些在外做工不回家吃饭的汉子就爱吃这个。
生意倒是真的不错，可盈利的那几个银子，连投入的人力和本钱都赚不回来。
“这怎么使得……奴婢忠心主子，为您做事是应该的，娘娘这可羞煞奴婢了……”彤霞语气中带了几分哽咽，她何德何能可以与帝后一起做生意。
帝后这是向她承诺，无论日后她还在不在皇后身边伺候，她都是自己人。
“咱们相处多年虽为主仆，但我是拿你和彤云当姐姐的，这红利我也给了彤云一成，她管着外头，你管着里头，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也希望你们都好。”
彤霞伏在她脚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奴婢一定不负娘娘信任。”
“你也好久没回家了，放你几日假回去陪陪家人，没得成日闷在宫里头。”
“奴婢谢娘娘！”
彤霞偷偷抹了抹眼泪，她的娘家人管理着陛下的一处酒楼，为陛下收集情报，每次回家，母亲就撺掇着她爬龙床，替家人挣官身。
再生个皇子给皇后养，忍二三十年她的儿子登基，她们全家就是全天下最显赫的人家，次数多了，她也就不爱回去了。
她们就没想过她爬上皇帝的床，皇帝为了皇后反手就会要了她命，还顶天的荣华，只怕是眼前的富贵都保不住。
陈琬琰抬手虚扶了她一把，道：“去吧。”
彤霞出了凤仪宫，将从崔冬韵那里要来的名单交给赵瑾瑜，就出了宫。
崔冬韵在咸池殿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派出去的人回来，亲自出去沿路寻找却不见其踪迹，送信回崔府得知他并未回家，也逐渐不安了起来。
“你说他……不会是失手被抓了吧？”崔冬韵惴惴不安的问崔家给她的心腹宫人白霜。
白霜道：“奴婢已经差人打听了，彤霞已经好几日没在凤仪宫伺候了，左尚宫还去皇后跟前问了她好几次，皇后也派了人悄悄的在宫里找她，应当是成了。”
听她这般说崔冬韵却是安心了不少，给崔家写了封催促他们给皇帝施压的信递给白霜，又想起随彤霞一起消失的名单和银票，烦躁的甩了甩宽袖。
“去给我端盏血燕来。”
上官秋等人联系不上彤霞，就只能将宫里发生的事与各自家里说了，又旁敲侧击的询问家中是否选择放弃她们，给崔冬韵铺路。
三家人收到密信都十分诧异，随后三家多次举办赏花宴，互相探对方的口风。
二月十五朝见中宫后，三家的命妇见到了自家姑娘，详细问了信中内情，便不再同赵瑾瑜求情，隐隐有了猜忌对方的意思。
赵瑾瑜在二月十七那日，命嬷嬷为上官秋等人验了身，就将她们送去宫里的三清观带发修行，并将崔冬韵召回到延福宫伺候。
“那三家不替她们求情就罢了，她们也不吵不闹的进了三清观，本宫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别是憋了什么坏水吧？
“奴婢听说，那个宫人已经被上官家在京畿兵营里的人带走了，想是怀疑上了崔氏。”
陈琬琰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她，幸灾乐祸的说道：“官家因为上官秋染天花传给帝王，受到打击，这回那三个女人又闺誉受损，是将那三家的女人都拖累了，本宫就等着看这群善宅斗的女人，报仇的本事有多厉害。”
彤云双手接过陈琬琰递过来的瓜子，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说起这个，昨日奴婢在外头巡铺子，倒是瞧见个趣事儿。”
“说来听听？”
彤云神神秘秘的问：“娘娘可还记得上元节那日您被人撞了？”
陈琬琰点了点头，“记得，是与她女子有关的趣事？”
彤云点了点头，“昨日奴婢去铺子收账本，在铺子外头看到一个丫鬟拦住了高家的云飞公子，说她家小姐冒死回来见他，被他夫人荀氏送回了娘家，现在人在庄子上已经快被折磨的没命了。”
“她和高云飞什么关系？”陈琬琰蹙眉问。
“她是高大夫人胞姐，夫家旁支的庶出表妹。”
