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救？”郑太医两眼无神的觑着楚云逸，总感觉自己听错了。
皇后在永乾宫都没了气息——
没了气息，不就是死了？
死了——
郑太医眼角狠狠的抽了两下，看向楚云逸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彩。
惊惧之色。
楚云逸眉梢微抬，“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让你看看病人，有何好怕？”
“微臣没，没怕。”郑太医下意识摇头否认。
楚云逸“嗯”了一声，看着陈皇后的脸道，“肤色白里泛红，不该是没有气息。”
白里泛红？
死去多时的人，皮肤还能白里泛红？
郑太医倏地扭头看陈皇后的脸。
只一眼，他立马就松口气似的笑了，“还还真是！还真是白里泛红！”
楚云逸点头，退开几步，朝他伸手示意，“请。”
“请？”郑太医又愣住了，茫然看他。
请什么？
楚云逸挑眉，抬手一指陈皇后。
“哦。”郑太医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弓着身子去给陈皇后做检查。
手指刚要碰上陈皇后的眼睛，便被她突然皱紧的眼皮子吓得一哆嗦，猛地缩回手，跳开了两步。
“娘……娘娘？”小宫娥见状，连忙惊呼着跑了过来。
“呀——？”小全子和小德子也被吓得尖叫出声，见鬼似的瞪着床上痛苦摆头的女人。
陈皇后愣了下，蹙紧眉头，抬手使劲按压着额际中间，“本宫头怎么这么疼？”
楚云逸走了过来，俯视着她，淡淡问，“母后醒了？”
楚云逸？
陈皇后动作一顿，永乾宫里的情形顿时如潮水般涌进脑中，她突地张开眼，瞪着眼珠，挥直手臂恶狠狠的指着他，“是你！一定是你！楚云逸！你怕我说出实情，就赶紧杀了我！苍天有眼，没让你奸计得逞——”
“郑太医！”楚云逸沉声道，“给母后看看，她神智可还正常。”
郑太医被陈皇后这模样吓得一愣一愣的，杵在两步开外，老老实实说道，“娘娘息怒。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想杀您？微臣就是太子殿下宣来为您看诊的。”
“……太子？”陈皇后用力一摇头，又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尖，惊怒交加，“什么太子？”
小德子这会儿也接受了皇后还活着的现实，愤恨的咬了咬牙，走到床前朝她一弓身，阴嗖嗖的笑望着她，“回禀娘娘，您还不知道吧？北境王已经受封监国太子，即日起便代理朝政了。”
“呵呵！哈哈哈哈！”陈皇后听罢，突然弹坐起来，死死揪着床单癫狂大笑，脸颊上的伤口显得尤为瘆人。
小德子嫌恶的“咦”了一声，垂着头退开了。
两名小宫娥也惊悚的瞪着眼，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两步。
楚云逸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漠开口，“母后也为儿臣高兴？”
“为你高兴？”
陈皇后歪头看着他，好不容易停住一会儿的笑，瞬间又爆发了，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笑得畅快淋漓，“高兴什么？高兴你被朝臣唾骂？高兴你痛不欲生？哈哈！高兴！真正是高兴！哈哈哈……”
楚云逸眸光微动，眉眼冰凉的看着她。
郑太医看了陈皇后一会儿，暗叹一声，满脸担忧的走到楚云逸边上，小声道，“殿下，娘娘的神智，怕是……”
未尽之言，意思不言而喻。
楚云逸冷哼，“怕是什么？”
“哈哈哈！高兴死我了！哈哈哈！”
听着陈皇后疯症一般的狂笑声，郑太医不禁摇了摇头，汗颜道，“微臣怕是，无能为力啊。”
皇后娘娘的症状，与当年于相府第二任夫人于张氏的情形何其相似！
如今，听说那于张氏还被关在后院，整日发疯撒泼呢。
唉！
楚云逸略一点头，“你们先出去，本宫与她说几句。”
郑太医不放心的扫了眼陈皇后，“不若，微臣给她扎记镇静针吧？”
楚云逸轻笑一声，“一介弱女子还能伤了本宫？”摆摆手，“都出去吧。”
郑太医想了想，也是，凭太子的身手，皇后怎么着也不可能伤得了他。于是点点头，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
楚云逸单手负在身后，冷眼看着陈皇后，“为何要说本宫痛不欲生？”
陈皇后渐渐止住笑，笑得泪光闪闪的凤眸浮满尖锐的幽光，那幽光似痛快，似阴辣，又似解脱，冷冷沉沉道，“你说呢？”
说罢，又是一阵蓦然大笑。
楚云逸眯了眯眼角，俯身靠近她，声如冰锥，“你把她怎么了？”
陈皇后愣了一下，笑着叹道，“果真是鰜蝶情深啊！太子？哈哈，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孤苦终老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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