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她看着他赤裸裸的眼神，平静地说：“还是昨晚的酒有后劲。”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的随心还给我？”他笑着问。
“你再提她，我就直接把你轰出去。”她边更衣边说。
“我的随心每日都会为我更衣。”他说。她一回头，他伸着两只手，等着她呢。她过去，假装不小心踩了他一脚就出去了。她可不想家里人再为她担心，且忍着。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朝紫烟笑了笑。
“昨晚喝多了，姐姐没有出去？”
“我过来看看她们备好午膳没有，她叫小燕，跟念桃一样爱做菜的人，你可以尝尝她的手艺。”紫烟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带到她跟前说。
“好，不过我现在对吃的没有那么在意了。”她想在当随心的那几年，她吃什么都香。
小燕看到房中走出一位美艳的大叔时，都尖叫了出来，然后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家里的贵客，你们先下去吧。”紫烟说。
周夫子还是坐在上位，宋元琛乖乖地坐在他的旁边。
“先生这些年还好吗？”他轻声地问。
“老样子，就是惦记这丫头。”他说。
“不就是惦记没人给你做烤鸭吗？晚上就给你做上。”清落来到他的另一边，故意夸张地说。她的玩笑，让夫子都没有机会伤感了。
宋元琛看了她一眼，想起第一次在庐州见到她的样子，那时的她正在给夫子做着烤鸭，随意随性。
正在这时，叶瑾瑜过来了，他看到宋元琛先是一愣，马上就咧开嘴笑了。
“真是师妹到哪里，师弟就在哪里。师妹还是你酒量大，竟把师兄给喝醉了，今日头还有些晕呢。”
“你不是知道落儿从小就喝不倒，还跟她拼酒。”紫烟说。
“昨晚太高兴了，得意忘形了。”
“这几年都没怎么过来看你们。”宋元琛说。
“我知道你这几年的心情，文梦轩也很久没笑声了，每次念桃来的时候都说缺点什么。”叶瑾瑜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
“师兄，以后我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别别，师弟会杀了我的。”叶瑾瑜说。
他们哈哈一笑。
“姐姐，城东的书馆还开着吗？”清落问。
“开着呢，这些年越做越好了。”紫烟说。
“我等会去看看。”她说，宋元琛忽然想起上次在转角看到的姚惠馨。
用过膳后，清落回到房间，开始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妆打扮，宋元琛站在后面看着，从没见过她如此精心地打扮自己。他想起他们新婚第二日为她盘髻画眉，这么多年感觉自己老了，而她好像还是那个她。
他觉得还是随心好，一心一意都在自己身上，她却让人猜不透心里的想法。就像现在，他不知她为何要如此打扮自己，什么人值得她这样。
清落从铜镜中看到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你要去见什么人？”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故人。帮后面的钗好插一下。”
“你不是说女装不方便吗？”
“见她方便。”
宋元琛帮她插好后，站在她身旁，弯着腰看着铜镜中的他们。清落没有理他，看着镜子满意地笑笑，站起来走了，他也是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后面。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宋元琛也不再戴着面具，引来不少的路人窃窃私语。宋元琛看着路边男子看着她猥亵的目光，大步向前走到她的身旁，自己的手时有时无的护着她。清落眉角上翘。
她来到了城东的一家书馆，上面写着文鸿书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躲在转角处偷偷看了一眼，想不到这次变成大书馆了。
掌柜的热情招呼清落，看着与他一同来的宋元琛不敢对视，对觉得他的目光太犀利。
“我找你们的老板娘。”清落说。
“夫人请稍坐，我马上告诉我们老板娘。”
没过多久，出来一位爽朗的笑声，“谁要找……”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姐姐。”她一看到清落身后之人，潜意识就想跪下了，颤抖地说：“皇……”紧随她身后就是她的夫君应文鸿，他以为是她站不稳，赶紧扶住她，说：“什么黄公子让你这么紧张？”
清落赶紧说：“我是姚妹妹京城的朋友，这次经过临水特意来看看她，这是我的夫君黄公子。”
