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

天下归元

首页 >> 千金笑 >> 千金笑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次元降临从妖尾开始笑揽美人回人间一切从遮天开始一杆一饵钓一人,一河一坊连万界再见回不去的昨天太监武帝昏婚欲碎神明,你也不想我投靠邪神吧逃婚101天:学霸娇妻,乖一点传奇法师莫林
千金笑 天下归元 - 千金笑全文阅读 - 千金笑txt下载 - 千金笑最新章节 - 好看的玄幻魔法小说

我信我不输!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御书房大燕皇帝祖孙自作主张决定要将君珂拦截在第五轮的时候,纳兰述也在对戚真思道:“老家伙和小家伙,大概要耐不住性子了。”

“八成躲在御书房哪个角落里,在打算着如何把小珂赶出来吧?”戚真思对起斗鸡眼,捻暗灯盏,阴恻恻地伏在灯后,将自己巨大的影子投射在粉墙上,捏着嗓子道,“让让!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给朕把那女人拦在第五轮!”

随即唰地一个转身,转到了灯前,手扶桌案,面无表情,沉沉低头,“皇祖父放心!必须!赶走的!干活!”

纳兰述扶额……下次不能让戚真思和君珂再混在一起了,瞧这女人学的是哪国怪话?

“需要替她……”戚真思举出个剪刀手,咧出白牙齿,“嘿嘿?”

“不用。”纳兰述沉思了一下,“小珂聪慧,但涉世未深,总以为这世上好人多坏人少,有坏人那也是被逼落草,这样哪行?也该让她见识点世人心机。我看她现在慢慢也懂得了戒备,你不要担心太多,保证她性命无恙即可。”

戚真思耸耸肩,心想你把女人教聪明了,小心她就飞了。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纳兰述道,“第一,写信给王妃,提醒她命人好好看住二哥。但绝不能对二哥有任何亏待。二哥性子桀骜,自幼受不得一点委屈,他被软禁已经够火气积郁,下人要是再有任何爬高踩低行为,难保二哥不发疯。我听说二哥最近时常在父王面前哭泣追悔,父子二人抱头痛哭,这样不好,父王心软,哭啊哭啊会哭傻了的。让母妃好好提醒。”

“你自己为什么不写。”戚真思嘟囔,“让我一个下人参与王族内部事务我压力很大。”

“你一个下人!”纳兰述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昨天还把你主子刚搞来的好剑招呼不打就拿走了!少废话,我还在离家出走呢!”

戚真思撇嘴,“离家出走,家里什么事你也没丢下!”

“第二件,不要把尧国的事情告诉母妃。”纳兰述不理她,“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母妃对尧国事务一向十分关心,只是碍于当年誓言不好随意过问,尧国真出了事,她必定会管。但是现在,我不要她管。”

“没得你的命令,尧羽卫谁也不会多嘴,再说尧国路远,现在他们刚刚混进去,具体消息还没传出来呢。”

“不要以为母妃的消息来源只靠咱们尧羽卫。她当年离开尧国的时候,本国还有旧部,你们天语一族还有其余族民。真要有什么消息,她知道得未必比我们慢,这也是我一直存疑的一件事……我怀疑当初尧国曾经来人找过我们,你还记得那个发现祖母绿宝石的三水县的大坑吗?也许那不是天降闷雷,而是,人祸。”

“你的意思,是尧国来报信的人,被人拦在了三水县,一番雷雨之夜的大战,留下了那个坑,以及所有的信息?”

纳兰述默然,沉吟半晌道,“所以我要说第三件事,你们得回去,最起码回去一半人,不然我不放心。”

“人手不够了。”戚真思摊手,“何况你既然现在在燕京,王妃怎么肯让尧羽卫离开你身边?我们就算回去,也会被立即赶回来,我才不要兔子似的被撵来撵去。”

纳兰述皱皱眉,他并不完全是因为君珂而必须留在燕京,更多的是因为他提防着沈梦沉和纳兰君让,虽说现在线索散乱,一鳞半爪的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就是因此更令人心里不安,他不在这里看紧了沈梦沉和纳兰君让怎么行?

“我们一直和冀北保持联络,你放心。”戚真思安慰他,“冀北的人手还会比你少?大军都在冀北呢。”

纳兰述无奈,只得打住话题,站起身道:“我去睡觉。”

走出一截,身后戚真思还跟着,纳兰述霍然回身,竖眉,“你跟着我干嘛?”

