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耳边传来慈爱的声音。
司蔷揉揉眼睛，看到吴芳一脸慈善地笑着。
“吴司善？”司蔷眨巴大眼睛。
“做梦了？”吴芳笑容可掬。
“是呀，鸡腿不见了。”这个陆孟寅，阴魂不散，梦里都要跟她作对，气死人了。司蔷在心里闷闷的。
“鸡腿管够。”吴芳变戏法一样端上一只烧鸡。
“大娘，您太神奇了。”司蔷咽了咽口水。
吴芳瞧着她脸上的伤，心疼不已，“脸蛋怎样了，怎么受伤了？”
“不碍事，不小心蹭了一下，上过药了。”
“那就好，吃个鸡腿补补来，拿着。”吴芳撕下一个鸡腿，放到她嘴边。
再次受宠若惊，司蔷只看了看，没拿，之前碰巧遇上给做面吃已经很热心肠，现在特地送来烧鸡，总觉得怪怪的，怀疑吴芳根本就不是长贵的娘亲，是受了陆孟寅指使来害她的，诬陷她偷盗厨房食物，目的是把她赶出皇宫。
吴芳笑道：“放心，是大娘自个儿买的，自己做的，干净的。”
鸡腿金黄，色泽诱人，看起来好好吃，闻起来好香。司蔷摸摸肚子，转而又想，以陆孟寅的权力地位，想要把她赶出皇宫易如反掌，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啊。
不管了，吃饱再说。“那我先洗漱一下。”她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拿起鸡腿就啃。
吴芳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不时感慨一句，“好啊，好啊，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多好看的姑娘，白白净净，这样能吃，领回家当儿媳妇，真是捡到宝喽。
一炷香功夫，司蔷把一整只鸡吃个精光。
吴芳掏出一个包裹，笑呵呵地说道：“姑娘，昨日回家长贵托我把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呀？”
“长贵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司蔷拿起包裹，有点沉手，摇了摇，包裹里发出声响。打开看看，原来是那天买的簪子，还有一封书信。
她便明白，是写给墨简的情书和礼物，托她转交的。纠结了这么多天，终于写好了，真是够慢的。吴芳也真是长贵的娘亲，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人家好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次被华展害惨，见识到这个时空人心险恶之后，她感觉自己都快得被害妄想症。现在看来，是她太过谨小慎微，实在是累。
吴芳猜着了是情书之类的，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信封上的字。
司蔷眼疾手快，笑嘻嘻地捂在胸前。
吴芳当她是害羞，认定了这个儿媳妇儿，笑得很舒心，“好好好，不看不看，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管。”
“谢谢大娘的烧鸡，我一定不负所托。”
等到哪日出宫，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当爱情使者，给长贵送信，像长贵这样磨磨唧唧，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吴芳心里乐得什么似的，越看越喜欢，因此每日总要拿些好吃的给司蔷，司蔷的小日子是过得滋润无比。
***
苏云吃过早饭，在窗台藤椅上仰躺着，出神地望着窗外。今天她很安静，没有抱人偶，阳光洒在她脸上，安详宁静。
司蔷把碗筷收拾妥当，把屋子打扫一遍，苏云仍保持出神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已经半个时辰。司蔷走到她身边，替她把了脉，脉象平稳，很健康的一个人，看眼神，清澈明亮，不像先前那样没有焦点，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像疯子。对于昨夜之事，她只字未提，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窗外蓝天明澈，朵朵白云如棉絮，一只云雀落到了墙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苏云眼睛忽地一亮，喃喃地道：“快飞出去，飞出去。嘘，快飞走。”
云雀左看右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仿佛对上苏云的目光。
苏云越发焦急，站起来，朝墙头的云雀摆手，驱赶着，一个劲儿地道：“快飞走，不然他们会吃了你的，快飞，飞。”
司蔷见状，赶紧放下扫帚，问道：“娘娘，是要赶小鸟走吗？”
苏云身子探出窗外，挥舞手臂，直道：“快飞，飞走。”
司蔷赶紧把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的苏云拉回来，“娘娘，当心，您回来，我去。我去赶它走。”
苏云更加不安，拉住司蔷的手，念叨着：“鸟儿快飞，快飞，让它飞走，不然他们会吃了它的。”
“好好好，娘娘，您等着，奴婢这就把它赶走，等着。”司蔷赶紧拿上扫帚，出到院子里，来到高墙下，举起扫帚，驱赶云雀。
那只云雀似乎不怕人，转溜着黑豆似的眼睛，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苏云，一会儿看看司蔷，就是不飞走。
苏云盯着云雀，魔怔地喊道：“鸟儿快飞，快飞，他们会吃了你的。快飞，飞出去！”
司蔷无法，只好施展出千里不留痕轻功，飞身到墙上，大概是悄无声息的，云雀丝毫不惊，转溜着黑豆眼睛，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她。
反正先前苏云已经看到她会功夫，再让看一次也无妨，司蔷倒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身轻如燕，一只手扶住墙头，一只手轻轻靠近云雀，笑道：“鸟儿，快飞走吧，别打扰到娘娘休息。”
云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待她手指还未碰到云雀时，云雀长鸣一声，张开翅膀，疾飞而上，载歌载鸣，高唱入云，不见了踪影，唯余歌声柔美嘹亮。
苏云看着高飞的云雀，眼里有光，那是向往的神情，似乎她的心也跟着飞走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娘娘，鸟儿飞走了。”司蔷回头冲苏云一笑，灿烂如阳光。
苏云眼神再次一动，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这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司蔷迅速转身，若流风之回雪，飘摇而下，轻轻落到地上。
苏云眼神又是一动，轻轻念了句：“千里不留痕？”当然，相隔太远，司蔷内力太差，根本没听见。
“娘娘？”司蔷轻快地回到屋里，走到苏云跟前，轻轻唤了一声。
苏云眼眸暗下里，回过头，露出略带疯魔的笑容，欢欣地拍着手，道：“嘻嘻，鸟儿飞走了，自由喽，自由喽。不要再回来了。”
这神情变得也太快了些吧。司蔷虽然内力不好，听不到苏云方才说的话，但她眼力极好，明明看到苏云眼力有光，完全不是疯癫之人该有的神情。
司蔷原以为苏云是觉得云雀叫声吵闹，觉得烦才要将其赶走，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她觉得苏云娘娘很是奇怪，一会儿很正常，一会儿疯疯癫癫，叫人捉摸不透。总感觉，她身上有很多秘密，有许多苦楚，对她还是很警惕，有时候卸下防备，有时候又将自己紧紧包裹，不让任何人步入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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