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旭闻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上辈子，她说了，他没懂。
这辈子，他懂了，她没了。
是啊！就是这样的操蛋！一个没有答案的，不需要答案的，不该有的问题，却成了九旭上辈子苟活的意义。
至于有问题的。
那只是九旭的愧疚罢了。
九旭笑了，抱着怀里虚假的幻境月兰笑了，颤抖着仰面“笑”着。
任由泪水打转，任由撕心裂肺。
九旭紧了紧怀里的人，像是在回应她一般，“我懂了。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的。我喜欢你……阿兰！我·爱·你！”
九旭大声得喊着。
却被月兰一脸娇羞得捂着嘴巴，声音呜呜得响着。
“哼！不知羞！”
九旭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
将月兰送回，九旭抱着凯瑟琳一个人回到家里，略作思索便下了决定。
点起灯，拿起信纸，九旭快速的写了两封信。
其一：
“张兔亲启：
或许你会觉得奇怪，或许你会忘记。但我仍会将今天，甚至未来、过去的一切都写在这里。
…………
去好好爱她，珍惜她，保护她，如果你不想她活着，想和我一样活着。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的忠告。
…………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by.一个心死过的人”
其二：
“周月兰亲启：
在这短短时日的相处中，相信以你的蕙质兰心一定明白，我是张兔，但却不是你的兔兔。起码我们的时间不一样。
…………
有些事，请不要太心软。男人有时候不吃痛是不长记性的。但也请多和他说说，他没那个脑子理解你的，最起码现在没有。
…………
希望你能好好幸福——
by.一个后悔过的人”
九旭看着手头写好的信，嘴角微微一笑，这是自己能帮他们做的，最后的事。
他将两封信分别装好，想了想，又在张兔的信封上添了几个字，“看后就烧了吧！”
然后，先让凯瑟琳把其中一封送到月兰家里。
等凯瑟琳回来后，九旭再把给张兔的信放在床头，抱着凯瑟琳躺下。
心中默念道，“这就是我选择了，我要离开，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三声之后，九旭忽然间眼前一黑。
……
再次睁眼，九旭已经回到了那熟悉的洞窟小院内。
看着怀里还没清醒的凯瑟琳和地上的鹿皮包，九旭检查确认了一番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能平安的一起回来就好。
九旭没有急着将凯瑟琳收起来，经过这次后，他觉得鹿皮背包的兽宠收纳能力并不安全，还是能带在身上就带在身上的好。
同样，九旭也没急着离开，反而就地打坐起来。只因为他感觉到了心法桎梏的松动。
这佚名序列心法修炼起来，看似不难，一旦身体中开创出独立于本身的灵脉，便只需按部就班的运行心法就行。修炼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根本就不存在等阶桎梏。
但它也异常麻烦，因为修炼的上限还取决于总纲外的篇章开启，就像游戏的dLc机制，很坑，但你又不得不买。
而如今照九炎先前的推断和说法。自己已经达到了现阶段的等阶上限，继续修炼心法，除了能得到属性加成和熟练度提升外，是不会升级了。
所以如今感觉到桎梏的松动，那一定是又有新的篇章开启了。
就地打坐，无疑是最稳妥的等待方式。
可当九旭沉下心去运转心法总纲，陷入内观状态时，却得到了一条不太好的消息。
“此处天地封锁，无法获得感应。”
不过九旭却还是得到了新的篇章书页，似乎只要离开此处便可激活。这也算是没白费功夫。
既然如此，继续完成所有考核才是最重要的。
九旭起身，朝已经虚掩的院门走去。
但就在手接触到院门的一瞬，突发变故。一道微风迎面而来，一把将院门带上，并将九旭直接送入身后的明堂中。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而且还无法抗拒。被微风带到明堂的九旭，本想在风停的一刹那冲出去。
可还不等他动作，就被一双无形的手，牢牢按在明堂主客的位置上。然后房门也突然紧闭起来，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接着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从身旁的主座响起。
“你这厮真当得无礼！进门还好好的，过关就过关，还非要给本座搞破坏。本座的书籍孤本可都被你一股脑丢池塘了！”
九旭闻言脸色微红，难怪之前的书都不见了，原来都在池塘沉底了。如今正主上门，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态，九旭还是很光棍得承认了。