“作为你的护卫首领,我得清楚我的主子到底在哪睡觉。”戚真思正色答。

“床上,怎么?”纳兰述毫无愧色。

“是吗?”戚真思摸下巴,“昨天,东花巷君府书房;前天,东花巷君府客房;大前天,东花巷君府花厅;大大前天,东花巷君府墙头。”

她连报四个位置,纳兰述依旧面不改色,“怎样?没发现你主子步步进逼,即将直捣黄龙了吗?”

“我打赌你止步在书房,永无进益。”

“我告诉你,今晚我必定睡在君府闺房!”

“吹大气!”

“走着瞧!”

一番主仆呛声之后,半晌,东花巷子君府墙头,鬼鬼祟祟又来强人。

那人蹿上墙头,大晚上的一身银白便袍亮得生怕别人看不见,墙下护卫确实看见了,懒懒掀开眼皮,瞅一眼,掉转屁股。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就连君府今天才进府三个时辰的新护卫都知道,有个家伙,每晚准时来报到,不吵不闹,第一天在墙头拔草,第二天在花厅浇花,第三天在客房喂狗,第四天在书房抹桌子。

今晚轮到哪块地方的洒扫小厮占便宜了呢?

“姑娘哎,郡王来睡觉了!”现在肯给纳兰述传报的只有老实丫头红砚了。

啪一下门被打开,露出横眉竖目的君珂的脸,“红砚我跟你说过一百次了可不可以不要用来睡觉了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膈应!”

“我不膈应!”远远地纳兰述高喊,“小珂,闺房……”

“行!往南走十米,转过两条回廊一个照壁,再转一个弯,有个门,推开,今晚您就安排在那里。请一定不要感谢我,就这么的,晚安。”

当晚,某贵客往南走十米,转回廊过照壁再转弯,推开一扇门,睡得眼屎巴拉的主人抬起头来,好客地向他摆了摆爪子,hi!

当晚,某贵客面不改色地从那间“闺房”里出来,又回到了昨天的书房,在书房里睡完一觉,早上出门时和下人要了纸笔,撤下“兰草书斋”匾额,大笔一挥,重写了个匾额贴在门上。

墙头上跟来等着嘲笑主子的戚真思一瞅,唰一下跌下墙头,大骂:“你狠!”

匾额上,几个大字墨迹淋漓。

“君府闺房”!

一大早,君珂洗漱上武德门。

今天是第五轮的比试,只剩下最后二十人,抽签决定对手,君珂经过四轮对战,已经对对手们的实力摸了个基本清楚,并没有太大担心。其余十九人中,除了有位来自华西的牧野山气宗的高手她自认为不是敌手外,其余都应该没有问题。

十九分之一,她不会那么巧就抽到那位高手的,是不?

去考场之前,她到柳杏林那里去了一下,柳杏林的医馆在她拨人手帮助下,已经开业。她比武完毕也会去医馆里坐坐,看看一些疑难杂症。神眼圣手搭档到了京城,这消息风一般传遍燕京。医馆爆满,排队人一直排到两条街外,医馆改建成双层,楼上看病,楼下卖药,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四面属于君珂的店铺,被喧腾的人流带动,生意又上了好大一截。尤其以翠虹轩生意蒸蒸日上,新请的那位二掌柜范卓,不仅熟悉燕京地头人事,迎来送往十分周到,而且还有一手家传的做首饰的好手艺,他来了之后,燕京很多贵族又重新上了翠虹轩的门,到此时君珂才知道,很多人还念着老范家百年老店首饰的独特和精致,非不擅此道暴发户姚家可比,她可算捡到了宝。

生意好赚,财源广进,君珂手头活便,便选了十个精干伙计,拿出了车马行的十辆车,在每辆车的车身上刷上“太史大波小臻臻,党在呼唤你!”还画上大波浪妖艳女人头,蕾丝丁字裤和夹脚拖鞋,色彩鲜艳招人眼目,底下写上她的最新地址。今天人马齐备,便让这些人赶着车,以采买各地货物为名,出了燕京。

“一人一条路线,三个月为期,给我天南地北地转,不要很快,但每个地方都不要漏过!”

