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青目光停留在老大爷身上的黑色中山装上，年龄大了，夏天晚上穿中山装也不是不可以。
老人家这面相看着没有九十也有八十来岁了，身上的衣服鞋子都很干净，不像是家里没人照顾的。
如果家里有人照顾，那为什么大晚上还要提着个篮子出来卖皮蛋，而且还没有人陪着，他家里人难道不会担心吗？这很不合理。
卢长青原本打算让黄毛去试探口罩女的，可现在看来这个老大爷比口罩女更可疑。
老大爷颤颤巍巍地踏上后排的梯子，径直便卢长青的方向走来，将篮子伸到卢长青面前。
“姑娘，买两个皮蛋吧，自家的鸭蛋包的，很好吃的。”
如果是正常世界，如果卢长青兜里有钱，她一定会花四块钱买两个，一是她还挺喜欢吃这玩意，特别是用青辣椒混合辣椒油凉拌，简直好吃到起飞，二是这老人这么大的年纪了，大晚上还在车上卖东西，看着着实可怜。
但现在嘛，明知这老头有鬼，万一她搭腔了，篮子里有鬼，这老头强买强卖硬塞给她怎么？她身上又没钱支付，若是老头要让她拿命抵可咋整？
除了前边那没了脑袋的司机，车上所有人的目光现在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包括那个口罩女和酒醉男都在暗暗打量这边，这让她压力倍增。
回答or不回答，that\\u0027s the question!
要不把黄毛推出去，让他们鬼咬鬼，可等会口罩女跟醉酒男又该怎么办？万一这两人也是鬼呢？
这年头脑子有坑的人多，但脑子有坑的鬼不太好找，卢长青选择暂时让黄毛多活一会，如果这老大爷实在不讲理，到时候再把黄毛推出去喂鬼。
卢长青缓缓抬起了手，就在众人以为她要伸手接篮子上的布时，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是聋子，听不见人说话。
众人：……
刚才那么大的声音谈笑风声，这会耳朵就聋了？
你他么这还真是在糊弄鬼呢！
三名任务者全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卢长青，驰骋了这么多任务副本不是没见过脑子有病的玩家，但面前这位把疑似鬼物的东西当猴耍还真是头一回见。
冯琦见老头一动不动，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倒在椅子上开始装睡。
棕毛跟他男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那两女人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装聋装睡真能逃得过这老头子的灵魂拷问？
事实证明，还真能逃过。
老大爷黑沉着脸转了个身，将篮子递到了棕毛面前，“买皮蛋吗？两块钱一个。”
棕毛抬眼看了看老大爷，对方脸上之前麻木的神情不见，此刻正一脸凶恶眼神阴毒地注视着自己，大有他要是敢不买就活吃了他的架势。
这老头是鬼！
此刻的压力给到了棕毛，被这种阴狠的目光注视着，令他后背冷汗涔涔。
该怎么办？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直面鬼怪，但却是第一次碰到鬼怪当面给他出选择题。
他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这个皮蛋他肯定是买不了的，而且鬼怪卖的东西，怎么敢买！
时间一秒一秒过地过去，就在棕毛纠结着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老人的声音又在头上响起。
“买皮蛋吗？两块钱一个。”
这次问的是黑发男人。
卢长青看着手机的秒表计时，大概20秒的时间，之前这老头问了她之后，中间等她反应的时间也是大概20秒。
难道是等过了20秒的时间，没有回答老头的话，他就会换下一个目标？
黑发男人见棕毛没说话直接就躲过了刚才的灵魂拷问，便学着他的过关方式不回答老头的问题，打开手机佯装玩游戏，并不搭理人。
卢长青暗道一声糟糕，如果换她是鬼，车上的人都这样无视自己，她肯定会发飙。
果然，老头子问完黑发男以后见没人搭理他，愤而勃然大怒，“卖皮蛋！为什么就没有人买我的皮蛋！你们每个人都必须买我的皮蛋！”
老大爷180度扭过脑袋死死地盯着卢长青，由于太过愤怒，他面上五官扭曲，松垮垮的脸皮像块破抹布一样耷拉在脸上，活脱脱一副厉鬼模样。
卢长青一把按住想要动作的冯琦，朝她使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色，转头脸上就换上心惊肉怕的表情，嗲声嗲气地朝黄毛道：“大哥，我怕。”
对不起了大兄弟，死道友不死贫道，再说你本来就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也没多大损失。
棕毛一脸鄙夷地看着卢长青，老鬼当前，居然还在发浪。
黄毛也被这老头的面像给吓到了，活了这么久，在他的印象里，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丑这么恐怖的老人，长得跟个老畜生一样。
卢长青抽空观察了一下那对男女，发现他们也在偷偷打量着老人，眼中虽有惧意，但不是那种活见鬼似的魂飞魄散状态。
不对，这两人肯定不对。
如果说黄毛是鬼，被App给限制住了，忽略了老头子那能从前往后直接转180度的脑袋，那正常人能忽略掉这么可怕的事情吗？肯定不会，正常人现在魂估计都吓飞了，早把车门拍得震天响嚷嚷着要下车了。
除非这位面的普通人被降了智商，否则，这两人也是鬼。
黄毛心里本来还有些怂这个老头子，但一看漂亮妹妹娇弱无助一副需要哥哥坚实臂膀保护的样子，男人的自尊心容不得他再退缩。
“你个老不死的，不买你的蛋怎么了？你还敢来强买强卖这套了？”
老鬼咔吧一声扭动了脖子，掀起嘴皮露出满口利齿，将手中的篮子提到黄毛的眼前，桀桀怪笑，“你要买皮蛋吗？两块钱一个。”
“买你妈呢！”黄毛一巴掌直接将老鬼手中的篮子扇飞了出去。
卢长青见状，连忙将自己的身体往冯琦的方向靠，在两鬼面前尽量缩小自己这个挑事精的存在感。
圆滚滚的东西从篮子里掉了出来，卢长青伸长了脖子朝地面看去，地上的东西哪是什么皮蛋，明明是一颗颗皮蛋大小的人头。
没有篮子的束缚，地上的人头四处滚动，很快那些人头聚集到了一起，凌空飞起排成了一个圈将黄毛围在了中间。
卢长青倒在被吓傻的冯琦身上，用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两字口头禅堵回了嗓子眼里。
鬼怪撕逼的时候 ，我等凡人岂能出声打扰他们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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