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
程姎还没思索出对策来，身边的文景突然拧起了眉头。她转眸望过去，只见谢百惠不知何时，另一条腿也搭到外沿去了，楼顶的风很大，吹得她头发到处乱飞，一时蒙住她的眼，一时粘上她的唇。
她一边捊开一边笑，嘴里还哼着歌，声音很轻，他们根本听不到，只偶尔风吹过来的时候，带来几声调。
程姎眯了眯眼，那不好的预感又上来了，忽然她瞪大眼睛，颤抖着唇道：“这谢百惠不疯了吧？”
谁正常的人会爬到天台边上来唱歌，谢百惠明显就是精神有问题了。
她心里着急，谢百惠要真的疯了，等下还怎么沟通，万一她真的跳下去，那就完了。连忙小声问：“听出她唱的是哪首曲子了么？”
文景摇头，她好久没听音乐了，整日里忙着工作，没时间。
林若到底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能跟得上时代，竖起耳朵听了一阵阵：“好像是首儿歌，歌名我一时想不起来。”
儿歌？
应该是谢百惠想起她女儿来了，搞不好就是她经常给她女儿哼的那首。
“现在怎么办，我们说话她还能听得进去么？”文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谢百惠，看她坐在天台跟着口中的腔调左右摆动的身子，紧张得要死。
“她是被她父母硬生生给逼疯的。”程姎在心里对二老真是无语到极点，谢百惠这情况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相信她父母没看出端倪来。而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女儿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不开导不安慰，还唆使人到这儿来闹事，这不是把人往火里坑么？
就算再不爱惜这个女儿，也不该这么糟蹋！
程姎恼归恼，眼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她扬声道：“谢小姐，你刚唱的什么，很好听，可以唱得再大声点么？”
谢百惠游离的眼神慢慢转到程姎身上，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似的，又好像才把人认出来一样，半晌：“这是唱给我女儿听的，你不能听。”
“为什么我不能听？是唱给你女儿的摇篮曲吗？”
“对啊，我女儿每次睡觉都要我唱这个歌。你是大人了，你还要人唱歌哄你睡觉么？”
“我……我也唱给我的孩子听。”程姎急中生智，她摸摸肚子，“我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生了，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不知道怎么带她，听说刚出生的孩子好吵，晚上总不睡觉。”
这话一落，柳修堂和肖璜几个立时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肚子看。
程姎知他们在想什么，但没时间解释。
谢百惠摆手，表情认真道：“刚出生的孩子不吵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乖巧得不得了。等满月了，她养足精神了才会闹，不过闹也没关系，你抱着她唱歌给她听她就不闹你了。”
“所以，你能教教我么？”
谢百惠歪头想了想，招手让她过去：“你来，我只教你一个人。”
“好。”
此时的谢百惠精神已经完全偏离轨道了，程姎百分百肯定，因为她把谢百千的事全数抛到了脑后，只字不提。只是不知道这个完全不正常能持续多久。
为防万一，程姎得做另一手准备。
扭头快速吩咐文景和林若：“查一下她女儿之前在京都哪个幼儿园上学，如果有她照片或是录像什么的，让他们帮忙提供过来，就说人命关天。”
“明白。”
“那我过去了。”
“小心点。”
“嗯。”
叮嘱完程姎，文景立马和林若拿出手机开始查谢百惠女儿的资料，文景心细，怕幼儿园那边没那些东西，把柳家成的信息也调出来查了查，看他现在带着小三和孩子在哪里浪，尽可能地联系上，最好能让他女儿跟谢百惠通上话。
程姎暗暗吸口气，抬步走向谢百惠，几步的距离，她走得十分迟疑，怕快了，让谢百惠发现她的目的，怕慢了，谢百惠不耐烦，任何一种可能，都会导致一个悲剧。因为天台上的风真的很大，谢百惠又这么瘦，随便她哪个动作做大点，都会掉下去。