车夫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钱好办事,二话不说赶车出城门,君珂遥望车轮后滚滚烟尘,握拳。

“一定找到你们!”

满怀希望看着车马出京,她转身进了店,她最近在柳杏林这里,想办法解决她的毒指,依柳杏林的意思,是要去掉这毒指的毒性;依纳兰述的意思,却是要留着毒指,却把引子紫薇花粉给改掉。他振振有词……小珂练得不容易,干嘛要废?

君珂内心里也希望两全其美,多样技能总是好的,让沈梦沉得意不起来也是好的,柳杏林为此特意多下了些功夫,目前的战果是,紫薇花粉效力减弱,不过却导致很多其他花粉都有用……

君珂转身回店,今天的一个疗程还没做完,做完之后要看效果,不过她一回头,突然“咦”了一声。

门前板凳上,坐的不是同样挤入第五轮的豫南考生严易智吗?

这个人在二十名待选举子中名列中流,人也平平庸庸,性格倒是很好,逢人就笑,好相处的模样,所以众人对他印象都不错,他算是第五轮介乎于落选和中选之间的考生,此刻怎么会坐在这里?还掩脸捂袖,一副生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君珂凝视他一会儿,没有贸然上去问,悄悄拉住一个伙计,指了指严易智,忙得不可开交的伙计随意瞥了一眼,道:“哦,这人得了怪病,总说晕眩盗汗,浑身无力,还起了很多红色斑点,来医馆看病几天了,还没查出什么究竟。姑娘不妨给他看看。”

君珂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这人内腑有哪里不对,但他衣袖底露出的手腕,确实有不少红点,难怪他最近比武,都带着护腕。

君珂知道有些病,便是透视也未必能全部查出,眼看那人神情沮丧,看病拿药匆匆离去,便也跟了上去。

严易智似乎心神不属,步履踉跄,也没察觉身后有人,他一路专走小路,穿街过巷,似乎不愿被人看见,君珂跟着他一直到快到武德门附近,严易智在一条小巷口停住,听着远处武举即将开始的喧闹,忽然靠在巷子墙壁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肘间。

君珂停住了脚步。

小巷深深,光线黝暗,不曾被初夏的热风热光吹亮。那人伏身墙壁,深深埋头,骤然瘦下的肩膀,微微抽搐。

他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是怎样的伤心,引得堂堂男子躲在小巷痛哭?

君珂怔在那里,直觉自己侵犯他人隐私权,下意识向后退,脚却踩到地面一块碎瓦。

严易智霍然抬头,一张未及掩饰的泪水横流的脸,顿时冲入君珂的眼帘。

君珂十分尴尬,忙打了个哈哈,道:“呵呵,严兄……偶然看见你……这个……那个……”

她素来也算伶牙俐齿,此刻却觉得说什么都不是,对面严易智直直望着她,并没有掩饰落泪的姿态,眼神很空,君珂支吾了半天,自己也觉得难堪,干脆一咬牙,直接道:“严兄有什么伤心事,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严易智沉默半晌,凄然一笑,缓缓道:“君姑娘好意心领,不过我的忙,你帮不了的……”说完缓缓转身,便要从她身边走过。

“是因为你的病影响了你的武举么?”君珂冲口而出。

严易智停住脚步,半晌摇摇头,疲倦地道,“总之,君姑娘你管不了,别管了。”

他拖着脚步向外走,肩膀耷拉,背影沧桑如迟暮老者,君珂回头看着他,缓缓道:“严兄已经过了四轮,就算第五轮因病失利,回乡之后,也有本地武职可授,无需太过因此伤心。”

“无需太过因此伤心!”严易智听见她这句话,原本颓丧的情绪竟突然激动起来,霍然转身,冲到她的面前,“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我若只需要一个本地武职,我何必不顾一切千里奔赴燕京参加武举?我只过了四轮,能得到什么?一个本地校尉?还是县衙里一个衙役?这能帮到我什么?能帮到我扬眉吐气?能帮到我救下妹妹?能帮到我衣锦还乡,把我那可怜的妹妹,从县丞家吃喝嫖赌的大舅子的手中要回来?”

君珂退后一步,怔怔望着他,一般来说,武事比文事更花钱,能参加武举,多半都是本地有一定地位的人家子弟,不曾想还有这样境遇凄惨,需要靠一场武举来改变命运拯救亲人的人!

