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要单独买的？我陪你去。”
出了结婚登记处，叶凌洲问安宁。
那意思有没有什么自己想买，长辈要是一起的话，不太方便买或者长辈眼里觉得浪费的东西，先私下买了。
安宁想想，村里其它姑娘们的情况，无非就是买个镜子，香皂啥的小零碎，或是没有票，或是未来婆婆舍不得花钱的事儿呗。
她又没有这方面的担扰。
“不用，没啥要买的，直接回家吧，菜在车上放着，冻了不好吃。”
“好。”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叶长官主打就是一个听指挥！
……
叶家住在机械厂的家属院里，显然是老太太退休前分的房子。
机械厂是省城最大的单位之一，十几万的职工。
这里是总厂的家属院，住着几万人，占着老大老大的一片地。
有十几栋筒子楼。
还有几十排连排的平房组成的胡同。
叶家在离大门最远，离角门很近的一排小二楼里的第一间。
角门出去就是厂区，离着办公室不到三十米。
这一排小楼，显然是给领导的待遇。
就平平整整四四方方的两层楼，谈不上设计。
独门独院。
车还没到院门口，老远的就看到叶后妈在门口张望，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一衣黑色到脚踝的长尼子大衣，高马尾，特别精神。
“妈，外面多冷啊，怎么在外面站着。”
叶凌洲下车先开口。
叶后妈满脸的笑，“我这不是高兴嘛，在屋里坐不住。走走走，小宁，快进屋。”
说着就上手拉安宁给她暖手，一边给她介绍身边的姑娘，“这是你妹子，叫灵均。”
叶灵均看着安宁笑得灿烂，她长相大气，笑起来很明媚，“嫂子。”
安宁脸皮厚，没啥不好意思的，张嘴就应了，“哎，小妹好。”
她应这么干脆，叶后妈的脸笑得更开心。
回头叫正在从车上拿菜，听到安宁应了叶灵均叫嫂子，呆住的叶凌洲，“洲洲，别愣着呀，快进屋，傻小子。”
继子二十七了，总算是成上家。
她身上压力一下子轻了。
这些年，背后说什么的都有，好像她为了霸着继子的工资养家，怎么着了似的。
冤死她了，还没处说去。
婆婆退休金一个月一百多，她自己工资一个月六十块，家里就三口人吃饭，一个月二十块钱都花不完，用得着惦记儿子的钱吗？
不过是爱她的死鬼男人和她公公的事儿连累，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哪敢拿出来说。
说啥都得受着，夹着尾巴做人。
这下好了，洲洲结婚了，找的媳妇家庭背景好到顶，功臣后代，农村户口，媳妇本人又出色，长得漂亮，性子爽朗，大大方方的。
看谁还敢再瞎讲究。
最最好的是，这个儿媳妇有福呀。
这不是，才领了结婚证，就给家里带福气了。
“快给奶奶看看你们的结婚证，让奶奶高兴高兴。洲洲，你还不知道，刚刚厂部接到电话，说你们爷爷已经上了火车，两天后就能到家。咱们一家子马上就能团聚。今儿个是双喜临门呢。”
小楼单层有五六十个平方，并不大。进门是客厅，摆设很简单，就对着门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放着茶几。靠东墙一个三人的木沙发，前面放着茶几。靠西墙放着木桌子，上面是茶盘，茶盘上一个竹编外壳的暖水瓶，围着四个带盖的白瓷茶杯。
老太太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安宁与叶凌洲的结婚证仔仔细细的看。
叶灵均招呼着安宁坐，给她倒热水。
等叶后妈说完，老太太摘了老花镜，把结婚证还给两人，才道，“是，盼了这么些年，躲躲藏藏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叶凌洲也很高兴，眼神热切的看着老太太，“爷爷的问题弄清楚了？能恢复工作吗？”
老太太摇头，“暂时还不能恢复工作，现在是以身体原因出来，回家养病的。本来要回京城，可是京城已经没有家了，房子早都收回去了。先来这边儿住着，养病嘛，在哪还不是养。”
叶凌洲点头，“人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只要人在，哪里都一样。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是这个话。”
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说了，“回部队之前去告诉你爸一声。”
当初娘几个回省城老家，把叶爸的骨灰一并带着的。老家这边没有在家里供奉骨灰的习俗，有忌讳。寄放在殡仪馆里，每年要交十块钱的管理费。
这话一说，屋子里的气氛就是一沉。
这个话题，实在有点沉重。
“嗯。”
叶凌洲闷声应着。
安宁看他，出声道：“我陪你去。”
虽然她还不知道要去哪，既然结婚证都领了，新媳妇去给公公上个坟，也是天经地义，尽孝的事儿。
叶凌洲抬头看她，眼圈有点发红，“好。”
气氛实在不是很好，叶后妈把眼泪抹掉，“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别提伤心的事了。双喜临门，该庆祝的。均均，带你嫂子去看看新房去。洲洲，你拉着奶奶去百货商店，看看要买啥东西。妈，你跟洲洲去一趟吧，他年纪小，不懂那些个，也不知道去哪里买。我在家做饭。”
安排得头头是道的。
“阿姨，我帮你吧。”
安宁哪好意思让叶后妈自己下厨。
“不用不用，厨房小，人多挤得慌，你去看屋子去。咱各忙各的，不乱。”
叶灵均拉着安宁，“走吧嫂子，我带你看新房，我帮着布置的，看你喜不喜欢。”
老太太也挥手，“去吧。”
自己起身，带着叶凌洲去买祭祀用品。
这会儿不让弄那些个，实际能买到的，就是白蜡烛和黄纸，再就是到卖工艺品的店里，买几张金箔纸银箔纸回来折金元宝银元宝。
多少年都不让祭祖了，年轻人不懂这些，更不知道去哪里买的。
不是不帮着儿媳妇做饭，要准备的，早都准备好了。
就是下锅做熟就行。
这点活儿，一个人能干。
安宁看这情况，也没有特别强烈的要求帮忙，半推半就的跟着叶灵均上二楼了。
都还没有办婚礼，按习俗来说，还不完全算是叶家的儿媳妇，干啥那么上赶着进厨房？
像安家似的，儿媳妇进门第二天，婆婆就在炕上坐着当老太太，厨房就再不进了？
原身日常帮着嫂子干活儿，等她结婚一走，不全压到嫂子一个人身上了？
她才不惯这毛病呢。
家又不是她自己的，大清早亡了，跟谁摆老婆婆的谱呢？
等她进门，要是一个两个都等着她伺候，那就等着吧。
大不了都饿着，看谁能挺过谁，反正饿不着她。
上辈子她在养父母家就是娇养的，家里的家务不是奶奶帮着做，就是养父帮着干，从来没有让养母一个人忙的时候。
她在那种环境长大的，不可能惯着一家子大爷。
随军去，也别想着啥都指着女人。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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