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重的闭合起来，又勉强睁开。
还不等齐嫣宁多看一眼周围，就再次失去意识。
“嘀嗒——”
一滴血液从树枝上掉落，过了许久又是一滴。
地面被砸开一个小小的深窝，浸润了深黑色泥土，向下蔓延滋养着一粒鹅黄色的种子。
*
“砰——砰——”
两声惊天动地的声音自深谷中传来，但却连不远处树枝上的鸟儿都没惊起。
“什么声音？”
一个白胡子老头随意的披着件外衫，里衣松松垮垮的在身上裹着，听见声音“噌”的一下站起身。
“你那潭宝贝泉哟！”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光头老者，手里剥着果壳调笑道。
“哪个鸡鸣狗盗之辈居然能破老子的奇门遁甲术！我的圣泉啊！”
白胡子老头哭着喊着以最快的速度朝圣泉奔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光头老者眼前。
“一把年纪了，还是个毛头小子，根本不如我沉稳。”
光头老者拍拍手上的碎屑，嘴上说着沉稳脚下却缩地而行，一步三里追着白胡子老者往圣泉而去。
“你瞧瞧！两个女娃，还是昏死的，我这一汪没多少的圣泉啊，这下更可怜了，救这俩女娃的药费还得我自己出，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白胡子老者毫不费力的提溜着两个人从圣泉走过来，两个女娃浑身湿漉漉的，他还嫌弃的把两人提远了点。
“你个老和尚，我说你别挡道行吗？”
药老等了几息，见念空还站在路中不给他让路，忍不住火气往上窜。
“你看。”
“我看什么看，这两个还不够我看的啊！”
药老嘴里不耐烦的唠叨着，但依然顺着念空的视线看去。
“这…这…这！”
“咚。”
药老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女娃扔在地上，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泥土被层层篱笆包围，周围用青石板铺着路径，和其他土路堆起的田拱格格不入。
此时，巴掌大的黑色泥土里冒出了一丝绿意。
药老，顾不得许多，飞身跳到石路上，探着头仔细去看。
“和尚！我成了！我成了！”
果然是一抹新芽，药老手舞足蹈的转着圈，但脚下却格外注意，就站在一块石板上来回跑跳。
“不是你，你再瞧瞧！”
闻言药老盘腿坐在篱笆旁，抻着脖子去看。
“嘀嗒——”
刚好一滴血珠凌空而落，掉在嫩叶上瞬间被吸收。
药老和念空顺着血珠来的方向抬头去看。
发现树枝上正蓄积着下一滴血液。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半是惊喜半是凝重。
药老做了一个手势，就轻轻跳到一旁崖壁的树干上，随着风的吹拂小步向上攀去。
爬到树冠顶端，眼前的一幕再次震撼了他。
偌大的树冠树枝繁多，但只有女孩躺着的地方枝叶茂盛，在一片枯枝中格外亮眼。
女孩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左手手腕整个外翻，骨头清晰可见。
她身下的血液淤积，正顺着树叶间隙向下滑落，沿着树枝滴落在黑色的泥土上。
药老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你把那两个女娃带上，我要先回去！”
话毕，药老抱着齐嫣宁就往回飞奔，比起之前往圣泉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念空见状也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几分确定，按下心中的激动，抓着两个女娃就往回赶。
“如何？”
念空把手里的两个人往一旁的塌上一扔，就赶忙走到床跟前去看。
药老拿了一把剪子顺着衣领处缓缓剪开。
右肩的箭矢清晰可见，几乎穿骨而过。
但让他们呆住的不是肩上的伤，而是右肩的一块花纹，虽然花纹被箭矢覆盖了一部分，但已经足以让他们难以平复心情。
*
“找！必须给朕找到！三日的脚程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吴烈你这个左骁骑大将军怕是做够了！”
庆忠听着屋内齐褚辰暴喝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新帝这才登基两年，一直隐而不发，这些人莫不是以为这位是好说话的？
不管这次是谁对宁华长公主出手，他都自求多福吧。
*
而此时慈安宫内却一片欣然之意。
傅昭宁伏在太后的膝头陪她说话，逗得太后直乐。
“你呀，若是能日日陪在哀家身边便是更好了。”
太后紧紧拉着傅昭宁的手不愿意松开，满目慈爱。
“太后有诏臣女自然要遵从，其实臣女也喜欢太后，老觉得您像姨妈一样亲近呢！”
等傅昭宁离开慈安宫，太后才听得底下的人汇报。
“罢了，那昭灵山我也是见识过的，她能有命活着那就见鬼了，叫他们撤了吧，把痕迹打扫干净别叫人抓了把柄。”
太后疲累的揉着太阳穴，但唇角勾起的极为愉悦。
*
“虽然我俩是男人，但一个遁入佛门多年，一个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了救你性命得罪了。”
药老拱手鞠了一躬，然后从酒坛子里倒出一盆酒，把刀子银针等东西都泡在里面。
“你这次真的拿出看家的本领了。”
念空不会医术，只能在一旁帮衬，看着眼前他都没见过的一些瓶瓶罐罐忍不出说着。
“废话，剪！”
……
齐嫣宁觉得自己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的刀山火海走上了一圈，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被撕开再愈合，如此反复，连骨头都像是溶解再重生了一般。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尽头一丝火光摇曳。
她困极了，但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失去意识，她只好遵照着感觉向火光走去。
……
“公主殿下，雪晴来送您一程。”
火光附近，齐嫣宁眼前的景象一变，雪晴正跪在地上恭敬的磕头。
“雪晴！”
齐嫣宁大声呼喊着，但雪晴却充耳不闻。
齐嫣宁转头一看，雪晴跪在安华宫的门口，正眼含泪水的看着再也进不去的宫殿。
她身上的衣服破旧洗得都发白了，整个手红肿不堪，满是冻疮。
“原是前世啊。”
齐嫣宁明白了。
雪晴身上背着包裹，嗑完头就朝宫外走去。
“让我给公主磕个头吧！求求你们了！”
安华宫里传来喧闹，齐嫣宁和雪晴同时看去。
只见雪双被人扔了出来，厚重的宫门合上前，两个太监还不耐烦的说着。
“皇上有令，谁也不许打扰公主殿下，滚远点！”
齐嫣宁怒火中烧，正准备推开宫门前去理论，就看到自己已经穿过宫门，向内飘去。
“嫣儿。”
齐褚辰正满眼缱绻的看着齐嫣宁的容貌，他的手一寸寸的抚摸着埋在心底的面容。
“啊！”
齐嫣宁进到殿内看着眼前一幕，猛地大叫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和安华宫丝毫没有关系，满是古朴和简陋。
“这是哪儿？我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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