一个县丞,不过八品,但在本地,往往就是呼风唤雨谁也不敢得罪的势力,除非这家子弟,有人出人头地,挣个超过县丞的功名回来。

想不到严易智这个逢人就笑,看起来没脾气的好好先生,内心里还藏着这样的苦,扛着这样的压力和希望,来燕京争这武举功名。

君珂肃然起敬,身为女性,也同样对那被强抢的少女,充满同情。

“可是我病了……”严易智爆发的情绪过去,又恢复了先前的疲倦和颓丧,“前几场我用尽全力,好容易过了四轮,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在第五轮勉强就是个中流,一旦遇上高手如你,如窦语正他们……我就完全没有希望……”他呵呵地笑起来,充满落寞,“君姑娘,让你见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说的,回去也有个职位做。县丞虽然看我家不顺眼,好歹也得给个衙役,我那妹子,一个衙役的妹妹,配县丞家残废的大舅子,也不算太亏……”

他抹一把脸上泪水,仰头吸吸鼻子,不再说话,从君珂身边挤了过去。

君珂一直沉默,遥望着他的背影。

等君珂到达武德门比试场地时,武举马上就要开场,严易智在场下等候,看见她平静一笑。

君珂也回以一笑,眼神若有所思。

上头仲裁席,纳兰述瞟了她一眼,忽然皱了皱眉……小珂儿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啊。

淡定,太淡定了,还有点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决定。

纳兰述最近心情不大好,君珂不顾他拼死反对,坚持从他的别业里搬了出去,还坚持不和他过多公开来往,各走各路,美其名曰为他名声着想。郡王殿下为此十分愤怒……名声算什么东西!只要你愿意压倒本王,本王愿意给全燕京都知道!你要想名扬国外,本王都可以遣人去东堂南齐宣传!

可惜,郡王殿下宁愿东风压倒西风,东风却不愿刮过他上空……

纳兰述瞟一眼沈梦沉,沈梦沉立即对他摆出无可挑剔的微笑,笑得让你觉得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瞟一眼纳兰君让,面瘫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面前的一杯茶是天下最美的风景。

“殿下。”纳兰述懒懒支过身,纳兰君让越不和他对视,他越要凑到他面前,“抽签是重要步骤,您可安排好得力人选了?”

纳兰君让抬眼,眼神平静,对他带刺的询问无动于衷,“兵部王尚书亲自安排,两位主事负责。先由尚书随机选出十人,抽剩下十人的名字,两两对战。怎么,郡王有什么意见么?”

“我没有……”纳兰述没骨头似地趴下去,纳兰君让刚垂下眼喝茶,就听见他拖长声音道,“是不可能的。”

“哦?”

“尚书随机选十人?”纳兰述笑得讽刺,“标准如何?怎么点选?这等国家抡才大典,关乎他人一生命运的事,交给尚书大人一只手?嗯?”

“尚书大人只是选出十个抽签的人,而且也是随意选,真正抽签决定对手,还是武考生自己。”纳兰君让淡淡解释。

纳兰述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指了指台下诸人,“殿下,你看见这些人没有,你我也是练武之人,知道练武的辛苦。三岁打根基,五岁练内气,早起晚睡,风雪无阻。虽是金枝玉叶,但在练武途上吃的苦,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纳兰君让心中一怔,不知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敷衍地道:“是。”

沈梦沉突然侧身笑道:“太孙和郡王此中翘楚,不过郡王,是否该让王尚书去点选了?”

纳兰述根本不理他的打岔,还是紧紧盯着纳兰君让,指着台下考生,“殿下您看,这二十考生,大部分是各地武学门派世家的子弟,比如那个牧野山气宗弟子洪南;也有京中武门出身,比如那个查近行;还有凌云院的杰出学生,比如那个朱光;这些人神完气足,一看便知自幼浸淫武技,修炼得好铜筋铁骨。”

纳兰君让抬起眼,静静盯着纳兰述,干脆不接话,看他到底要说出什么来。

“不过也未必人人如此。”纳兰述话锋一转,语气已经和先前不同,“我知道有一个人,她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机,在那些三岁就锻骨练气浸淫武学,且自幼有名师指导的同伴面前,她整整落后了十六年。”

