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之内成百上千的呐喊声在顶端汇聚，如同海啸震响。
空气仿佛在不断地升温，每一次剧烈的交击与搏斗都刺激着眼球，令人们心潮起伏。
血液和汗水在晃眼的灯光里肆意溅开，晶莹闪烁。
观众席里，林允儿的神经也不知不觉地绷成了一根弦。
她和其他人一样，目光紧追不放地关注着在擂台上激斗的两名选手，连嘴唇都焦虑地抿了起来。
在综合格斗的赛事里，柔术是选手们的必修课。哪怕你不精于此道，也必须懂得如何破解才行。
经过前几分钟的缠斗，就算是林允儿这个此前对mmA还一无所知的人都能看出来，台上的红蓝双方，那名蓝方选手是相当典型的柔术选手，而他的对手，红方则以拳击为主。
从战斗风格上来讲，二者可谓泾渭分明。
然而，红方不仅在进攻方面很强，应对那些柔道招数的水平也不一般，往往在肢体纠缠的瞬间就脱开束缚，丝毫不给蓝方使用技巧的机会。
几番打斗下来，许多有经验的观众就发现，蓝方的防守在红方的接连挥拳之下已经渐渐难以支撑。
“那个蓝方应该是主练柔道的，但水平不怎么样。”
“我感觉他好像是带伤上场的？”
“这是比赛好不好，你要是不想比可以不上去……”
压着嗓门的低语声从前排方向传来，林允儿的眉毛忍不住动了动。
她对这些私下议论的观众倒没什么意见，只是侧头看向身边的金孝渊。
好在，金孝渊压根没放在心上，仅仅是一脸严肃地持续观察着擂台那边的赛况，整个人看上去很沉得住气。
但林允儿又往下看了看，马上就留意到这姐姐不自觉抓紧膝盖的手掌。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忽然就伸出手去，把自己的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轻拍。
然后，面对金孝渊意外看来的视线，她就弯眸笑了笑，柔和无言。
金孝渊登时显得默然，在感受到通过掌心温度传递过来的那份温情后，她稍稍迟疑，便对少女也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与此同时，赛场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林允儿两人赶紧看去，原来先前在红方的攻击下已呈颓势的蓝方选手终于抓住一次机会，在红方的左肩上猛击了好几下，趁其脚下不稳，将对手扳倒在地。
两只脚娴熟地制住对方的肩部，双手抓着一只胳膊，翻转腕部将大拇指朝上（注），然后使劲儿贴近自身胸口。
当看见红方选手顺利被这一套招式给制伏在地后，连林允儿都意识到了胜利的契机正在到来。
内心刚生出兴奋的情绪，她就感到手心一紧，低头一看，金孝渊的手正用力地握着她。
林允儿抿嘴，坚定地反握了回去，希望能够传送过去信心与力量。
而在擂台那一边，场中的形势风云变幻，就连站在两名选手边上的裁判都高度集中起了精神。
几秒之后，又像是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观众们就见裁判的手缓缓地举起。
在这一秒，每个人的双眼似乎都情不自禁地张大，视线跟随着那只手，高高地抬起，直至目视头顶那盏耀眼的聚光灯……
变故却产生在电光石火的刹那！
眼看被彻底限制活动的那名红方选手蓦然挣开了对手的控制，旋即翻身一滚，他的双手就从原先单手被钳制的状态，转为用肘部紧箍住对手的脖颈。
蓝方选手的脸膛眨眼间就涨得血红欲滴，死命想用双手掰开敌人的锁技，可也许是红方攻势酝酿已久的缘故，还没等他挣扎两下，眼球便向上翻动。
最终，他只能有气无力地朝地面拍了三下。
“Stop！”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指令声非常及时地予以下达。
敲钟声再度响彻整个赛场，人们直起的身体落下，如潮水般的哀叹在观众席里自下而上地蔓延开来。
但其中也不乏掌声和叫好声，几乎所有人在回过神来后，都加入了鼓掌的队伍。
林允儿一脸惋惜的神情，看了看四周，本来还觉得她们俩人大概是现场最格格不入的，结果就听见身侧也响起掌声。
“姐姐……”她略微惊讶地回头看去。
金孝渊和她对视一眼，脸上也流露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边拍着手，边轻声解释了一句：“这是应有的礼仪，我们现在只是观众。”
林允儿听后拧起眉，沉思过后就点点头，也抬起手来，跟着金孝渊一块融入这满场雷动的掌声中。
……
等到比赛终了后，金孝渊就悄然起身，示意林允儿跟上自己。少女也乖乖地什么都没问，默默跟在后头。
两人沿着方向提示，来到了这家体育馆的一处甬道中，在往前走的同时，金孝渊也从包里拿出手机，当着林允儿的面拨出一通电话。
“嗯，是我。”待电话接通，没给对方讲话的机会，金孝渊就冷冷地从口中吐出话语，“我刚才看见你比赛了。”
她这句话甫一说出口，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就骤然沉默下来。
金孝渊显然不太想和他通过电话交流，口气很不善地说：“我现在来找你，你让小金出来接我们。”
“嗯……”没讲几句话，金孝渊就在一旁那道目光暗暗的窥视之下，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林允儿欲言又止，终究是放弃去多说什么。
不多时，两人被比赛举办方安排的安保人员拦住，恰好此时一名男子挥着手快步跑来。
“她们是工作人员！也是工作人员！”
他喘着气跑来，晃动手中的通行证，转过身对冷着脸的金孝渊讪笑，随后严正面容，双手并拢在腿边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问候说：“您好！嫂子！”
金孝渊抓着手机的手毫无征兆地举了起来，男子立刻条件反射般抬手退后，结果见金孝渊仅是举着手，眯眼瞧着自己，便又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行了，快点带路！”从牙缝间挤出话语，金孝渊直接迈步向前。
在她身后，男子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随即也对陪同的林允儿殷勤友好地笑笑。
林允儿略略忍着笑意，混在这奇怪的三人组里，继续向甬道前方走去。
直至来到一间休息室门口，他们一行人才停下脚步。
看着门上临时安插的打印着“邹准”两个字的名牌，金孝渊下意识伸出手去，似是想摸一摸，转瞬间却又收拢五指，攥成了拳头。
只听“咚！咚！”两声，不像在敲门，更像是在砸门。
在后面站着的那名男子和林允儿都看得眉心直跳，却都不敢说话。
三人等了一两秒钟，休息室的门就从内被人打开。
站在最前面的金孝渊紧皱眉头，在对方露面后就极尽讽刺地笑了一声，“现在变厉害了啊，邹选手？居然有单独的休息室了？难道是因为今天赢了？不对，应该是前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还赢了很多次比赛吧？”
林允儿起初还只顾着埋头看鞋尖，满脑子念头乱飞，苦恼着要是等会儿两个人吵起来，她该怎么办才好之类的问题。
听见金孝渊所说的话后，她就不禁扬起头，整个人蓦地愣了愣。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名披着毛巾、一边肩膀上还缠着冰袋的满脸血痕的健壮男人。
问题在于……林允儿的视线下移，落在对方穿着的那件鲜红紧身的短裤上，小嘴一时间就微微张了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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