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夏天和林然一起见到了那个叫乔三儿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胡子拉碴的。他的个子不高，估计站起来也就和夏天差不多。一头半长不长，差不多在耳下位置的头发还带着卷儿，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自来卷儿。
或许是因为头顶的那一部分秃得有些严重吧，男人便把后脑的头发半扎了一个丸子头在脑袋顶上，完美掩盖住了头顶脱发的问题。
这发型从后面看吧，不仔细看还挺秀气的。可是从正面一看，却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粗糙中年大汉。
就这发型配上男子的大胡子，再加上男人脸上和身上的赘肉，夏天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才好。
与其说这个乔三儿脸上的是赘肉，倒还不如说是横肉。
你还别说，这要是遇上那些胆子小一些的小孩子，估计吓哭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儿。
……
别看乔三儿长得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看了林然等人进来，连忙一脸赔笑地说道：
“林哥，林警官……”
“别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的，严肃点儿，我有事儿要问你。”林然坐下后，沉声说道。
“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挤出一脸的褶子笑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告诉您。
这么多年咱也是接受过政府再教育的，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不过林警官您也是，有什么想问的您直接招呼一声不就得了，怎么还弄的这么大阵仗……”说着，乔三儿微微抬了抬被铐住的双手。
“哼，”林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乔三儿啊，学问渐长啊，还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是是是，都是政府教育得好，政府教育得好……”
“别跟我拼啊。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半年前吧……”
“嗯，出来半年了。”林然冷笑着看着乔三儿，“这在里面也正经待了几年吧，怎么刚出来半年，你就开始重操旧业了？”
“谁啊？谁啊？林警官，您可别冤枉好人啊，我现在可是大大的良民，我早就不干那些事儿了……”
“是吗？那……”林然微微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三天后和‘金碧辉煌’的交易，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可别和我说，那个人不是你……”
“这……”
听到这话，男人本能地垂下头回避，可是林然和夏天依旧可以看到他叽里咕噜乱转的一双小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乔三儿，你不会是在里面没蹲够吧？用不用我再送你进去待几年？”
“别别别，林警官，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那就赶紧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下家是谁，上家是谁，在哪儿交货，什么时间交货，别和我来那些虚的。”
“是是是，我说。”男人想了想，便开始倒豆一样，把事情和盘托出，“是……是大头。
昨天大头给我打电话，说是想要一批货。还说之前那一批太水了，这次他要亲自验货。”
“大头是谁？”夏天立刻追问道。
“他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之前见过几次，后来我们在里面的时候住的是一个屋。只不过他比我早几年出来……”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约在了三天后交易。
几位警官，我就是一个在中间负责传话的，挣点儿拼缝儿的钱而已，真的。我知道贩卖毒品是重罪。
他们交易，验货什么的都和我没关啊……”
“那上家是谁？货从哪来？”夏天继续问道。
“嗯……上家……上家是一个叫老刘的人。他真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道上的人都叫他老刘。
每次有人找我要货的时候，我都会联系老刘。老刘这个人很神秘，只有知根知底的熟人找上门的生意他才会做。
遇上那种生瓜，他根本见都不见……
不过，警官你要问他那货从哪来，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刘他有专门的渠道能弄到货，还都是高货……”
“那这事儿，和‘金碧辉煌’有关系吗？”林然忽然想到，便问出了口。
“金碧辉煌？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那个大头没事儿的时候总去‘金碧辉煌’。”
“具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是什么？”夏天看着面前瞥着个大嘴哭嚎的男人接着问道。
“三天后，三天后的晚上八点，就在‘金碧辉煌’三楼的305包房，之前每次交易都是在那……”
……
听完乔三儿的话，林然和夏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心中会意。
“乔三儿，想不想戴罪立功？”林然状似无意地问道。
“想啊，当然想了。”
“想的话，你就好好配合我们工作。只要三天后抓到大头和老刘他们，到时候我会给你出一份书面材料，证明你确实积极配合警方办案。”
听到这话，乔三儿不由得面上一喜。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没有直接参与具体的交易过程，只是在中间传话，那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有了这份证明，他也不至于再在里面蹲那么多年。
只不过没高兴多一会儿，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可是……可是我还没联系上老刘呢。
之前老刘就说过最近的风声太紧，说是先不做生意了……”
林然想了想：
“这样，你现在就给老刘打电话。就说……就说对方这次要的量很大，价格也比之前出的要高，看看他怎么说……”
“哎，行，我这就打。”
……
审讯室内，一通电话正放在免提的位置上。
过了好久，就在众人以为电话不会再被接通的时候，一个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啊？”
“是我，乔三儿。”乔三低着头，嘴紧贴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你小子有事儿啊？我不是说了最近不做生意吗？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啥？”
“哥，哥，别生气。
是这样的，我这有一个大客户，就是‘金碧辉煌’的那个大头。他说他这次要一大批货，而且还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所以，您看……”
“大头？那小子发财了？就他，还能出得起双倍的价钱？”
“嗯……啊……”乔三儿明显慌了一下，眼睛瞟了林然等人几眼，然后连忙说道，“可不么，我听说那小子好像还真是在哪儿发了笔财，数还不小呢……
而且……而且他说……上次的货就不错。
这次还要上次的那种就行，但是价钱他出双倍。
唯一就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很明显，这个老刘此时已经上钩了……
“他……他要求三天后，三天后在‘金碧辉煌’交货。”
“三天后？这么急？”
“是啊，就是因为要得急，他也知道别人那弄不到，所以这不才愿意出大价钱找您的么……
所以，您看……”
乔三儿说完，对面却并没有传来任何说话声。一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而此时，估计那个老刘正在权衡利弊。
用双倍的价钱，卖出一批掺了水的货。这买卖，他稳赚不赔。
也正是因为这个，林然才想赌一把。
像老刘他们这种人，虽说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吧，可个个也都存着赌徒心理。
遇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便宜，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隔了大约几分钟之后，对面再一次传来那道有些粗哑的声音：
“行，你跟大头说，三天后准时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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