纳兰君让端茶的手指顿了顿,一瞬间眼光便向台下落去,却生生控制住。

“这十六年的差距要如何弥补?”纳兰述自顾自说下去,“没有谁可以靠运气来弥补那么大的差距,这个人,她只有拼上全部的心力,她在雪地里彻夜练剑累极而倒险些被冻坏手脚;她在沙坑里练气一埋就是数天几乎被憋死;她在落雪的吊桥练轻功,每天栽落冰冷的湖水几次;她和擒拿高手拆招,最多的时候一天被卸过十次胳膊,红肿得连吃饭都抬不起筷子;更不要提在练武过程中那些层层叠叠永远都没机会养好的伤,她几乎每时每刻都用来练武,吃饭还在比划,睡觉也在打拳,发烧还在练擒拿手,直到练到吐血。她一门心思,无所畏惧,只想将错失的十六年机会,用拼命的方式,用流出的血,来补。”

纳兰君让一口茶咽在了咽喉,茶水很烫,他不知道是吞下还是吐出。

沈梦沉一直的微笑顿了顿。

梵因垂下眼,这一刻眼神不知是欣慰还是悲悯。

“如果有谁,能昧着良心辜负这样的艰苦。”纳兰述冷冷站起,“本王佩服他。”随即他不容分说行到纳兰君让面前,手一让,“殿下,这选人抽签,让王尚书来选我看不妥,不如你我,辛苦一下?”

纳兰君让端坐,沉默。

纳兰述也不尴尬,也不走,依着他的桌案,顺手端起纳兰君让的茶,翻来覆去地看,笑道:“这翠叶金芽就是比我那成色好,那些混账太监真偏心!”

他笑意晏晏,姿态闲散,却坚决不肯从纳兰君让面前挪开一步,纳兰述端坐如石,他也似钉在了地上,底下考生发现上头似乎有些不对劲,都纷纷看来,只看见两位皇子皇孙似乎在攀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君珂正在想纳兰述好端端地又出啥幺蛾子呢?忽见有骚动,随即看见纳兰君让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长身而起。

他起身的时候,君珂觉得他似乎对自己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随即纳兰君让对王尚书招招手。

“郡王觉得规则有不妥,选人抽签,便由我和郡王代劳。”纳兰君让一字字说得缓慢,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迸出梗在心中的巨石。

“殿下英明。”纳兰述微笑。

写着人名的签子递上来,两人对视一眼,似有火花一闪,随即各自归于寂灭或微笑。

手伸出去,手伸回来,兵部主事端起抽选出的十个人名,悠悠唱名,“朱光、君珂……严易智!”

纳兰述挑了挑眉。

纳兰君让默然坐下。

君珂自然不知道上头为了这个抽选,有人攻心,有人被攻。她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地看着严易智……选出的十个人在余下的人里面抽选对手,这意味着,她不会成为严易智的对手。

这下想放水也放不了了。本来君珂还想着,严易智武功不低,遇上必输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如果就那么巧抽上了她,她便让他一胜又何妨?

她也未必一定要争什么武状元,她的目的就是出名,现在也够出名了,不妨成全下人家。

不过现在,这可能性杜绝,君珂倒放了一半心,心想那孩子不会那么倒霉,真的就选上洪南或那几个谁吧?

被选出抽签的十个人,行到抽签台前,原本抽签是在一张桌上一起抽的,结果就在纳兰述和纳兰君让选人的时辰,沈梦沉转头吩咐了几句,兵部便将抽签改在了一个小房内,每人轮流进去抽,出来报名。

那小房在台下隔壁临时搭建的主事们呆的棚子内,上头仲裁是看不见的,君珂不愿和一群大男人挤,自愿留在了最后,排在她前面的是严易智,还是那神不守舍的样子。

前面八个人都抽过了,名字一个个报出来,君珂越听心中越紧……都没抽到夺魁呼声最高的那个洪南!

只剩她和严易智了,兵部主事看看沙漏,急躁地道:“时辰不早,刚才又耽搁了,你俩个一起进去抽签,快快!”

