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站到区政府会议室的窗户旁，看了看天，淡淡道：“起风了。”
皮金诺转头看了看，冬日阳光不错，似乎没风。
“清泉的冬天，没有风声，冬日响晴。”皮金诺道。
他这话说的没错。
有一个着名的现代作者，写过一篇文章，是中学的必学课文。
《清泉的冬天》
里面就说了，清泉冬天的种种可爱。
‘对于一个在北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大风，便是奇迹；清泉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是怪事；清泉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可是，在北华夏的冬天，而能有温晴的天气，清泉真得算个宝地。
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
以前，这都是必背课文，唐缺可以做到张口就来，现在也差不多能背下来。
很经典。
唐缺转身看着皮金诺暗红色的脸皮，笑：“皮厂长放心，这股风，会吹到你，也会吹到金牛电子配件厂。”
皮金诺没理解唐缺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道：“唐总，您说您这么大的老板，何必在乎这一点。这样吧，我提个建议，之前就算了，以后我给你供货，保证足斤足两，绝不掺假。”
皮金诺这一次，弄了大量的次品放进去，一方面是贪，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利润，平衡自己的账目。
不然的话，他还要拿出不少钱，买材料，算下来赚不了多少，根本无法弥补之前的窟窿。
所以他才铤而走险。
本来想要再逼着唐缺给他一笔钱，他继续供货。
但唐缺和陈丰很坚决，不再和金牛配件厂合作。
金牛电子配件厂生产的配件，不是什么太高端玩意儿，全国至少有十几家厂子，都能生产，甚至，唐缺公司自己都能很快形成生产力。
只是唐缺公司成长太快，生产力严重不足，才会向外协调。
本来想着拉本地小国企一把，大家一起发财，也算是承担了社会责任。
没想到皮金诺给唐缺玩了这么一手。
这一次，必须有个结果。
他们想要再接唐缺公司的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双方不欢而散，负责组织双方协商的官方工作人员，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们向李荷汇报。
将在市中区区政府会议室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李荷。
李荷哼了一声：“这个皮金诺，有点过分了。”
工作人员立刻道：“李市长，要不要敲打敲打他？”
李荷摇摇头：“没必要了。这么好的发展机会，让他错过了，以后不再会有了。如果老老实实跟着唐缺发展，为唐缺提供配件服务，必然能让金牛配件厂起死回生，可是他鼠目寸光，丝毫的不珍惜这个机会。”
工作人员有些不理解的样子，李荷又道：“如果他能提供合适的配件，唐缺是不会甩掉金牛配件的，因为金牛毕竟是国企，很多福利，都是国家兜底，唐缺不用养着那么多工人，何乐而不为？”
工作人员道：“唐缺现在不和金牛配件厂合作了，那么配件厂接下来依然是亏损，长期这么下去，区政府那边也承担不了。是不是把配件厂拍卖，让唐缺拿到？”
李荷不动声色的看了工作人员一眼，道：“就算清泉市国资委这边愿意放手，唐缺也不会接的。”
工作人员还是不解：“为什么？”
李荷道：“他和国家队合作的时候，一直十分小心，不占便宜，清清楚楚，至于收购国企资产，更是谨小慎微。你觉得他在防止什么？”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防止涉嫌侵吞国家资产，被人诟病。”
李荷点头：“很多人，绞尽脑汁进行国企私有化，以各种形式侵吞国有资产，但你认为唐缺需要侵吞那一些资产吗？”
工作人员不假思索道：“他没必要。他的每一项投资，都有极高的预见性，听说只是游戏一项，每个月就能产生几个亿的纯利润，他自然不会冒着风险算计一个小小的国企。”
很多事情，都是利益考量。
对于唐缺来说，最不划算的，就是辛辛苦苦，算计一个几乎资不抵债的小国企。
有那功夫，他随便开个赛道，都能挣钱挣到手软。
和国企合作，他也仔仔细细，账目明白。
李荷道：“唐缺拿到联翔的工厂，也是这种情况。本来，官方准备直接说一些条件，将厂子给他，但他依然冒着得不到厂子的风险，建议官方进行招标。就是防止落人口实。宁愿得不到，也不愿意做错。”
工作人员点头：“明白了。到了这一步，唐缺无论如何是不肯要金牛配件厂的，大不了他自己建一个配件厂。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我们都觉得，皮金诺未必能过得去这一关。”
李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皮金诺当然过不去这一关。
她摁了摁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是调查部门刚送过来的。
关于皮金诺贪污的材料。
公司亏损成这样，工人好几个月工资没有着落，皮金诺依然想着办法贪钱。
进原材料，竟然收了原材料厂百分之二十的回扣。
电子配件行业的整体利润，恐怕连十个点都不到，他一下子收了二十个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唐缺那边找不到皮金诺的短处，李荷也会处理，毕竟，她现在管的，可是整个市的经济。
——
一店三楼。
陈丰问唐缺：“金牛配件厂欠咱们的钱，估计他们把厂子卖了都还不起，咱们要他们的厂子吗？”
陈丰觉得如果拿到金牛配件厂，可以直接生产，也不错。
唐缺摇头：“卖给咱们，咱们不要。白给咱们，更不要。”
陈丰不解：“为什么？”
唐缺道：“记住，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是白给，金牛配件厂那么多债务，必然也是要带着的，而且还有那么多员工。在我看来，那些员工，至少有一半，是废物，还是没法利用的那种。”
“而且，无论咱们做得多好，总是会有各种声音，质疑咱们的动机，得到了多少利益，侵吞了多少财产。如果是个潮浪集团那种规模，被人非议也值了，可是金牛这种资不抵债的玩意儿，白给都不要。”
陈丰点点头：“嗯，明白了。那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唐缺笑道：“自然是两步走。打了张伟德，这事儿总不能悄无声息过去。另外起诉金牛配件，将舆论造起来。”
陈丰道：“需要调查皮金诺吗？他这人肯定不干净。”
陈丰还想着前几次的操作，直接调查彭光杨科长等人，然后举报，将其送了进去。
这一次，如果还这么弄，皮金诺绝对无法轻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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