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要生了？”张礼秀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
“应该是的，你躺着不要乱动，我去让你爸找个接生员过来。”虽然苏桂珍自己生了四个孩子，但是从来还没有给别人接过生。尤其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亲闺女，她害怕到时候看见她难过的样子自己却无从下手。
“没事的 ，妈！不用请接生员花那冤枉钱，以前你生妹妹的时候不是自己接的生吗？到时候你帮我剪一下脐带就是了。”虽然肚子疼的不想说话，张礼秀却还惦记着花钱的事情。她一直在想这一年多她没有帮家里带来收入，绝对不能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她每天把孩子带在身边下地去干活。以前经常听妈妈说她很小的时候，妈妈背着她去修水库的地方挖土。她是苏桂珍的女儿，既然妈妈做得到，她也能做到。
“你这会才发作，估计到生还有一段时间。我去把热水烧好，有事情你喊我！”苏桂珍替张礼秀整理了一下被子准备去厨房烧水。
“你还是守着她吧，烧水这种小事交给我来。”苏桂珍和张礼秀说话的间隙，张一六从门外走了进来。本来草垛离家就不远，加上他是跑着回来的。从他扔下孙琼英跑走到进家门也没用几分钟。
“六哥回来了，那你赶紧去帮忙把接生员找来吧？就是他外公他们对上那个杨医生。”苏桂珍虽然心里有点慌乱，但是做事情仍然有条不紊。都说女人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她心里也害怕自己的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
本以为张一六会马不停蹄地赶去找医生，没想到他却站在门口不走了。
“那个，媳妇儿。老大虽然是生孩子，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恐怕去找医生不好吧？连个结婚证都没得，估计意医生也不会来。不要一会把计生办的引来了，这个娃儿怕是要保不了哦？”虽然张一六的声音很小，但是苏桂珍和张礼秀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桂珍这才想起了这个孩子的出处，幸亏他们家的房子住在挨在山脚下，幸亏孙琼英现在嘴巴比较严。不然的话哪里逃得过计生办的法眼，这个孩子说不定早就被扔到厕所里泡粪去了。
听了张一六的话，张礼秀连呻吟的声音都变小了。她不能让计生办的人发现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她一定要带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那你帮忙烧热水吧，我来照顾老大。”苏桂珍知道事情的特殊性，她也不能勉强让张一六去找医生。她是最不愿意发生不必要的意外，在他们这偏僻的乡下。邻里附近自己接生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的人干活把孩子生在地里的都有。张礼秀再怎么不济，现在还是躺在床上等待生产。
张一六很快端来了热水，可是张礼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不疼了。她甚至还从床上爬了起来。
“妈，我肚子不疼了。应该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吧？”张一六端着水盆进门的时候听到了母女的对话。
“生孩子是这个样子的，他急着想出来，在你肚子里动一会儿累了他也会歇一会儿。等会时间到了你肚子会更疼，我去给你打几个鸡蛋，你吃完了等会生产的时候会更有力气。”说完苏桂珍从柜子里拿了四个鸡蛋往厨房走，正好跟端着水盆的张一六来了个对碰。
“那这热水现在用不上了吗？”苏桂珍差点溅了一身水，幸好被张一六躲开了。张一六指着盆里的水惊讶地问道。
“等他放锅里热着吧，迟早会用的。我去给老大煮几个蛋，你先在这边听着点看看有事叫我。”苏桂珍说这话的时候头也不回。
生孩子这事儿张一六除了帮忙端水跑腿实在也帮不上忙，他便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
“老大，我在门口。有事叫我！”张一六坐下以后朝着屋里面吼了一声。
“好的，爸！”张礼秀的肚子疼是一阵一阵的，刚刚不疼的时候跟平时没两样。可是正当她高兴的时候肚子又疼了起来，回答张一六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咳咳…”张一六坐在门口闲来无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卷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不曾想张礼秀闻见了烟味却连续咳嗽了起来。
“你咋个咳起来了哦？”张一六不太明白地问道。
“爸，你那烟味儿太呛人了。”张礼秀捂住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
“哦，不好意思哈。”说完张一六把门拉过来关上，然后站在离张礼秀屋门口几米远的地方抽烟。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孩子的出路，没有结婚证这孩子是肯定上不了户口的。李大壮那小子一直没有再出现，证明这个孩子离家人一点都不上心。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耽误他老大的一生。
“你站在那干啥子？你没看老大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张一六正在神思的时候苏桂珍端着一大碗荷包蛋走了出来。
“我刚刚问过她了，没有啥事。”见苏桂珍走出来，张一六把手上的烟掐掉跟了过去。
苏桂珍把鸡蛋端给了张礼秀，张一六则还是停留在门口张望。
“六哥，有没有啥子需要我帮忙的？”苏桂珍刚刚进屋，孙琼英刚好从竹林边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问张一六道。
“有啥子帮忙的吗？苏桂珍自己应该能应付。”孙琼英是生产队出了名的大嘴巴，虽然这段时间对张礼秀的事情守口如瓶。但是张一六本能地对她有所防范，害怕她知道的太多出去乱说。
“放心，六哥。现在我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出去东家长西家短地跟别人聊天，我是真心来帮忙的！”孙琼英的态度很诚恳。自从赵老太太去世，儿子去外地上学，她整个人也变得成熟了起来。刚刚通知张一六回去以后，她把手上的活计收拾了一下就赶了过来。
“既然你是诚心来帮忙那你就进去吧，过后不要到处乱说哈！”说实话张一六并不能保证苏桂珍一个人能搞定，但是多个人总归多份力量。孙琼英是离他们家最近的邻居，就算以后出去乱说也不怕。反正孩子生下来以后计生办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等生下来以后连夜送走，谁也不知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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