君珂和严易智一起进了小房,君珂安慰地对他一笑,道:“没事的,你先。”

兵部主事隐在黑暗里,冷冷看着两人。抽签这种事,虽然可以做手脚,但是也要看运气。所以上头关照,做了两手准备。洪南的签,是早已做过记号的,前面抽签的八个人都得过关照,自然不会抽到。剩下两个人,严易智当然也不会抽到。但也要防备严易智手气特差真的抽到洪南,那么,先前的铺垫,就要发挥作用了。

严易智对君珂勉强笑了笑,伸手进签盒摸签,因为要找那个有记号的签,动作就慢了点,好容易摸着那个带缺口的签,正准备赶紧扔到一边,摸剩下的一个,忽然头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呼啸坠落,正砸在小房顶上,将薄木板搭的临时建筑砸出一个大洞,那东西白白一大团,坠落之势不绝,啪一下落在桌上,一屁股将签盒也坐碎,还死死压在了严易智正抓住洪南的签的手上。

那白白一大团,天外飞仙,姿态万千,脖子上代表性的要肉玉牌,金光闪闪。

“肉神”大人幺鸡是也。

它从天降落,巨大的冲力和体重将小房和盒子都砸碎,屁股底下压着严易智的手,手上正抓着“洪南”。

“啊哈。”戚真思好巧不巧地出现,拍手大笑,“严兄好运气,想必和洪南有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我等有眼福喽!”

兵部主事面色大变,严易智脸色死灰,君珂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如往常一般笑骂或抱起幺鸡。

“君……君姑娘……”严易智哭丧着脸,心知不对,但还是不敢不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挤出一脸的悲伤绝望,试图打动君珂,“我……我……我的武举看来要到此为止了……多谢君姑娘关切……但望日后有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君珂突然上前,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签。

这下别说严易智和兵部主事,连戚真思和幺鸡都傻住了。

“你刚才在签盒里那样努力地摸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君珂微笑,“但是我宁愿相信,你有那么一个妹妹,等着你博取功名去解救。”

她笑意优雅,在暗室里熠熠生光……她不怕诡诈阴谋,她怕自己不能相信这世上真实存在的所有温暖和需要,她怕她从此揣了一颗事事怀疑之心,错失掉更多的人间善美。

哪怕心知肚明严易智九成是在骗她,她依旧不想让他去面对洪南……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个妹妹需要拯救,她的怀疑,就会使一个无辜女子失去被救的最后机会。

被骗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就是她输一次而已,毫毛不损。如果那是真的,却有一个少女,可能因此被救。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君珂仰起脸,看着屋顶破碎的天空,她也有姐妹,或许也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她去解救,然而她失去她们,伸出的指尖触碰不到熟悉的温度。

所以她愿意去救这天下所有女子,便是万分之一的真实性,她也愿意去试。

她笑起来,平和地拍拍彻底傻在了那里的严易智肩膀,“还有,不用这样看我,我没那么伟大,我之所以敢和你换,还是因为……”

她抓了签,伸开双臂,像拥抱蓝天一样,坦然自如地走出去,“我信我不输!”

君珂洒脱的背影走远,那几个还僵在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看。”好久之后,戚真思喃喃对幺鸡道,“这就叫聪明的傻子。”

而在更远一点的仲裁席上,在听完兵部主事悄悄汇报了刚才的一幕之后,纳兰君让抿住了唇,一仰头灌下满满一杯热茶,一改他喝茶也不肯猛,怕醉茶的习惯。

那样一杯茶喝下去,滚烫入心。有处地方似乎因此生痛,痛得他自以为冷面也冷了心的人,忽然想长啸或狂歌。

纳兰述托腮,微笑,手指在桌上沾茶水画画,画一个笨笨的小猪头,却给她戴上王冠。

这是他喜欢的小猪,有点过于执着,世人眼里或许还近乎傻,然而那是常人不能理解的真境界,宽容、博大、沉着……王、者、之、风。

沈梦沉支肘,摇头,喃喃自语,“小傻子,叫我哪只眼看上你呢?”一边说,一边却又侧身去看那快步走过的身影。

梵因很少说话,此刻目光淡淡在三人身上掠过,末了微笑低头,合十。

“大师。”小沙弥问,“聪明和智慧,有什么区别吗?”

