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红袖阁中，竟然有两位玉烟姑娘，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
洛凌云坐在姜初月下首，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讲述着昨日在红袖阁的所见所闻。
“然后呢？”
姜初月端起茶盏浅抿一口，眼中带着兴味。
“晏清时说，她们都是北凉的奸细，被带回京兆尹了。”
“那红袖阁中，果然有许多秘密，很多良家女子，被拐卖而来，沦为娼妓，日日卖笑。”
说到这儿，他语气低下去，随意拱手一番，扭着头道： “殿下，晏大人技高一筹，早已掌握个中内情，我，我不如他。”
看着他有些灰心的样子，姜初月摇头失笑，“你本就是带兵的将军，让你查这些事，也是难为你了。”
听见这话，洛凌云眸子瞬间亮了，抬头看着她问道：“殿下，我什么时候能回边关？”
“你想回去？”
姜初月放下茶盏，一下一下晃着手中的扇子。
虽是数九寒天，但房中地暖充足，许是有孕的缘故，她总觉得燥热，于是每日带着一把团扇。
洛凌云忙不迭地点头，“殿下，我早就想回去了。”
“在边关，喝最烈的酒，看最红的夕阳，骑最快的马，比这儿可畅快多了。”
他拿起手中的茶盏，嫌弃地看了看又放回桌子上。
“末将自从来到长安，吃饭不敢大口吃，喝水不敢大碗喝，就连喝酒，都得用个酒壶盛着。”
“就连说话，都得想一想才敢开口。”
“甭提有多憋屈了。”
他扭头摆手，不满地情绪明明白白。
姜初月没有接话，堂内安静下来，洛凌云偷偷看着上首的殿下，心下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莽撞。
他脸上堆着笑，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殿下，我刚刚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姜初月目光看他一眼，又偏向一旁站着的青玉道：“宫中如今是什么情况？”
听到殿下的问话，青玉朝前走了两步，让自己站在阳光下，这才回话，“皇后娘娘晕倒，被送回凤栖宫，端王殿下被陛下责令回去反省。”
“右仆射等人，也各自回府去了。”
“哦，陛下答应了他们的求情？”
姜初月侧眸聆听，堂下的洛凌云焦躁地坐着，不知殿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朝中的事。
“据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并没有答应，而是异常生气，像是要铁了心查办柳家。”
“是吗？”
姜初月反问一句，看着窗外树枝上的积雪，在寒风的吹拂下，簌簌飘落，顷刻间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
“既然如此，那就办得彻底一点。”
青玉不知殿下是何意，不敢贸然接话。
半晌后，姜初月继续道：“柳家，王家，端王，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柳家凉了，王家和端王岂能在府中安坐。”
说着，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阴云密布，北风呼啸而来，掠走仅有的一点温暖。
“殿下的意思是要？”
青玉垂首细问。
“将你收集的那些东西放出去，让本宫的大皇兄，彻底死心才好。”
“是，殿下。”
青玉应声出去。
洛凌云看着头顶的殿下，有一瞬间感觉如此陌生。
曾经的殿下，虽然也不怎么爱笑，但到底和蔼可亲，温文尔雅，何曾有这般的雷厉风行，气势迫人。
仅仅是一句话，端王殿下便再无翻身之地。
想清楚这个事实，他心惊不已，殿下的手段已经这般厉害了么，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姜初月将他的纠结和惊惶，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看着他。
他们虽相识已久，但这些年各谋前程，终究是多了两分生疏。
她今日不惜将自己暴露，也是希望他做一个选择。
洛凌云心中亦清楚这一点，他抬眸注视着姜初月，拱手行礼后，神色郑重地问道：“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凌云，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姜初月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殿下，莫不是？”
洛凌云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他不敢想。
“说下去。”
姜初月蹙眉看着他，对他的反应了然于心。
洛凌云神情有片刻茫然，须臾的功夫，他指了指头顶，说道：“殿下，莫不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姜初月霍然笑了，她看着堂下站着的人，一字一句道：“若本宫说是，凌云该当如何？”
“若凌云的选择，与殿下期望的不一样，那殿下，会杀了我吗？”
洛凌云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定定看着她。
姜初月打量他一番，蓦地笑了，她放下团扇，慢慢说道：“凌云，本宫是什么嗜杀之人吗？”
“不过本宫想知道，这京都有谁的本事，能让你甘愿舍弃，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
“呼……”
洛凌云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着道：“殿下，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吓人，我以为下一刻我就没命了呢。”
“这长安我才认识几个人，哪知道谁的本事更大，我只知道，殿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姜初月挑眉看着他，对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那你刚刚说，你的选择与我不一样，是何意?”
洛凌云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有时候犯浑了，希望殿下手下留情吗。”
原来是这样。
姜初月莞尔一笑，知道他是武将，想的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事。
“殿下，您是要让端王彻底和皇位无缘吗？”洛凌云想了想还是问道。
他还是多知道一些的好，这样也好配合殿下。
姜初月立在窗前，扭头看他，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那瑞王呢？”洛凌云继续问道。
没有了端王，还有瑞王，甚至还有年幼的六皇子。
“你担心什么呢？”
姜初月直截了当询问。
洛凌云犹豫一瞬，还是道：“我担心，陛下不会把储君之位，交给殿下，朝臣怕是也不会允许。”
“所以凌云，本宫要兵权。”
姜初月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伸手感受着窗外的冷风，“只有有了兵权，一切才会有可能。”
“没有兵权，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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