程姎近一步，心就往嗓子眼儿提一寸，等到她走到柳百惠跟前，伸手就能够得到她也准备去够时，谢百惠却突然让她停下，不许她再往前走一步。
“你就在那儿听吧，我不喜欢跟陌生人靠太近。”
程姎不敢逆着她来，只得停下。原本还想着，要是能抓得到谢百惠，把人从上面拽下来，其他不管她怎么闹都由她去，只要她不再寻死觅活。现在这算盘子要落空了。
谢百惠揪着耳朵后面一根头发在手里把玩：“我教一句，你学一句。”
“好。”
柳百惠端正了下坐姿，把吹乱的头发也扒拉两下尽量捊顺：“月儿明，风儿静，蛐蛐儿趴窗棂……”
歌声和着风声，竟有几分凄美和动听。
程姎跟着学，柳百惠教得这么有诚意，她必需要认真学，不然会让柳百惠起疑。此时身后，刘澹已经拿了监控记录上来了，文景和林若一个在忙着联系柳家成，另一个则在跟谢百惠女儿幼儿园打电话，柳修堂及时拉住刘澹，让他先别说话，已免打扰到谢百惠。
现在谢百惠忘我的教程姎唱歌，已经把他们全部都忽略了，她精神不稳定，一点外界的声音都受不得。
刘澹听完柳修堂说了刚才的事情的发生经过之后，拿着监控顿在原地，跟他们一起静观其变。
谁也没注意到，在谢百惠的身后，天台护拦的下面，有一个人正从顶楼的窗户爬出来，他腰上系着绳索，背紧紧靠着墙壁，正一点点拉近与谢百惠的距离。
此人正是程姎现在的专职保镖和司机夜南。
谢百惠不知从哪里偷跑进程氏大楼进而上了天台要跳楼自杀，还是夜南在大堂呆得无聊，出去对面买烟的时候发现的。他通知完王可和林若后，就和保安先行到上面劝阻。见劝说无效后，才转而下楼，想了这么个办法，从顶楼的窗户爬出去，把人要么往里推，要么往外拽。
因为踩脚的地方非常窄，上面又覆了积雪和冰块，滑得不行，夜南必需踢掉上面的积雪和冰块，才能稳住自己继续前行，又不能把动静闹太大，只能小块小块地踢，非常耗时间。
王可一直站在楼下望着天台的动静，看到夜南站在顶层二十八楼的窗户外，惊得捂住了嘴巴，一颗心砰砰砰狂跳，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来。
而在她之后，唐语琪就坐在对面的咖啡馆里。此时还是晌午时间，按理说，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可咖啡馆里却坐满了好几桌的人。
只不过是分散坐的，没扎堆。
但若要是进了咖啡馆，就会发现，这几桌的客人，手边都放着摄像机。不错，他们就是唐语琪联系的媒体，只等谢百惠从上面跳下来，她立马就让这些记者扛着相机出去，拍得第一手资料。
她打的算盘和肖璜一样，只要程氏因程姎出了人命，程姎就没脸再在公司呆下去。程姎逼死良家妇女的消息炸爆全网后，旻晏差不多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他一出来就可以以程姎未婚夫的身份回去重新执掌大权。
至于退婚，这是两个人的事，旻晏不同意，程姎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其实这是下下策，肖璜若能在会上把程姎挤兑出去，她也用不着走这步棋，实在是他太无能了！
老许坐在她对面，一眼不眨地盯着程氏大楼，问道：“唐小姐，您怎么就能确定肖董没有把大权拿到手？”难不成她在程氏还安插了其他的眼线？
“肖璜说过，一旦把程姎赶下来，会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事情进行得不顺利。”而这个会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快两个小时了，肖璜若得逞，根本不需这么久。
“那那个谢百惠会按您的约定，从上面跳下来么？”老许又问。
“会跳的，因为她想她的女儿已经想疯了。”
唐语琪诓骗谢百惠，说她这样做就可以救回其弟弟，并且还答应帮她找到女儿并带其来见她。柳百惠信了，毫不迟疑地爬到楼顶。
程姎还以为谢百惠跑到她公司以死相逼是其父母出的主意，哪里想到又是唐语琪的手笔。
老许有些担心：“她不会出卖你吧？”谢百惠看着有些疯疯癫癫了，万一说漏嘴，把唐语琪供出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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