“巨石临头而迅速闪躲。叫聪明。”梵因浅浅地笑,“巨石临头而反踏其上。叫智慧。”

“冀北君珂,请战牧野洪南。”

擂台上君珂声音琅琅,微笑向面前精壮的汉子抱拳。

底下响起了一阵可惜的嗟叹……燕京百姓一路看下来,一直看着君珂闯过四轮进入第五轮,虽然很多人因为她奇军突起而破财,但却依旧不能不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大气、自如、虽舞枪弄棒也不失优雅、虽屡战屡胜而气度谦冲。

燕京百姓愿意这样看她在比试台上呆下去,直到剩她最后一人。

可如今看来,这希望大抵是要破灭了。

牧野洪南出身武术名门,本次比试夺魁呼声最高者,就一直以来的表现,比君珂只强不弱。

“君姑娘,请。”

青年相貌精奇,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使一根奇形长棍,悍然劈下时,有尖锐的金铁之声振鸣不绝。

君珂则身形轻灵,一柄长剑是淡淡的青白色,舞动起来直如雪花星菱,碎光闪烁。这武器是尧羽卫拿出多年珍藏,用天语族特产的明铁打制,轻薄,天生寒气,明光耀眼,却韧性极强,难以折断。

她纤柔的身形在长棍黑色的滚滚旋风中来去,像冬夜里一只携着霜花掠过苍穹的燕子,翅尖翻飞出雪的寒意。虽然穿梭自如,但总看出那几分力有不及,在洪南浑厚的力场里飘摇如蔓草,让人担心在下一个瞬间,便被那雄浑力道绞碎,化为齑粉在天地间。

终究是要败的……无数人在心中这么想,带着淡淡的怜惜和欢喜。

君珂似乎因为一只被驱逐在外围,打得有点烦躁,突然趁着洪南一个虚招,对着他胁下露出的空门,剑光一点,抢身欺近。

“着!”

洪南一声暴喝,刹那间扭胯甩腰换步弯肘,长棍以肘尖一换,刹那间诡异地从肘底翻出,像海底怒腾而出的蛟龙,分波而来,怒昂龙首,啪一声撞上了君珂的剑尖!

“铿。”

金属相撞声音清越,嗡嗡颤音震动得连空气都似乎起了波纹,一抹雪光冲天而起,君珂长剑脱手,一声惊呼。

比武中认定失败,第一是落下擂台,第二是武器脱手,君珂长剑脱手,已经败了。

台下发出叹息,声浪巨大,却并无可惜之意,这本在意料之中。

台上纳兰君让一直绷紧的背脊微微一松,沉冷的眼神微微一跳,自己也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是欣喜还是惋惜。

沈梦沉挑了挑眉,噙一抹玩味的笑容。梵因没有抬头,飞剑声音清越,他闭目聆听似在听美妙音乐。

只有纳兰述,在剑光飞起那一刻他坐直身体,随即眼底光芒一亮。

他眼底微光一亮刹那,君珂的惊呼,突然变成了一声轻笑!

“起!”

声音很轻,身形也很轻,随着长棍卷出的劲风和长剑飞起时的气流轨迹,君珂身影一闪,突然就站在了洪南的长棍上!

她站立的姿态如飞羽似轻絮,飘摇无力,却黏附不落,正是长期在吊桥和梅花桩上修炼出的轻功。

洪南见她不认输,乍然落于自己武器上,浓眉一轩,一声暴喝,长棍往下便扎!

他力道雄浑,君珂被他甩下的力道掼得狠狠向后一仰,哧溜溜倒滑向地面,眼看便要滑落棍尖,君珂双腿突然盘住棍身,狠狠一绞。

唰一下棍身团团旋转,旋出黑色大丽花般绚烂的轨迹,劲风力舞,啪一下正击在洪南胸前!

洪南被属于君珂的力道和自己棍上的力道砸个正着,刹那间身子一歪,向后便栽!

他和君珂本就战得越来越靠近擂台,此刻身子悬空倒栽而下,刹那间炮弹般砸向擂台边缘,只要他落下擂台,必然算输,底下百姓们惊呼声起,台上那几人却并没有露出尘埃落定神色……洪南身子被掷出并没受伤,这种高手,只要半空一翻,在擂台边缘一借力,立刻就能翻身而起,重回擂台。

果然洪南的头堪堪越过擂台边缘时,他半空中身子霍然一扭,像鱼刹那间翻过透明水波,硬生生扭过一个角度,随即单掌一拍,拍向擂台边缘。

就在他手掌拍向擂台边缘借力,但还没碰上时,击出棍身后一直一条腿蹬在墙壁上的君珂动了。

她不动则已,动如霹雳!