姚惠馨听到她的话后，知道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赶紧请他们到里屋坐。姚惠馨还是不敢正眼看宋元琛。应文鸿听说是清落的夫君，心中也放松了警惕。
“在这里还好吧？”清落问。
“还好，现在家中有儿女，母亲也还健朗。”
“那就好。”
“你去给我姐姐取来最好的云尖。”姚惠馨特意打发应文鸿去给她拿茶叶。应文鸿走后，她想行礼，被宋元琛制止了。他说：“我没想到她当初把你送到了这里，你父亲他们也还挺好的，他在冀北之地竟让百姓种上了粮食。朕已赦免你们全家之罪，你就安心在此吧。”
“谢皇上。”
“你在这里还适应吗？生活上如需要什么你大可以找我姐姐，她心里也把你当妹妹一样。”
“嗯这些年已经得她不少的照应了。”
“应家不会欺负你吧？”清落问。
“不会，夫君很护我，婆婆也是个和善之人。姐姐这些年好吗？”
“我也挺好的。”她说。宋元琛想，你是过得挺惬意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负担都没有。清落听到了他哼的声音，回头瞪了一眼，姚惠馨笑了，想不到皇上还这么怕卫姐姐。
“姐姐要在这里待多久？”
“还没想好呢？也有可能到处走走。我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是想打扰你们，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姐姐不多坐会吗？”
“不了，家中还有人等着呢。”姚惠馨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目送着他们。
“我云尖才拿到，他们怎么走了。”
“姐姐说还有事。”应文鸿见她眼里中有泪，就问：“她是你京城很特别的人？我从没见你对人如此激动。”
“嗯，她是改变我命运之人。”
“早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我应该请他们喝一杯。”
“他们不在乎这些。”
宋元琛还是在清落旁边走着，他说：“你这么盛装打扮只为了这一面？”
“只有这样他们才认不出我，只有姚惠馨认得出来。在这里我都是男装出行，不想给姐姐惹来麻烦。”
他们走回文梦轩的时候，清落第一时间回房间把自己的装扮换掉，这些年好像真扮不来大家闺秀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宫？”他在旁边。
“宫中都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要回去？”
“那你把我的随心还给我。”
“你再在我面前提随心两个字，立刻给我回去，这里没有什么你的随心。既然那里不需要我，我准备再去游遍天下。”
“你敢走，我就把皇位给你儿子。”他无赖地说。
“他不是你的儿子？你的眼里只有你随心的小公主？”
“这次可不是我提的。”
“皇兄都告诉我了，你就别再生气了。”
“师兄如果没有告诉你实情，你还是会找你的随心根本不会管我吧？”
“那不都是你吗？你还非要折磨我？我都没有怪你骗我。你看你自己的那三年是不是逍遥快活？但我呢，一个人在宫中独自思念，你不是应该好好补偿我吗？”
清落看着他眼角的细纹，想起刚出村时候一路上听他的故事，有些心疼。宋元琛以为她还生气，想不到她忽然说：“我不该忘了你。”
看见她忽然服软，他都不敢开玩笑了，他抱过她说：“那就以后永远别离开我。”
“我只是说不该忘了你，如果没有忘了你就不会有随心了。”
“你这傻丫头还跟自己吃醋呢。”
“你对她跟对我完全不一样，我怀睿儿的时候哪有过那样。你又不知道那是我，你就是宠另一个女子，还敢向我要随心，她永远都别想出现了。”
“在宫里我希望你是随心，可以随便宠爱，在外面处事，我又希望你是落儿，不会让人操心。”
“你还真贪心。”
“你是怎么记起以前的？”
“就是那块凤归玦，有几个晚上我见你偷偷拿着那个东西，你上朝后我好奇打开抽屉，看见了那块玉玦，把它拿到手里的时候，就想起一切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瞒着你，让你早见到。其实我真的很矛盾，我喜欢当随心的你，但又害怕你回来会怪我宠爱随心。还记得我在江州草房说过的话吧，我忘不了你，也不能忘了你。”
清落忽然脸红了。
宋元琛笑着说：“我在说正事，你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我没有。”
她不好意思地就出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她让自己体会到了两次刻骨铭心的感情，自己的心底原来一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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