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友兰对于女儿要嫁给齐王这件事并不满意。
他年轻，未必不能做两朝之臣。
可是女儿真的成了太子妃的话，他只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女儿成为皇后那一天，就是他告老还乡的那一天。
因为虞朝防范外戚很严。
为了家族，为了明哲保身，到时候该退也得退。
贺友兰知道，永继帝的安排，既是为了齐王，也是为了敲打自己。
但是女儿能当皇后，也是天大的荣耀，起码可以保障贺氏家族能够延续荣华富贵。
只不过到时候需要退出权力核心。
永继帝真是一个善于玩平衡的大师啊。
文徵晖倒台了，他留下的工作必须有人做，特别是四夷馆的工作，已经暂时停了下来。
贺友兰提议，从闽地搜寻和夷人打交道有经验的人才，进入京城四夷馆，加快推进翻译工作。
永继帝思索很久，终于同意了。
薛守拙认为开四夷馆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提议者非常高瞻远瞩，因为闭关锁国真的会导致国家落后。
“统统，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有穿越老乡在影响着朝廷的决策。”
“有进步，感觉不那么迟钝了。”
然而薛守拙却开始担心起老乡的安危问题。
她发现皇上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才能和人品，就对对方产生信任。
皇上只会从维护自己统治稳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皇上老儿，总是一肚子坏水，还特么善于卸磨杀驴。
顶坏了。
薛守拙去了淮北一趟，除了对文徵晖这种大官不满之外，心里头总嘀咕——
淮北的事情，皇上真的察觉不出来不对劲吗？
还是放任那个地方如此。
要不是实在看不上太子，想找个理由除掉太子党，估计皇上对淮北地方会一直装瞎吧。
“皇上不是个好东西，哪天让我爹辞官，可不伺候他了。”
但是现在薛文堂辞官恐怕不可能。
皇上需要人手，现在辞官打他的脸，那不是找倒霉吗？
文徵晖这一倒，朝堂上现在唯贺友兰马首是瞻。
除了提出开海之外，他现在还极力主张要进一步放开【茶马互市】。
茶马互市，指的是朝廷通过向北方边界的草原政权卖茶叶，换取马匹。
一般来说，茶叶的定价高一点，这样可以为朝廷换取更多的优质马匹。
草原政权对于茶叶的消耗非常巨大。
由于他们的饮食习惯，肉食和乳制品摄入太多了，所以对茶叶这种营养元素丰富，富含多种微量元素，有助于消化的饮品，趋之若鹜。
藩人嗜乳酪，不得茶，则困以病，故唐、宋以来，行以茶易马法。
茶马贸易比较古老，但是也饱受走私的困扰。
如今虞朝也面临这个问题。
北方边境平定下来之后，重新开放茶马互市，利润巨大，给朝廷输送了很多优质马匹。
但是没多久，就被走私犯冲击了。
由于茶叶的产量也受到天气的影响， 所以茶叶的定价权有一部分交给管理互市的官员手里面。
导致腐败问题严重。
因为他们可以通过定价从对方那里获得巨大好处。
草原政权对此非常不满。
本来茶叶价格虚高。
不过谁让北方长不出来茶叶呢？
所以不得不巴结贿赂这群贪得无厌的虞朝官员。
时间长了，边境的那些商人心眼活泛的，自然富贵险中求，自然做起了走私的勾当。
问题是，茶马互市的本意是为了给朝廷输送良马，但是走私起来，可就未必是以马匹为目标了。
草原政权也会和其他边境的国家进行贸易。
而其他国家和虞朝的关系大多是朝贡关系，而非贸易关系。
走私商人用茶叶可以换取各国货物。
渐渐地，和走私商人的交易越来越兴盛，而官方茶马互市则饱受影响。
虞朝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抓住走私商人，往死里杀。
什么开膛破肚、五马分尸、剥皮抽骨……
各种重口味的死法。
结果走私商人和草原政权联合起来，各种对抗朝廷。
有的走私商人拥有的武装相当惊人。
有的连火铳都有！
边境上的官员反而不知道怎么解决他们好，有的收了好处，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友兰作为改革派，既主张南方地区开海，也主张在北方地区打破官方对贸易的垄断，通过经济发展稳定北方边境。
本来这也是挺先进的一条建议。
结果御史台的另一个副都御史弹劾他。
薛守拙的爹是左副都御史。
这个右副都御史姓陈，叫陈正。
人是个挺正直的人，多少有点迂腐。
他不是文徵晖一党，但是他也反对开海，也反对贺友兰说的进一步开放互市。
“这些都是舍本逐末之道、重商而伤农。贺大人太过于倚重商人，而商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怎可过分倚重这些人。若是百姓被重利吸引，都不去耕作务农，沉迷于食货之利，那么必将国祚不久。贺大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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