那身形冲出去的时候突然成了一条线,一条自火箭尾部才能瞬间喷射出的卷着烈焰劈裂风的直线,那样的速度导致人影都无法被捕捉,人的眼睛只能追到身后留下的淡淡的残影,以及灰尘刹那间被极速扬起、凝结、在空间凝固,拖出一条笔直的灰线。

灰线尚未散尽,君珂已经在洪南的手掌落下前到了擂台边缘,刹那间她眼神金光一闪,已经将洪南手掌即将拍落的轨迹看清楚,人在半空,手已经向前一伸!

“啪。”

她的手,在洪南的手掌堪堪落向的地方,抢先一步落下!

一切直如闪电,在众人眼里,就是洪南将要落下时,突然出现了君珂;在洪南眼底,是自己的手将要搭到擂台边缘时,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手!

洪南心中一震,无法想象就这么刹那之间,居然有人能比他还快冲到擂台边缘,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居然能在刹那间,看出他要落手的地方,抢先落手占位!

随即那手闪电反翘,直夺他掌心劳宫穴。

手的主人扒住擂台边缘,抬头,笑吟吟道:“洪兄,需要我拉你一把么?”

落手位置已经被占,此时招式用老,再也无法改变身形,这一声声音清脆,还带着笑意,听来却如天神落锤宣判,判一个落败结局。

洪南气息一窒,身子一重。

“砰。”

他的身子落于擂台之外,和擂台只差半分。

哗然如潮,所有人霍然站起。

君珂一个翻身,挺立在擂台边缘,此刻她的长剑才翻滚落下,被她扬手轻轻接住,横剑于臂,向擂台四面含笑作礼。

其时已是黄昏,晚霞在黛青色的天际烧得烂漫,边缘深金,外层紫红,内层嫣红,然后是铺满整个天际的大片大片的玫红,似一匹壮丽的锦自长天泻下,披在了少女纤细的肩头。霞光里少女姿态朗然,如一株新绽奇花的树,明明晚霞凄艳,却因她而壮美如斯;霞光里少女轮廓如金,而笑容,亮过了这十万里天色。

霞光里,万众沸腾;霞光里,有悠长的声音雄浑地响起。

“君珂,胜!”

喜欢千金笑请大家收藏:(m.xilushuwu.com)千金笑西陆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末世重生之女王宠夫记天命卦师我替代了团藏诡世将星农门福女:厨神王妃很嚣张君诱臣妻?与夫和离后医妃HE了明扬天下82年的我穿成黑化大佬的小心肝诸天从猿击术开始红楼:铁血黛玉,在线签到当大佬开局神话入侵,我强化出无上神装[韩娱]前辈求放过超品修仙太监神眷剩女我真没想当魔教教主九寸光阴网游:开局觉醒龙族血脉,我无敌了!魂穿农家苦丫头团宠锦鲤六岁半
经典收藏影后和她的忠犬骑士渣渣超凡酷拽,规则是拿来打破的次元降临从妖尾开始天女商妃地府判官家的小娇妻造化道主魔灵军统昏婚欲碎直播表白后,植物人老公醒了传奇法师莫林夕阳热南香有灵女帝的影帝替身我有一座极品宗门九转星陨诀师姐师尊太妖孽,我被迫开挂仙佛消逝之后,我们步入了迷雾冰之华舞再见回不去的昨天异世绝宠远古夫君
最近更新封神:开局收服妲己仙医下山,绝色师姐倒追我雷阳枪赠礼返还,谁规定不能当舔狗了!绝世狂医悬崖之下,大佬教我修仙异界修行,我的金手指不定时更新云溪宗苟在巫族写日记,后土杀疯了佛爷我真是好人啊仙途长生劫变身成祸国殃民的九尾狐一岁觉醒苍天霸体,给我逆袭系统干嘛?退婚绝不后悔,我成域主你哭啥苟道修仙:我变成了修真界第一人你惹她干嘛?她体内有尊万古魔尊昆仑天师:我以神通聘道侣猎杀地狱恶魔末世修仙:灵气复苏由我开始让你当闲散驸马,你成至强武圣?
千金笑 天下归元 - 千金笑txt下载 - 千金笑最新章节 - 千金笑全文阅读 - 好看的玄幻魔法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