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娘的话，令欧格沉默。
我本来，可以忍受的了孤独的……
是啊，若不曾见过爱，若不曾幻想过爱……
孤独，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能忍受。
“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欧格收回手，捏出了一枚刻印。
答案已经听到……或许，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这一步。
到头来，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欧格……你这是要？”奥尼桑德亚看向了欧格手中捏出的刻印。
“这可以实现你虚幻的愿望……可以随着你的心愿，在这一片世界，实现……”欧格并不想愚弄奥尼桑德亚。
所以，‘她’告诉了黑龙娘。
这个‘愿望’，能实现，但……却是假的。
“我！不要！”奥尼桑德亚松开了一直捏着欧格的那只手。
打断了欧格的叙述。
“你口口声声的说，想要真正答案！你口口声声追道着真实！你却想拿着这样的虚假来……来给我？！”
奥尼桑德亚，再一次哭了……
她并不是再为欧格手中拿出的‘虚假’而伤心。
相反。
她是在为欧格的‘真实’而伤心。
“你……不愿意吗。”欧格似乎有了答案。
‘她’不会强迫奥尼桑德亚。
‘她’只是再给奥尼桑德亚一个选择。
因为欧格知道……自己没法给予奥尼桑德亚真正想要的。
“你可以骗我……你明明可以骗我的！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我什么都会相信的……”
奥尼桑德亚哭着哭着，将头埋了起来。
她很卑微，她已经卑微到……愿意自己骗自己，愿意……相信虚假。
“我不想骗你。”
欧格放下了刻印，将手搭在了奥尼桑德亚的肩上。
“我可以接受，但……我……”奥尼桑德亚抬起了头，再次对上了欧格的眼睛。
“我不会强迫你……我不会逃避。”欧格的眼睛倒映着奥尼桑德亚。
将这曾不可一世巨龙的脆弱一面，映照了出来。
“你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吗。”奥尼桑德亚苦苦的笑了。
她不恨欧格……她只恨自己来的太晚。
在看见艾尔眼中情感那一刻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
“你想让我骗你吗……”欧格也面露出了苦笑。
欺骗……‘她’原本很擅长。
控制玩弄一个比自己弱小、喜欢自己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欧格……欧格……你有对我心动过哪怕一点吗。”奥尼桑德亚并没有回答欧格的问题。
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怜悯算吗……”
欧格想要缩回手。
但奥尼桑德亚却是再一次抓住了欧格的手。
“原来，你一直是在可怜我。”黑龙娘终于不再欺骗自己……
“我……”欧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学会了沉默。
“你能再可怜一下我吗。”奥尼桑德亚起身顺着欧格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她曾说过。
不论欧格是男是女，她都会爱。
如今，她兑现了这一点。
“不要放下你的骄傲，不要将自己踩的那么卑微……”欧格没有拒绝奥尼桑德亚的这一次拥抱。
‘她’任由黑龙娘抱住了自己的女体替身。
“谢谢……我知道的……欧格，你怜悯我……”奥尼桑德亚也学会了藏话。
她心底很清楚，欧格的怜悯是有限的。
是不能逾越底线的。
她小心翼翼的，她不再‘发疯’了。
“你能不能，把我和你的记忆……删除掉。”
奥尼桑德亚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是颤抖着的。
“我不想……再让你为难了，我也不想在这样了。”
爱起源于欲望，但却总能在某些时刻超过欲望。
“你……真的想好了吗。”欧格能切身感受到奥尼桑德亚的颤抖。
这，分明就是‘害怕’了。
“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想好！我想抱着你，我就是想和你生孩子！”
如果，如果可以……奥尼桑德亚想做可多了。
“我想把你抓回龙堡，生上一堆龙蛋。”
“你要是女孩儿，我也要抓。”
“你那么漂亮，谁不喜欢啊！”
“没有人能得到你，你只能属于我。”
“什么寿命差异，什么磨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她大声宣告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奥尼桑德亚好似，好似再一次变回了那副高傲的样子。
变回了巨龙本该有的样子。
“但，你不愿意啊……”
“但，我做不到啊……”
黑龙娘终不再低泣，终不再颤抖。
长长的拥抱，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我也只能那么选择了……”
奥尼桑德亚松开了拥抱，再次看向了欧格的眼睛∶“也许，忘记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说完一切心里话的她，似乎洒脱了不少。
连笑，都阳光了不少。
这一刻，她仿佛才真正的看透了自己。
“你真的还是一点没变啊。”欧格长嘘出了一口气。
抹去记忆什么的，‘她’早就想过。
但却一直没说出来。
因为，‘她’不喜欢这样……欧格很珍视自己的记忆。
“你听着，欧格……我只是没能力得到你，我不弱，我可是条恶龙！”奥尼桑德亚露出了自己虎牙。
“可是你现在还要留在我这儿。”欧格很确信，奥尼桑德亚一定还会再喜欢上自己。
‘她’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是不是想问我再喜欢上你怎么办？”奥尼桑德亚贴近了欧格，“你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呢？”
“欧格，不要总让别人帮你选了，不要总想着自己承担一切了。”
“删掉我的记忆吧。”
“别有负担了……我就是条坏龙。”
“如果重新开始，还是那么一段孽缘……”
“那就不要让这儿再开始了。”
“是我让你两难了。”
黑龙娘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不是，她好像……真的在对话中认识到了自己的‘自私’。
“是我懦弱了……”欧格抬起了散发绿光的手。
