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几人，沈誉脸上的鄙夷也不再掩饰：“我娘要是狠心些，你们早就化成灰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趾高气昂的。”
“今日来，是有两样东西要给你们。”说罢，沈誉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递给身边的沈家丫鬟。
沈源一把从丫鬟手中夺过信封，摸了摸厚度，有些薄，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顺手打开了其中一封。
“沈誉，你是不是搞错了？”沈源看完两个信封，气得直接扔在地上，也不管身后一直催促的几个女眷。
“怎么，你以为该是地契、房契，还是银票？没错，就是和离书和断亲书，书信有些年份了，但祖父的字迹你们应该是能认出来的。”沈誉难得的笑了起来，不过却是苦涩的。
后面的沈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抓着老嬷嬷的手就站了起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信，一边看一边不停地摇头，嘴里不停地说：“不是的，绝对不是真的。”
“这和离书是祖父最后一次出征前就留在陛下那里的，陛下一直没有给你。至于这断亲书，是后来回到京中，祖父去世前一天送到宫中的，因此，我现在的家人，只有祖父、爹娘和我娘子，你们什么都不是！”
今日陛下单独召见他，把这两封书信给了他，这也是祖父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原本祖父是打算和祖母和离，他在京中的一切都留给祖母和大房一家，他们二房跟着祖父在边疆生活的。
谁知后来沈时在战争中英勇殉国，自己也是日薄西山，不得已带着儿媳和年幼的孙子回到京中。
可老婆子和大儿媳的尖酸刻薄再也没有掩饰，不得已，他又写下了断亲书，和陛下约定好，待他死后，若是二房过得不好，就请陛下把书信送来沈家，谁知才没几天二房母子就失去了踪影。
“娘，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陪了他一辈子，辛苦操持一大家子，就落了这个下场！”沈源气得把一旁的茶杯扫落，瓷片散落一地，就像今日的沈家一样。
“偷来的东西，始终都不会是自己的，祖父娶了你，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同样的招数又用到我爹身上，只是后来便宜了他。”沈誉看着沈源，脸上依然是轻蔑的笑。
“你...你...”沈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很是难看。
“我不会取你们性命，但是往后将军府的一切你们无关，你们肖想的时候，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还有，你昔日看不上的低门户的我娘，如今已是二品诰命，而你们已在她脚下！”
说完沈誉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沈家，也不管身后的惊呼声、哀嚎声、叫骂声。
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正好，是归家的好时候。
刚到城门处，就碰到了等待多时的沈励和一个少年。
沈誉看着沈励，下了马，“你不回去看看？”
“不回了，前两次失利，圣上责怪下来，把他们赶出了将军府，他们休了书信，说我所做的一切和他们无关，断亲书也一并送来了。”沈励苦笑。
“二哥可还记得我？”沈励身旁的少年，和大伯母长得很像，只是面相上要好很多，完全没有她的尖酸刻薄。
“你是沈杰？”看着眼前的翩翩温润少年，沈誉终是狠不下心不理他。
“我就知道二哥会认我。”沈杰有些激动，眼里蓄满了泪。
“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也在这里。”看着他身上的包袱，沈誉猜了个大概。
“我考不上他们要的状元，还是到大哥那里去混日子算了，省得每天被他们冷嘲热讽的。”
沈杰比沈誉小一岁多，小时候大多数时候是在外祖家的，偶尔才接回来，因此性格比相他外祖母，很温和。
“有去处就好，刚好大哥心思比较浅，容易受人左右，你在他身边刚好互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沈誉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边的沈励因为沈誉说的“大哥”，激动得脸都红了，这是沈誉原谅他了？愿意把他当亲人了？
“好了，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这一辈无关，当时我们都没能力插手，没必要一直针对你们，况且你们也过得不好。”沈誉也拍了拍沈励是我肩头，兄弟三人齐齐点头。
看着骑马远去的沈誉，沈励已经泣不成声。
“好了，大哥，你现在可是副将，别在这人多的地方掉珠子，省得日后你的将士们笑话你。”沈杰嫌弃的给他递了个帕子。
“赶紧收起来，你见哪个将士掉眼泪的时候拿帕子擦了。”说完用袖子狠狠抹了一下脸，“我们也走吧，趁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站才行。”
说罢两人上了马车，“励儿，等等，等等爹。”
兄弟二人回头，只见沈源从马车上跳下来。
“励儿，你赶紧回家看看，你祖母怕是要不行了。”沈源看着车辕上的沈励，眼神都没有给沈杰一个。
“哥，我先进去等你。”沈杰说罢俯身进了马车，脸上的表情都是自嘲。
“沈老爷，我没有祖母和家人，目前还未成家，孤身一人，谁不行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励完全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
“励儿，当初那个断亲书是不得已的，我们也是怕被连累，届时沈家就无后了，没办法才把你分出去的。”
沈源越说越心虚，早在沈励失了第一座城池的时候，天子震怒，他们为了自保，就写下了断亲书，后来又失了一座城池，他们庆幸做的决断是对的。
谁知一朝战胜，沈誉当了将军、沈励封了副将，连他们看不上的人都封了诰命，真是天意弄人。
“你回去吧，日后我们再见也是陌路人，其他人也无需见了。”沈励不再说话，进了马车。
“沈杰，你怎么不劝劝你哥！你祖母刚刚被沈誉气得直接卧床不起，怕是时日不多了。你们和爹回去，我们一家人不分开。”沈源见沈励不理他，又从沈杰下手。
“爹，大哥确实是被你们赶出去了，断亲书都在他身上，我劝不了。再说了，我考不上状元，你和祖母都不喜我，我现在回去有可能会把她气死，我还是躲远点吧，科举不想了，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沈杰撩起帘子看着马车旁青筋暴起的人，把一个钱袋子给了他，“爹，这里面是200两银票，是我这些年省下来的，你们拿去用，省些花，能顶一段日子，也算是我给你的养老钱了。”
沈家今时不同往日，名下的商铺、房产都卖了不少，但剩下的，只要他们善于经营，饿不死。
沈源攥紧手中的钱袋子，看着远去的马车，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
“你知道吗。那个原来镇国大将军的大儿子，今天又纳了一房美妾，说是再拼一个儿子。”
“你看正房那个脸色黑得可以挤出墨水了，她生的两个儿子都没能给她撑腰。”
“唉，没办法，据说她以前嫁给沈家大朗是下了药，不得丈夫疼惜，如今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娘家又落败了，她没了底气。”
“好好的一家子，弄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娶妻需娶贤。”
远在南边的兄弟三人可不管京都沈家的烂事，各自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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