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秦府。
院落里有一株挂满了鲜红柿子的柿子树。
枯枝和柿子顶端都覆盖着一层白雪。
数只雀儿落在枝头，在树枝和柿子间跳动，抖落不少白雪，叽叽喳喳的给沉寂了秦府带来了几分生气。
走廊上，一个下人匆匆走过，惊走一群飞鸟。
房门推开。
屋内的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来。
“太爷，陛下来了。”
坐在秦方昂旁边的秦政面色凝重的站了起来。
“都别嘤嘤啼啼的了，生死自有定数，有谁能长生不死的。”
说完，就背着手出了门。
秦方行秦方载两兄弟跟上，然后是秦家三代子弟。
一家人打开中门迎接皇帝。
皇帝穿着常服，发丝和肩头都粘着零碎的雪花。
“臣等参见陛下。”
秦政带着秦家人拱手行礼。
皇帝托着秦政的手腕，“少师免礼，秦首辅怎么样了？”
秦政神情平静地回话，“韵儿检查过了，说是过度操劳所致，内脏多器官衰竭，现在只是吊着命，等秦游回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少波动。
秦方昂是他最为钟意的儿子，没想到却要走在他的前面。
他虽然比所有人都镇定，但心比谁都痛。
皇帝面色凝重。
秦方昂执掌内阁差不多十年左右，和他配合相得益彰。
这些年，大魏也是越来越好。
忽然失去这么一个得力助手，他都不知道谁能顶替首辅的位置。
王廉固然不错，但家风不正，入内阁已经是他的恩典。
陈仪能力平庸，远不如秦方昂。
至于秦游，他有想过让其入阁，但年纪太小，恐怕难以服众。
唉……
他心中长叹一声，对秦政说道。
“朕带来了太医院院正辛重，让他给秦首辅看看身体。”
秦政拱手，“臣代我儿谢谢陛下。”
说完就带着其他人把路让开。
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太医院的院正来了也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皇帝有此心，也让他们十分感恩。
进入内府后。
皇帝坐在秦方昂床边呼喊了一声。
“秦爱卿，朕来看你来了。”
秦方昂的闭着眼，眼珠动了一下，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得到回应的皇帝心中失落，回头对太医院院正招手。
“辛爱卿，你给秦首辅检查检查！”
辛重拱手答应，来到床边检查起来。
得到的结果和秦韵说的差不多。
皇帝心情失落，问道：“秦游到什么地方了？？”
秦方载挤出一个笑容，“回陛下，他已经从左云乘坐火车回来，十天之内就能抵达汴梁。”
“好好好！！”
皇帝点着头，抓着秦政的手郑重地说道：“这些年辛苦他们父子二人了。”
秦政面色平静，板着脸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都是他们该做的。
眼下内阁还得有人主持，还请陛下尽快让人接管，以固朝局。”
皇帝笑问，“爱卿可有推荐人选。”
秦政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声音淡淡道：“臣已不在朝中十几年，不知朝局，也不知谁好谁坏。”
皇帝蛮有深意地看了秦政一眼，笑道：“秦游这些年磨砺也够了，朕让他入阁先待几年熟悉内阁事务。
秦爱卿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
秦家人神情微动，纷纷看向秦政。
秦政脸色不变，“陛下三思，秦游在资历上虽然不差，但年纪不大，恐难以服众。
若他爹有个三长两短，也得在家丁忧三年。
他入阁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秦政等人亲自把人送出秦府。
府门再次合上后。
头发花白的秦方载忍不住追问道：“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政看着神情憔悴的秦方载，耐心地解释道：“皇帝不止一次有提秦游入内阁的心思。
若是以前，肯定是在试探秦家。
但如今内阁阁臣中，能挑大梁的只有王廉一人。
但王廉早年被游儿搞得丢尽了名声。
若是担任首辅，必然立不住脚。
所以皇帝才会动了让游儿来主持大局的想法。”
众人了然，但是有诸多不解的地方。
秦方行问道：“爹，这些年大魏能人不少，排辈论资也轮不到游儿啊！”
秦政笑了笑，“你们别忘了，咱们这位陛下用人不拘一格，他想让谁做首辅就让谁做首辅。”
一群人恍然大悟。
内阁权柄看似很高，但真正的权利都被皇帝牢牢捏在手里。
当今的皇帝可不是大魏那些先帝。
这位可是把帝王心术用到极致的千古一帝。
虽在教育儿子是有污点。
但在功绩上远超历代。
回到内院后，众人的心又沉重下来。
秦方昂病倒后，王氏茶饭不思也病倒了。
这些天都是高姣姣他们在身边服侍，看样子也是挺不了多久。
另一边。
回到皇宫的皇帝看见罗素呆愣愣地站在殿门口。
“有什么事？”皇帝平静地问了一句。
罗素赶忙拱手道：“回陛下，赵协和其家人都被运回汴梁了，现在就在台狱内。”
皇帝眼中迸射出摄人的寒光，“带来！！”
“诺！！”
罗素浑身僵直地低下头，不敢注视皇帝的眼睛。
皇帝进入殿内就吩咐席福把皇太孙曹睿带来。
已经七八岁的曹睿已经像个小大人一般了。
皇帝抱着他坐在龙椅上，声音平淡地说道：“睿儿，今天皇爷爷教你怎么处置背叛家国的叛徒。”
曹睿重重点头。
没多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赵协就被带到皇帝面前。
赵协惶恐地伏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陛下饶命，罪臣知错了。
请陛下看着罪臣往日功劳，饶了罪臣妻儿老小。
罪臣愿意以死顶罪！！”
皇帝无动于衷，抽出席福托盘里放着的宝剑。
“睿儿，你要记住，为君者，最忌妇人之仁。
不管是能臣干吏还是谄媚奸滑者皆是你的棋子。
若是你软弱了，就会被权臣骑在头上，被奸佞蒙蔽双眼。
权臣能力出众，可委以重任，切忌不可将兵权交出。
此种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则能稳固皇权，不好这威胁己身。
若是发现有危机到皇权的迹象，即刻诛杀。
另外奸佞者花言巧语巧言令色讨上位欢心。
这等人能力不是不行，但没用到正处。
这种人不可委以重任，如出现在朝堂，立杀之。”
曹睿似懂非懂的点头，指着跪着的赵协，问道。
“皇爷爷，那他算什么？”
皇帝冷冰冰地笑道：“他不过是皇家养的一条狗，却反过来咬了主人。”
说完把手中的长剑塞进曹睿小小的手里，“来，去把他杀了！！”
殿内的所有人闻言全身僵直冰冷。
曹睿提着长剑缓缓走向赵协。
赵协惶恐地连连求饶。
曹睿扭头看了看皇帝，再回头就举起长剑戳进赵协的胸膛。
赵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地。
殿内的其他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罗素更是忍不住虎躯一震。
这位皇太孙显然也是一个狠角色。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孙子。”
皇帝哈哈大笑，接着冷着脸对罗素说道：“他家全族夷灭，一个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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