“我口口声声说着要尊重你，但却总是将问题抛给了你……”
望着自己手中的绿光。
欧格竟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
删掉记忆，这难吗？
这儿……不难，心之世界是欧格的，奥尼桑德亚现在也是欧格的。
‘她’想要做点什么是很容易的。
‘我为什么犹豫了……’
欧格一直憧憬着父亲的样子，一直仰望着亚伯这样的前辈。
‘她’以为，长大就是变成那个样子。
‘她’也一直朝着那个方向长大——但人，永远不可能长成另一个人。
‘她’以为，选择会很容易。
“没有的，欧格……你一直，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啊。
”奥尼桑德亚抓住了欧格那只发散绿光的手，“谢谢你，让我跟随了那么久。”
爱真的会让一个人卑微。
“爱能包容一切，但不能颠倒是非……”欧格嘴里轻声唠叨着亚伯曾说过的话。
“欧格，你是犹豫了吗。”奥尼桑德亚很高兴。
她终于，终于是在欧格的心底留下了什么——她没有输给那个叫艾尔的女孩儿。
“在抹去我的记忆之前，我能再提一点要求吗。”奥尼桑德亚问道。
“说吧。”欧格没有避开奥尼桑德亚的视线。
“我可以吻你吗。”
不等欧格回答，奥尼桑德亚主动上前一步，将欧格‘替身’女体推到在了地上，将‘她’的手摁在了一旁。
她知道，这是假的。
这里一切都是‘梦’……
但，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打算忘记这一切了……假的，就假的吧，她也不在乎了。
“我……不太喜欢别人亲我。”欧格掐灭了手上的绿光。
要反抗很容易……但‘她’却不知为何，没能下定这个决心。
好在，‘她’现在用的是‘女体’。
女孩儿与女孩儿之间。
能做的……似乎，也没什么。
这也是，欧格一开始将自己‘替身’变成女孩儿的原因。
“所以，你没有拒绝我，对吧。”
奥尼桑德亚的头发垂落到了欧格脸上，她的另一手，则摸上了欧格的腰。
两人在这一刻。
贴的真的很近，很近。
“……”
欧格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像是默认这一切。
对‘她’来说，意识内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只是个‘幻想’。
‘就当……就当是那个时候一样吧。’欧格心中不知为何的揪了一下。
很快。
‘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一丝气流。
那是奥尼桑德亚呼出的鼻息。
停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只手，似也正在一点点上移……
‘要亲下来了吗。’欧格依旧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
但。
等了良久。
那份亲吻却迟迟没有落下，黑龙娘手上的动作，也早停了下来。
“你能睁开眼睛吗？”奥尼桑德亚忽然问道。
“你想。”欧格略泛红了脸，“让我睁着眼睛和你亲嘴吗。”
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哈哈哈，没什么……”
奥尼桑德亚却是松开了手，不再压着欧格，从其身上离开站了起来。
“怎么了，又不想要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欧格也是从地上半撑起了身子。
“就是突然觉得……已经够了，我果然还是没法把你当成女人，可能是我龙当习惯了。”黑龙娘笑着说道。
“你是想我把这具身体变回男人吗。”欧格看向了黑龙娘。
脸上红润稍消去了点。
“不是……”奥尼桑德亚却是摇了摇头。
“你真奇怪……明明之前那么想要，现在却停下了。”欧格感觉奥尼桑德亚变得很奇怪。
‘她’有点搞不懂这条傻黑龙了。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黑龙娘否认了这点。
接着，她无比肯定的看着欧格说道∶“你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吧。”
“什么经验？”欧格下意识回问后，才意识到黑龙娘说的什么。
如果说欧格哪一方面经验匮乏。
那么，一定是这一方面了。
“你想知道吗。”奥尼桑德亚重新蹲下，在欧格耳边轻吹了口气。
这让欧格本能的缩一下。
‘她’的耳朵，一直是敏感点。
“你太青涩了，明明都已经那么强了。”奥尼桑德亚似是有些感慨。
“这和强不强有什么关系？”欧格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她’这具心之世界替身，是用先前女躯为蓝板具现的，有着与现实身体相同的敏感点。
“只是忽然觉得，我确实配不上你。”黑龙娘重新站起了身。
“我不在乎配偶的过去，我只是暂时没有那个……”欧格也站了起来。
食人魔才不会关注自己配偶先前交配过几次呢。
在恩戈多，大抵也是一样的。
只有黎明的纯洁修女，才会被要求‘纯洁性’。
“好了，不要安慰我了。”奥尼桑德亚将手背到了身后，“老实说，我其实更希望你把我按在地上。”
欧格再次沉默了一下∶“……”
‘她’果然，还是跟不上龙的思维。
这……应该是物种间的差距吧？
嗯，一定是。
“那个叫……艾尔的小姑娘。”奥尼桑德亚忽然提起了艾尔。
“艾尔和我差不多大。”欧格表达了否定。
‘她’觉得小姑娘这词也怪怪的。
再说了，艾尔不是‘她’的‘好兄弟’吗？
“她喜欢你，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爱应该不比我少。”奥尼桑德亚认真的说道。
“那你可能感觉错了。”欧格难得重静下心。
“为什么？”黑龙娘反问道。
“艾尔都扮演了二十多年男人了，她从小就是被当男孩养大的，她只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伙伴而已。”
欧格毫不怀疑的肯定道。
‘她’觉得，艾尔应该也是那么看‘她’的。
两人都共同一具身体过了。
这还能产生啥感情。
“哼，哈哈。”奥尼桑德亚嗤笑了一下。
她并没有继续的反驳。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欧格也是有点回过了味。
这怎么越聊越偏了。
“只是想祝你们幸福来着……”奥尼桑德亚忽然向前挑了一步，“你是把她当成兄弟了是吧？”
“那怎么了？”欧格向后小退了一步。
‘她’感觉，黑龙娘好像哪里又又又变了。
“我突然……”
“不想删掉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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