“前辈，抱歉了。先前是小子思虑不周，是赔是罚小子认了，但还请前辈大人大量，莫要过分为难就好。”
“哼！”一声冷哼之下，九旭便感觉被无数气机锁定在了这里。无论是修为灵力，还是肉体神魂，都受到了无意识的压力。
“你让本座做决定？嗯~”
九旭连忙抱拳告罪，“岂敢岂敢，晚辈诚惶诚恐，只是小的才疏学浅，能力微末，又身无长物……只得仰仗前辈大慧大德，劳烦前辈惩戒了。”
尽管九旭变相讨饶，可对方却一声不吭起来，威压不散。九旭也不敢继续多话。
仿佛过了良久，周围的威压才如潮水般尽数退去。
“罢了。量你也没那个意思。赔？估计你也赔不起。不过罚还是要罚的。”
九旭见对方松口，便知已无大碍了。毕竟冷静下来，没几个前辈会盯着小辈不放的，更何况对于修士而言，书画泡水了还是有法子还原的。
于是赶紧应承道，“晚辈多谢前辈体恤，愿意领罚。”
“好！那你且先回答本座几个问题。”
“是。”
“那大道随心真是你所想所写的？”
“是。”
“那这个五术的关系图也是你画的？”
“是”
“好！最后一个问题。”
“请前辈赐教。”
“那我问你，在第三关，你是如何发现那不只是单纯的幻境的。”
“额，前辈，这个怎么说呢？应该是凑巧吧。毕竟总觉得太真实了。”九旭一脸无辜得回答道。
“凑巧？”
对方显然不信九旭说辞，声音突然拔高起来，然后有些愠怒得反问道。
“那你小子就好好解释一下这个凑巧！看看！你看看！你把本座的悔界固化成什么样子了！这分明算是一片世界了！”
看着对方展示在自己眼前的一片缤纷瑰丽的平面世界，九旭是一脸的茫然，这不是好好的么？
“前辈……请恕小子不懂。这成了片世界难道不好么？”
对方气急反笑，“呵呵！还不好么？你看看这两人是谁！你不觉得奇怪么？”
“咦？不是幻境里的周月兰和张兔么？”
九旭看到这里顿时心里明白了，想来这应该是不能存在的，不过明白归明白，脸上还是要装不知道的。
“他们不是幻境角色么？有什么问题？”
“问题？！哈哈哈！”对方看着九旭那一脸什么也不懂的无辜样，顿时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只听他深深的一阵呼吸后，才带着无语得叹气声解释道，“哎……谅你也不明白。方才你所经历的幻境，乃是本座所创的秘术。正如其名，此乃后悔的世界。一入其中便可汲取悔恨之念，形成宛若真实的心境世界，悔念心力为我所用，其奥妙无穷。可你却硬是留下了一对无悔的存在。”
“既然是幻象，不能抹去么？”九旭明知故问道。
“哼！”对方一声不满得冷哼，“此间皆有奥妙，哪是你能懂的。”
九旭微微一笑，感情你自己也无法控制啊。
“你这厮还敢取笑！”
糟了，忘记对方能看见自己了。不过活了两世的九旭也是聪慧，转念一想，便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不敢不敢，只是小子想到了一句话曾经听过的话，有感而发而已。那人说，天下哪有无悔人，无非心宽无意，无非随心尽力。”
对方闻言，一股明悟悄然而至，不由呢喃道，“原来如此，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九旭见状顿时有些懵了，自己无非是说了句前世的名言而已，这前辈怎么还一副悟了的样子？既然你要悟了，也赶紧把我放出去啊，万一兴起，待着闭关个百载，自己岂不是要化作枯骨？
“前辈……”
可还不等九旭说什么，就被掀起的一阵风卷出门去。
抱着凯瑟琳的九旭一个踉跄，险些摔在了地上。等他站稳回头时，这里已经恢复成了空无一物的甬道。
九旭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服，朝虚空处微微一礼。然后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小声感叹起来。
“前辈还真是实力高强啊~身形不显间便能移物换影，送人至万里之地。只可惜我这微末实力啊~连辩个方向都……”
九旭话音未落，便感觉有一只大手将自己抓起调了个方向，然后屁股上像结结实实得挨了一脚一样，一个踉跄，连跑带爬般冲出数十步才堪堪站定。
本想回头看看，却被一双无形的小手一边按住肩头，一边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时间无论怎样都不得转向。
接着，那前辈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都已经免了你的责罚了，还如此不知趣！”
“可……”
“哼！念在你无知，实力低微，本座就免去你迷阵的考核了，向前走到头，自是下一阶段的考核。本座意欲闭关，若再敢打扰，定严惩不饶！”
“谢……”
“滚！”
又是一阵风从背后袭来，这次更是直接将九旭平推出百米有余。
“噗……咳咳咳……”
站定的九旭一阵气血翻涌，顿感眩晕。
但看着不远处烛光里，那隐隐显现的朱红大门，九旭心里则是偷偷一乐，“前辈果真是好人啊！”
