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因为我母亲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其二就是因为我母亲实在是太害怕了，不停地向他们示好服软，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违背，那些人觉得我母亲为人软弱，也翻不出来什么浪来，就干脆放过了我们，只是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出这个村子，也不能随意跟村外联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村民们不杀这对母子，他们也不会相信她们了。
“你知道吗？为了让他们对她放下戒心，她曾经想过要杀了我。”
嗯？
方野青有些震惊地看向他。
他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含看向女人的表情依然温柔，继续道：“她是爱我的，她只是太害怕了。”
“我很遗憾。”方野青轻声道。
“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只是我越长越大，村民们对我的怀疑和试探也越来越多，我妈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当中，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所以你在计划带她走。”
“是啊。”周含抱起女人的身体，往回走，“但是这些年下来，她早就失去了走出这里的勇气，我知道，如果我强行把她带出去，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方野青问道。
“杀人偿命。”
“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那我就去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回来。”周含说道轻描淡写，但是这又谈何容易。
方野青很想劝他，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立场。
“报警吧。”他说道。
周含看着他，说道：“我会找到他们的，一个都不漏。”
方野青心下一动，想到了刚刚周含找他母亲时的样子。
他刚刚，确实不用找就知道她到底在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含看出了他的疑惑，说：“如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的话，我会把这件事解释给你听的。”
方野青笑了笑，点头。
“你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含转头问道。
方野青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于是实话实说：“我因为一些因缘际会知道了吴翠翠的一些事，后来又得知了她的死因，所以想过来查一查她的事。”
“吴奶奶？”周含眼神又闪过一丝伤感，“她对我们很好。”
“我听说了一些。”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方野青继续问道：“你还记得上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吗？”
“几个月之前。”
这样的话，说吴翠翠进城找家人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时间未免也太长了，期间她又去哪里了呢?
“她是自己离开的吗？”
“不是，”周含回答的很笃定，“我是突然找不到她的。”
“怎么说？”
“恐怕要找一个村民问一问。”
“他们现在没有跑光？”
周含看向远方：“还要找一找。”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方野青看着他的样子，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有一个。”周含睁开眼，拉住方野青的手腕就快步走了起来。
“唉？去哪？”
方野青满腹疑惑地跟着，两人回到了村子里，在狭窄的房子空隙间来回穿梭。
拐了不知多少个弯以后，周含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递给方野青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意会，放低了声音。
“真的要走吗？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别说了，刚刚我们也是人多，他们不还是逃掉了？再说，他们也都跑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两人是夫妻。
那人接着说道：“刚刚真的玄乎，我们眼前一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两个小子说不定找了人手帮他们，我们还是快点走，别被发现了。”
方野青听着他们说话，却是惊讶地看向了周含。
周含说要找人，竟然又一下子找到了。
男人说完话，拿起手上水壶又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水。
“你们跑不掉了。”周含冷冷地开口。
那边的两人听见声音，皆是一震。
男人把水壶摔到地上，刚想找声音的来源，周含已经到跟前扭住了他的双手。
中年女人一声尖叫，刚想上前救自己男人，一转眼又看见了从角落走出来的方野青，顿时又不敢上前了。
周含手上一用力，男人顿时惨叫着跪到了地上。
“他们人去哪了。”声音冰冷，透露着隐隐的杀意。
女人捂着嘴哭，也跪了下来。
男人额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地上滴，勉强道：“跑……跑了，全都跑了，你……你放过我，我可从来没虐待过你们母子，当初你爸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帮忙，只是站在旁边而已。”
周含听了这话没有生气，也没有跟他争辩，只是冷静地继续问道：“往哪个方向跑了。”
“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放过你。”
男人当然求之不得，点头如捣蒜：“你问，你问，我一定说。”
“吴奶奶去哪了，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男人本来求生欲极强，听到这个问题反倒沉默了。
一旁的女人停下了抽泣，睁大眼睛：“吴大姐？”
“你说。”周含不带感情的眼睛看向她，说着话，又用力掐住了男人的肩膀。
接着，男人的惨叫响彻这个不大的村子。
“啊——！啊！不……我们不知道！”
女人又开始哭了。
“你想看着他死吗？”周含冷声道。
男人的惨叫依然在继续，女人受不了了，破罐子破摔道：“好，我跟你说。”
周含没有回应，只等着她说。
“几个月前，吴大姐背着我们，想要偷偷出村，被我们给抓到了。”
方野青听了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周含。
后者解释道：“当年的事情发生以后，村子里的人互相约定保守秘密，跟外界联系不避着旁人，不轻易出村。”
方野青听明白了，对女人说：“你继续说吧。”
女人哆哆嗦嗦地继续说着：“吴翠翠的男人是在我们开始做那些营生之前离开的，她男人死后，她的脑子一直都有些不清不楚的，所以当年我们做那些营生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但是最近几年，她开始有些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杀人啊，真相啊之类的胡话，我们合计了一下，觉得吴翠翠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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