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梦初醒。
李承乾睡眼朦胧的从榻上坐起，张嘴打哈欠的同时，两手高高举过头顶，慵懒的伸展着身子。
张庆一分不差的端着铜盆进来，里头的温水微微晃动着。
这时。
帘子突的被人掀开。
一身寒气的程良骏进来。
见他面色红润精神焕发。
李承乾打趣道：“人都说，洞房一夜半更天，你怎么这么精神。”
程良骏嘿嘿一笑，只是挠了挠头。
张庆眼中涌起羡慕，不禁间，往自己胯下扫了一眼，随即羡慕又变成了落寞。
李承乾笑了笑，接着道：“给你三天假，这几天你好好陪着新妇，先不用过来了。”
程良骏连忙道：“不用，殿下，我跟七娘说好了，一旬回去一次就好。”
李承乾摆摆手：“不只是让你陪媳妇，那房子也得好好收拾收拾，在程家入个洞房无所谓，不能一直在那住着。”
“你在我身边跟着，难免受到影响，跟程家那边，还是得保持些距离，不然，最后恐会伤了情分。”
程良骏有些顾虑道：“可是，您身边没人，万一……”
李承乾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呵呵一笑道：“没什么万一，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生杀予夺的王，放心好了，这宫里头戒备森严，安全得很。”
程良骏迟疑道：“那…那小的先跟您去请安，回来之后，我在回去。”
李承乾点点头。
洗漱完后，他穿戴整齐，慢悠悠的往两仪殿去，程良骏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他的手里抱着个小木盒。
到了地方，李承乾将那小木盒接到自个手里，程良骏就在外头等着。
李世民坐在自个的位置上。
身前的红木桌上零零散散摆着几封奏折。
皇帝陛下手里拿着一封信纸，正怔怔的看着，也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引的李世民十分出神，就连李承乾进来都没有感觉到，还是张阿难提醒了一声，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
“孩儿，恭问父皇圣安。”
李承乾身子前躬，本应还两手相握作揖，但因为手中抱着东西，所以只是弯了弯腰。
李世民的注意力，当即就被那木盒吸引。
“高明，你拿的什么？”
李承乾照旧弯着腰，将木盒举起几寸，恭恭敬敬道：“这些时日，父皇为孩儿忧心了，这是孩儿送给父皇的礼物。”
张阿难下去接过。
李世民亲自将木盒打开。
只是一眼。
皇帝猛的站起。
眼睛瞪得如铜铃，一副长须都在颤着。
“这这这…”
“这真是右军真迹？”
李世民直勾勾的看来。
李承乾作揖道：“孩儿也不知，此物，是孩儿在黔州偶然所得，是真是伪，孩儿不敢确定。”
“书圣一学，天下无人赶超父皇，还请父皇亲鉴。”
李世民面带红色，兴冲冲的伸手去拿盒中的兰亭序。
在即将接触的刹那，他却像是触电般，又将手猛的收回。
“打盆水来。”
张阿难冲着门口的小黄门挥挥手。
很快。
一盆清水端来。
皇帝陛下十分认真的洗过手后，又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挪开，这才目光虔诚，动作轻微的，将盒中的兰亭序取出。
小心翼翼的翻开封页，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墨字，对王羲之书法十分有研究的李世民，一眼就可确定，这是真的。
这真的是兰亭序。
这真的是王羲之真迹。
这真的是他自登基之初，就开始苦苦搜寻，十几年而不得的人间至宝。
皇帝十分激动，两颊潮红一片，鼻孔出着热气道：“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王圣真迹。”
“有生之年，朕终是得到这兰亭序了。”
“哈哈哈哈……”
李承乾再次作揖，提高嗓门道：“孩儿恭喜父皇。”
李世民兴高采烈的看来：“高明，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李承乾脸不红心不跳，堂而皇之编瞎话道：“这是孩儿从一寺庙中所得。”
“今年开春的时候，孩儿听说父皇病了，便去寺庙替父皇祈福。”
“期间，与那庙中方丈多有闲谈，这兰亭序就是他的，但此人分不清真假。”
“孩儿想起，自幼时，就听父皇念叨着这兰亭序，所以便花高价，从此人手中将其买回。”
“本来应早早献给父皇的，但孩儿也不知此物真伪，害怕让父皇空欢喜一场，所以直到今日才送来，父皇见谅。”
李世民老怀欣慰的看来，感动着道：“你有心了。”
说着。
皇帝突的想起什么来，对着张阿难道：“去，取盒金丹来。”
“诺。”
张阿难转身进了里殿。
须臾。
他也抱着一个小木盒出来。
张阿难向着李承乾而来。
想起刚刚李世民说的金丹二字，李承乾就是不用看也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他不禁咽咽口水。
“高明，这是父皇经常服用的丹药，有延年益寿强精健体之效。”
“本来，前两天为父就想差人给你送一些过去的，但想到太医院的人说，你身子现在虚的很，不宜进食大补，所以就没送。”
“现在看你气色好了不少，你今儿回去先吃着试试，等吃完了，你差人给张阿难说一声，他在给你送些过去。”
李世民笑呵呵道：“这就算为父给你的回礼了。”
李承乾：……
我送你的是至宝，你却回我个毒药，哪有这么回礼的。
瞅着木盒里排列有序的红色小药丸，李承乾这脑子里不禁飘过了化学元素表。
暗自摇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摈去，李承乾深吸口气，正色道：“父皇，此物不能吃。”
李世民一愣，神色变得逐渐凝重。
张阿难不禁屏住了呼吸。
古往今来。
皇帝都爱吃丹药。
因为他们想长生。
凡是劝他们不要吃丹药的人。
总是会被怀疑是否有异心。
比如。
是不是盼着皇帝死。
所以，才不让他们吃丹药。
不让他们吃丹药，就是不想让他们长生。
李世民脸上没了笑意。
一双虎目盯着李承乾，沉声问道：“为什么。”
李承乾将头抬起，坦坦荡荡的与李世民对视着，十分严肃，十分认真道：“这种东西，吃了不仅不能延年益寿，不仅不能强精健体，反而对身体有大害，甚至，还会危害性命，因为，他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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