九旭摸了摸还在昏睡的凯瑟琳，平复了一下体内的气血，便朝那朱红大门走去。
……
真是看山跑死马，本来预估里前方的大门只有最多百米不到。可愣是走了数十千米的路。而且一路上一点修为都施展不出来，完全是靠双脚在走。
若不是九旭也算个练家子，从一个人偷偷习武瞎练，到老张教导后系统学习也有些年月，底子也算扎实。要不然真就是抽筋在半路上了。
可临到近前，九旭才感觉到这朱红大门是真的大啊！本以为也就是大宅府邸的门而已，谁知却是一道天堑雄关的关门。
大有一眼抬头不见顶的感觉。
九旭做好调息，将凯瑟琳从领口揣进衣服里后，才上前推门。
两手一触，一道闪电便划过掌心，将九旭牢牢吸附在门上，不得脱身。
接着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直达九旭的神识中。
“回答我，便可开门。”
“汝心之中，何为道。”
“道无谓，道为纲，道为常，道为理，道为物。道无处在，无处不在。我心即道，大道随心。”
“允！门开六步。”
话音刚落，九旭手上的吸力已撤。接着，面前大门便缓缓打开，直到出现大概推门走六步的缝隙才停下。
看着几乎洞开的大门，九旭顿足片刻，便自信得踏步而入。没有过多久，就再次看到了一扇同样的大门。
九旭心中已有所料，便直接将双手放在门扉之上，手心划过电流，再次吸住。
“回答我，便可开门。”
“汝心中，求道所方。”
“学前人，求法千万，融法万千；明吾心，炼魂养性，不堕真我；练强体，气血如龙，万物皆斩。
我之道方，通法，明心，锻体。性命兼顾，虚实结合，灵肉一体，独创新法，得证大道。”
“可！门开三尺！”
吸力一撤，面前的大门便露出三尺宽的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
九旭缩了缩肩头，毫不犹疑得再次踏入门内。复行百余步，再次见到一扇相同制式的朱红大门。
九旭熟门熟路得将手贴了上去。
“回答我！何求道！”
“我道随心，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是为有情？是为无情？”
“随心，便不避情关。为情，护我所育、所养、所恋、所交；若等敌视之，便是无情。以为公道，自在人心，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允！开门一丈。”
对话完毕，大门便再次应声而开，吐出门后一丈天光，静静得洒在九旭的身上。
九旭一步踏过门扉，落入天光之中，身形闪动间，便彻底消失不见，这便是进入了第二阶段。
接着大门轰隆隆得关闭，甬道内再次昏暗下来。
……
待九旭离去，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第三道大门之后，他看着身侧的无弦长琴，兀自叹息，“到底是不是他呢？可要是他，定不会这么无耻得挟恩以报，而且他的前世我可不记得有叫周月兰的恋人。可若不是，那为什么他又能解开留言的封印呢？看不懂……看不透啊！早知道就该厚着脸皮多问几句了。”
人影掏出一只白色的锦囊，露出里面开裂成四片的笛子，带着无限的回忆，用灵力点亮起上面方才出现的铭文：
无弦琴，觅知音，三关道尽两世情。
风起院落孤独影，缘起幻灭驻真灵。
长天歌，断魂曲，世间最是后悔心。
仰天一叹皆过去，竭尽无怨大道行。
“哎~知音啊知音，你此世又在何处呢？”人影看着那四句藏在笛子中的留言，忍不住泪眼轻叹。
“罢了，不想这事。”人影悄悄擦去泪水，转而千里传音起来。
“胡家的可在！”
“胡家试炼官，在此听宣。”
“试炼者张九旭，葬琴宫考核通过！试炼结束后，嘱托吾徒晴儿面试。”
“是！谨遵法旨。”
……
……
九旭从一团光芒中走出，眼前的景象已经是大不相同，四周亮堂无比，却又十分湿滑。面前光亮的洞口，更是有着一道能遮掩灵力和各种感知的水幕。
还不等九旭仔细探查，面前的水幕上便出现了由花瓣组成的字幕。
【第二阶段开启。
三关已过，自当身体力行。
如欲践行，必须要有战力，眼力，智力，运气，决心。此五项便是第二阶段的考核。
准备好了么？那便……
战吧！】
字幕刚刚显示结束，整片的水幕便化作水莲洞一般淅淅沥沥。
还不等九旭犹豫，眼前一花间，膝盖一疼。一赤条条只穿着裤衩的人影便倒影在眼前。
看着地面波光粼粼中的倒影，感觉到浑身清凉的九旭，立刻反应过来，这特么跪在地上的不正是自己么？
九旭皱眉跳起，一脸得羞愤，一边四处观望，一边心中大骂，“他大爷的！哪来的地痞流氓，还特么扒人衣服！别给我找到，找到了以后，非得……非得请九炎大佬揍他一顿。”
“吼！吼~哦！”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带着嘶吼声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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