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虽然为人粗犷，大大咧咧地不拘小节，但是作为一代名将，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事实上，在听到下人禀报程凯拜访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数，知道绝对不是单纯的拜访了。
自己的主公兼好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一个新降的将领自己一个人来到荆州，来到江陵？
所以，当下一听到程凯的话，朱然就知道程凯这是准备道出正题，身体不自觉地直了起来，面色严肃，问道：“可有主公信物？”
程凯也不做声，从怀中取出一片玉佩和一封书信。书信是孙权的亲笔信，玉佩则是孙权平日里时常佩戴的，江东文武几乎都有点印象。
朱然恭敬地接过两件信物，先是确定了一下玉佩的真伪，继而打开书信，观察了一下笔迹，印证之后，方才沉下心神，读了下去。
程凯就静静地看着朱然看信，也不做声。
良久，朱然才将并不很长的书信看完，长出一口气，咧嘴笑道：“主公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把重要的事情放在后面，让人不读完都不知道主公在想什么，哎！”
程凯死死地憋住了笑意，难道这不是很正常嘛？哪怕是后世，上级给下级分配任务，那也一般都是把前因后果长篇大论地讲一番，也不管你听得懂听不懂，然后再告诉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具体内容自己体会吗？
反正孙权又不是说的紧急军情之类的消息，想要说得清楚一些防止朱然这老粗不能理解自己的深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当然了，朱然远远不是大老粗，起码儒家经史还是都有所涉猎的，只不过身在武官之家，行为态度大大咧咧，不甚在意罢了。
朱然敢这么当着程凯的面就抱怨一下孙权，说几句“坏话”，但那是人家哥俩好，是读书时候就相交的朋友，程凯自然不能附和，苦笑着说道：“将军，主公应该也是为了能够让将军体会到他的深意……”
“行了行了，世民你要说什么话，某都知道，”朱然略显不耐地拜拜手，面色也缓和了下来，直奔主题，“主公在信中说，要我协助你募兵、练兵的一应事宜，但是却没有说具体什么事，应该是以你为主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回将军，凯其实已经在江陵城待了一天了，与以往的一些朋友也有些来往，现在是打算以原来家师麾下的兵卒为主，尽可能地招募一支来即能战的部队。”
朱然颔首，“唔，这倒是可以，关将军练兵有度，麾下士兵也卓有战力，比那糜芳的士兵好太多了。只不过，即便世民你用关将军的名头招徕了他们，又如何能够控制得住呢？”
似乎是感觉自己没说明白，朱然又添了一句，“我是说，你如何能够保证，这支军队，是你的军队？”
程凯皱眉，其实刚才在街上，这才是自己犹豫，没有爽快地答应赵康的最主要原因。自己固然能够扯一层虎皮，但是，作为将军，如果麾下士兵都是向着他人，该是怎样的耻辱？
即便那人是关羽，程凯也无法接受。
不，应该说，但凡还有那么一点心气儿，有那么一丝傲骨的将军，就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成为这样一支军队的将军。
但是，程凯没有流露出丝毫犹豫，满怀信心地向着朱然打保票，“朱将军放心，凯自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哪怕士兵招募得少一些，凯也会提前把事情都说开，只征募一心为我的将士。”
“嗯，好，”朱然点头，“世民你现在是校尉，能够统领一营人马。主公在信中也表示了募兵之事全都由你做主，某只是提供方便的意思。所以某也不多说什么，只要你心中有个谱，不要来日生了事端就好。”
“多谢朱将军提携！”
“哎~这些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俺老朱啊，最是烦这些繁琐的东西了，”朱然又一次摆手，“世民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需要某帮助的吧？”
“将军果然慧眼如炬。”经历过后世职场的程凯，这马屁是真的信手拈来。
“行了，直说吧。”
“将军，某需要一个练兵场，能够容纳某这一营将士的练兵之地。”程凯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而且，最好是能够保证封闭与独立，以免有细作窥探。”
“嗯，这一点没问题，主公在信里面说了。”朱然看着程凯，发觉程凯的脸上居然有一丝不好意思，也懒得去猜，直接问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嘿嘿，”程凯自然不能说自己的不好意思都是故意做出来，就等朱然来问的，“将军，不知道能不能把城西的校场调给某？那片校场凯待了多年，实在是有了感情。”
“嗨！某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呀！”朱然满不在乎地拍拍胸膛，“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把城西的校场调给你使用。稍等一会儿我就派人把钥匙给你送来。”
“那些守军……”程凯得寸进尺。
“没问题！一会儿你拿着我的军令，把他们都调回来吧。”朱然答应得十分痛快。
“既然如此，那凯就多谢将军了！”程凯已是求仁得仁，见朱然答应得这么痛快，程凯心中也是极为开心。
“怎么，世民的事情办完了就想走吗？”朱然听到程凯的话，哪里会不知道程凯生了退意，故作生气地问道。
被人戳破了小心思，程凯自然甚是尴尬，不过还是嘿嘿着赔笑道：“难道将军有何事需要凯帮忙吗？那您尽管说，凯只要能够做到，自无不应！”
“行了行了，某身为昭武将军，统领江陵，还能有什么事拜托你的吗？”朱然没好气地说道，“是主公别有安排。此次募兵，世民应该不会是想仅仅只在江陵城内一地吧？”
“凯当然想了，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将军大巴掌伺候凯吧？”
“哈哈哈！不错，不错！”朱然哈哈大笑，“行了，统一练兵之前，再回到江陵，到时候某有份礼物给你。”
“礼物？”程凯看着朱然咧咧的笑，心中一动，“该不会是主公给某的吧？”
闻言，朱然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走走走！我看你是来跟我找不痛快的吧？”
朱然一边呵斥着一边将程凯推出了厅堂。
程凯知道，朱然这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性情如此罢了，摇头微微苦笑，转身便要走人。
“当！”一个坚硬的东西砸在了程凯的脑袋上。
“臭小子，拿着这个东西，我江东荆州境内，可通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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