“……”陈琬琰被这关系整晕了，捋了好半天才说道，“那她也算名门闺秀了，怎么跟个有妇之夫扯上关系？”
自她来这里，高家就是比较有权势的勋贵，他家的姻亲自然也都非凡，高大夫人出身曾家，她嫡亲的兄长是左监门卫将军曾沛泉，她的胞姐嫁的是颇得圣心的彭义敏。
彭义敏现在管着镇南军，虽然是与赵瑾瑜留下的两名副将共同管理，但这样的家世，即便是旁支的庶女，也能说上一门不错的亲事了。
彤云撇嘴道：“她算哪门子大家闺秀，娘娘还记得彭家因为袁明真岳丈彭大人，请了彭氏族人来辨认真伪，给他证清白的事吗？”
陈琬琰点了点头，“记得。”
“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跟彭氏族老进京都后协恩图报，哭闹着与彭大人家连了宗。”
陈琬琰：“……”
“那位彭姑娘就是连宗过来的，连他们住的宅子都是彭大人给买的，还逼着彭家给他们的儿郎安排体面的去处，京都开销大，他们举家迁徙又没根基，到现在都还时常去彭家打秋风。”
陈琬琰简直醉了，彭家的事她关注不多，就知道彭通在赵瑾瑜勤王救驾的时候响应积极，冲锋杀敌十分勇猛。
虽然还在守宫门，但赵瑾瑜登基后就给了他三转勋阶，对他的评价也很高，日后肯定还会有大造化。
没想到彭家竟被远亲赖上了。
“哪家勋贵都有打秋风的远亲，他们想依附彭家，也得为彭家做事，宗也不是那么好连的。”彤云见她皱着眉，又说道，“用外人总不如同气连枝的亲眷放心。”
陈琬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就说打理庄子和铺子需要可靠的人，再好的人银钱摸多了也能把心养野。
最早跟着她的那些管事，如今也学会盗铺子的银钱了，刘扉前几日还收拾了两个做假账，偷了货放他们自己铺子里卖的管事。
这人啊！都是越来越胆大的。
“扯远了！”彤云缓了一口气，又磕了几颗瓜子才继续说，“那位彭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就一直寄居在彭府，想找门好亲事，没想到出了温晴的事，让高公子与荀氏离了心，她就趁虚而入了。”
“她以为高云飞好哄骗？”陈琬琰觉得有点好笑，“她若是想给高云飞作妾，直接与彭夫人说就是了，难道彭夫人还会拦着不成？”
高门里也有不少庶出的好姑娘，宁愿嫁给寒门举子也不给人作妾，她自愿去给人作妾，彭夫人才不会拦她。
“可她想给高公子做正妻啊！”彤云鄙夷的说，“荀氏那会儿与高公子闹别扭住在别院，她多次上门挑衅，想激的荀氏和离，不过都被张氏劝住了。”
“哦？张若华还做了件好事呢？”
“张氏劝她不要上了这女子的当，还让荀夫人透了信给高大夫人，高公子刚把人带回家，高大夫人就将她送给了高公子一个族叔做妾，没几天就被带离了京都。”
陈琬琰：“……”天啊，好刺激！
“那女子逃回京都后，让丫鬟约高公子重温旧梦，被荀氏发现绊住高公子，带人追到了食肆，她以为陛下和您年纪小，阅历浅好骗，就故意撞了上来……”
“……”陈琬琰摸了摸头上的凤簪，一言难尽的说道，“这么说还是本宫坑她了？”
她要是遇到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勋贵，没准还真信了她的舌灿莲花，把她救走了，毕竟那几个壮汉看起来凶神恶煞，也不像好人。
彤云羡慕的看着她家娘娘，想说一句能装年轻真好，但她又很同情她家娘娘，总有人往她身上甩屎。
“所以那日荀漫风将她抓走了？”陈琬琰问道。
彤云点了下头说：“那女子的丫鬟回食肆找不到彭氏，就去高彭两家打听，听说那女子因恶疾被送去了庄子，躲藏了好些日子，昨日特意蹲守在高公子常去的酒楼拦人。”
“不过，她拦下高公子才喊出几句话，就被几个彪行大汉捂着嘴拖走了。”
“抓人的壮汉，是荀漫风派去跟踪高云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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