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一听苏酒卿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只一笑，就略过去不再提。
反倒是说起了别的事儿。
“最近你见过宝珠没？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么？”说起宝珠郡主，平阳公主就是一脸的关心和认真。
苏酒卿见不得平阳公主这样，当即细细的说了一下自己和宝珠郡主之间许多事情。
又将宝珠郡主性情爱好这些，知道的都说了。
平阳公主这下倒是连奏折都不急着看了，只听得津津有味。
这头两人说着话，那头，谢大人则是带着人一路去了城门口。
这个时候，恐怕婉太妃都应该是不在宫里了。
不过，到了城门口之后，谢大人却才得知，宫里连夜出城去运山泉水的车辆，已经在一刻钟之前，出城了。
宫里的井水只能日常用，给贵人主子们喝的，必须是新鲜山泉水。
用牛车去山泉眼那里接了，再转头运回来，一来一回的，就得要五个时辰。所以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出发，第二天赶在天亮之前回宫，这样才能保证用的是新鲜的水。
不知为何，谢大人总觉得，婉太妃恐怕是趁着那个时候出去的。
想也不想的，谢大人就去追了。
只是走了一段路，这才想起一个事情来：若是追到了人，那又该怎么办？
是真将婉太妃带回宫里来，还是……
可是人都走到了这里，谢大人却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否则，到时候平阳公主问起来，又该如何交代？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谢大人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山脚下。
谢大人毕竟只带着几个人，所以到底还是追上了。
远远看见了运水的牛车。
谢大人拍马追上去，直接就牛车拦下了。
几个运水的太监还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看谢大人一身官服，还是上前行礼：“大人，您这是要——”
谢大人冷着脸：“我要检查水车。奉宫中密令。”
几个太监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谢大人轻喝一声：“你们几个行迹鬼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还不乖乖就范？！”
谢大人这么一喝，他带来的人，也是一下子都剑拔弩张起来。慢慢将那几个小太监直接围起来了。
那几个小太监这时候，倒是显露了真身。
其中那个领头的太监竟然从袖子里取出了袖剑来，“谢大人如果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了。”
那样子，分明也是十分的精悍。
谢大人微微眯起眼睛：“婉太妃呢？”
领头太监冷笑一声：“太妃自然是好好的。”
谢大人顿时确定，自己的确是真追到了人。
当下，谢大人就拔高声音，对着水车道：“婉太妃难道就打算这么抛弃父母，远走他乡？即便是我都到了跟前，也要如此绝情？”
一时之间，四处都是静谧。
现在天地之间一片安静。
背后的山峰就像是一坐蹲在那儿的巨兽。
时刻都准备择人而噬。
谢大人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的等着。
谢大人不动，那个领头太监倒是有些蠢蠢欲动。
就在那个领头太监犹豫着是不是要直接杀了谢大人的时候，终于听见水车里头幽幽一声叹息。
“父亲。”婉太妃的声音透着无奈：“父亲又是何必呢？”
领头太监见婉太妃都开口了，当下也就恭敬收了手里的剑，再打开了盖子，将婉太妃从里头扶出来。
婉太妃从里头出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儿子。
往那儿一站，倒是莫名有点儿楚楚可怜。
婉太妃虽然生过了孩子，可容貌还是一如往昔。目光恳求的看住了谢大人之后，就轻声道：“父亲，您就当没追上婉儿，不好吗？”
谢大人翻身下马，语气有些愠怒：“你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你就不想想，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弟妹？！”
谢大人叹了一口气，而后再叹道：“你一走了之，我们怎么办？”
婉太妃站在那儿，抿着唇，好半晌才说一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父亲说。”
谢大人犹豫片刻，到底是答应了。
于是两人就往旁边走了一些。
确定没人听见之后，谢大人就压低声音，焦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好好的——”
婉太妃压低声音：“前几日，我派出去的人终于联络上了太子。”
这个太子，说的是宋渠。
“可是与此同时，我身边大宫女珍儿有些不对劲。无缘无故会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神色都不对。”婉太妃声音有些凄惶：“一定是有人觉察出不对劲来，所以就逼问她了。”
“她一定什么都说了。”婉太妃的声音透出一丝冷来：“我的事儿，要瞒不住了。太子派人来接我，我不得不走。”
婉太妃看住谢大人，说出一句让谢大人惊愕的话来：“这个孩子，是太子的血脉。”
谢大人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事情……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情？
谢大人一时激动，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
婉太妃低下头，眼中落下两滴清泪：“父亲以为，我一个从前都不得宠的人，凭什么翻身？您只看到了荣华富贵，怎么不想想，我背后的苦楚？”
顿了顿，婉太妃将眼泪拭去。然后再和谢大人说道：“现在朝中的事儿父亲也知道。父亲觉得，拿着我而您外孙的人头回去领赏好，还是让我去找太子更好？”
谢大人喃喃问了一句：“那你母亲和妹妹她们怎么办？你弟弟和我要怎么办？”
“只有两个选择。”婉太妃声音轻柔：“祸不及妻女，母亲和妹妹，最多吃点苦。将来……自然可以弥补。至于您和弟弟，先跟着我一起走，到时候，再跟着太子回来。”
“谢家怎么办？”谢大人又问，仿佛已经有了挣扎的意思。
婉太妃声音更加理所当然：“现在暂时舍弃，等到时候回来，难道还害怕拿不回来？到时候，我与太子说一声，再翻一倍，也不是没可能。”
“太子唯一子嗣就是您的外孙。到时候，您就是国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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